公元204年,许昌丞相府。
“铛铛铛!”
今日傍晚的相府热闹非凡,锣鼓喧天,放眼望去,尽是喜庆的红色,但这片婚庆之下,又有一分无奈的悲凉。
府外前来贺喜的达官显贵早已排成一条夸张的长龙,?尽管等了很久,但这些朝堂上的大臣们却无人感露出不耐之色,只因为此时的曹操不仅位极人臣,更是不久前,率领虎豹骑攻下袁绍苦心经营的老巢,冀州邺城。
袁军如今已经呈现溃败之势,日后曹氏必将成为北方的霸主,甚至天下九州也尽在囊中。
大汉国祚衰落,他们虽食汉禄,却相当于给曹操打工,怎么敢不给曹老板面子,虽然今天只是他二儿子,中郎将曹丕成婚。
府内的奴仆们也都尽数忙碌起来,挂上红灯笼,铺上红妆,院内两棵桃树上也挂满了红绸带。
“累死我了,歇会,刚刚那一道惊天落雷可真是吓死我了!”一名扶梯子的瘦猴似仆从捶了捶双肩,心有余悸地望了下天,随即顺势在一旁坐下。
“这大晴天落下惊雷,而且还是在二公子大婚之时,恐怕不是好兆头啊!”另一名仆从挂上灯笼,满头大汗地下来,故意装作一副高人模样。
“我真搞不明白二公子怎么会娶一个败军之女,而且她还是二婚唉,恐怕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一名婢女也凑了上来,说话时,还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婚房,同时摸了摸自己那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
见他俩这副模样,其他几人也是哄笑一堂。
此时一名管事巡查走过,这个忙里偷闲的聊天群也是瞬间解散。
“这雕龙玄玉果然是个禁忌,仅仅是触碰一下就能改变时间与空间法则,将我传送到这三国时代。”在那布置井然红火的婚房之内,一名挺拔俊逸的青年揉了揉还有些眩晕的眉头,眼神凝重地望着手中一块只有四分之一的古朴玉佩。
这枚残缺玉佩初看并未有任何奇特之处,但是渐看却会发现它的表面似乎萦绕着一层莹白色的流光,甚至于它四周寸余呈现一种朦胧梦幻地感觉,极为神异。
“看来要回去,还得以曹丕的身份取到玉佩剩下的三部分,不过这阵仗,怕是又要有所羁绊了。 ”青年略微沉吟,似是是若有所思,收起玉佩,随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禁有些怅然。
镜中的自己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绣上了锦色云纹,尊贵且喜气,而且那巍峨突出的剑眉,带上不自觉中透着的一股皇者威严之气,更显霸气迷人,深邃眼中仿佛有一份夺天之志,一看便知此人并非池中物。
不过此时的曹丕并非是历史上真正的他,而是天武世家第一继承人君亦凡。
他生在隐世皇族天武,剑道第一族,从小天赋卓绝,更被誉为古武年轻一辈第一人,于昆仑山脉秘境之地修炼二十载,就已经踏入先天圆满之境,距离破虚仅有一步之遥,实力甚至不输于一些顶尖古武世家长老,除了修炼速度之外,对于各种绝艺,也是出神入化,尤以医乐厨为最,堪称全才,若非古武法令不得入世,他绝对会成为都市世界的神。
但因为爱人长眠,久困瓶颈而无法突破,终成执念,登上家族藏宝阁之顶层,莫名的牵引,使他碰触了一下禁忌之物—雕龙玄玉,也就是刚刚那块残玉,白光涌现,之后便好似有一条金黄色的神龙驼负他破碎空间,再度醒来,便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不过毕竟是传统修武天骄,经过短暂迷惘之后,他也是渐渐恢复过来。
这里是华夏历史中的三国时期,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而自己正是曹操的儿子,曹丕。
在这里,自己没有了那先天圆满的浩瀚元气,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因为常年习武,身体还算健壮。
今天似乎是自己的大婚之日,一想到这里,君亦凡脑海中一道倩影闪过,眼神也是微微一暗。
“公子,吉时快到了,需要小婵服侍您更衣吗?”此时一个清脆灵动声音传来,打断了君亦凡的思绪。
“不用不用,我已经好了!”回过神来的君亦凡赶忙掩饰回道。
稍稍平复了一下波荡的心绪,他终于走了出去,只是步子看着有些沉重。
不管如何,已然成为历史的一部分,那就该好好去体验,君亦凡和古武已经离自己远去。
从此刻起,自己就是曹丕,日后的魏文帝!
暗香萦绕,这是另一处婚房。
论陈设规格,这件婚房的规格比曹丕那间逊色了一筹,不过此时正在镜前梳妆的那道玲珑身影却是比满屋红妆更加美丽。
玉手轻轻挽起青丝,紫檀梳淌过,就像一幅画一样绝美,她那动作却似乎有些凝滞,犹如镜中花一般,触之即碎,给人一种凄美落寞之感,使人心碎怜惜。
团扇遮掩,但烛光的氤氲红芒中,美得令人窒息的精致容颜若影若现,无形中散发着一股清冷的美感,加上凤冠鎏钗,更着一份尊贵气息,两种气质糅合升华,不似凡间的人儿。
四周没有一名侍婢,这是她的请求,或者说唯一的要求。
她是甄宓,洛神甄姬。
“滴!”
无声间,清泪悄然落下,是甄宓落泪了,本是大喜之日,她却为自己的命运流泪,泪中饱含心酸,还有那一丝绝望。
自己是大族世家之人,但奈何命途多舛,大婚之日邺城被攻破,曹军铁骑入城,虎威赫赫,守城残兵仓皇出逃,顿时城内大乱,曹军任意欺凌百姓,而袁府留下的又多是女眷,毫无反抗之力,袁熙之母为求保命,竟将自己当做礼物献给曹军将领,那一瞬天空都是灰暗的,失去了色彩,就连想要自杀,都被剥夺了资格。
而袁熙,眼中只有权欲,当初娶自己也只是联合甄家,城破之时,无情地将自己抛弃,没有一点感情。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何其悲哀,而现在的再次大婚,对于自己来说,无异于尊严的践踏,日后被人议论,诟病。
别家小姐所羡慕嫉妒的容颜,却是自己最为憎恶的东西,尤其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却还要凭借此活下去,嫁给一个自己不曾见过几面的人,还是一个经常在外征战的权臣之子,尽管他是相府公子。
一点一点地想下去,甄宓的心也渐渐冰冷尘封。
在她看来,这是一场政治利益的婚姻,不掺杂任何感情,也没必要。
对于曹丕,她只有淡漠,甚至还有一点怨恨。
曾经的她,也向往美满幸福的婚姻,相夫教子,快乐融融,但终究是奢望。
“甄夫人,吉时已到,还请你速速准备,不要让大家等久了。”
这时,一道略带催促的刺耳声音从屋外传来,言语间的不耐毫不掩饰。
听到仆从的话,甄宓并未生气,心中自嘲一声。
她缓缓起身,黛眉却是轻蹙,玉颜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
前几日曹军冲入袁府,士兵蛮横,推搡之下,不小心扭伤了脚踝,一直强忍着,即使是即将成为曹丕夫人,她也未曾问药,致使这几日扭伤处愈发疼痛起来。
她虽是乱世飘零之女,但却依旧保持着她的一份孤傲。
就欲转身离去,不过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素手轻抬,从玉颈处取下一物,一髻金丝将其束住。
甄宓看着此物,美眸中似乎多了些晶莹,随即取出一个香木雕琢而成的精致盒子,缓缓将其放了进去,封存。
在那木盒关闭的那一刹那,一缕淡淡的荧光一闪而逝,就像跳动的精灵一般。
随后她不顾疼痛,莲步轻移,轻轻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