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笑了,在他更为迷惑的注视下离开了无痕院。
心下做了决定,她回到了梧桐院,踏入了秦诣所在的园子。
“灵儿。”
秦诣看到她,眸色微变,站了起来。
“殿下近来身体如何?”
嵇灵难得有了几分关怀,问了几句。
“无碍。”
秦诣的心思有些乱,拉了拉自己的长袖。
“殿下喜欢这里吗?”
嵇灵转着茶杯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问道。
“本宫......”
秦诣语气一顿,捉摸不透她究竟想问什么。
嵇灵还没等到她的回答,就见他开始咳嗽,顿时眉间一蹙,心间起了几分怜惜。
“虽是到了夏日,殿下平日里也要注意一些。”
嵇灵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秦诣这副模样,回到宫里还好耗费心神,留他下来也罢,左右......他也活不了几年了。
“沁园比不得麒麟殿,却也适合殿下。”
总是比宫里要清静几分。
秦诣听着她这话,有些错愕。
“只是,要委屈殿下了。”
嵇灵看着他,眼中有些犹豫。
“灵儿。”
秦诣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却迟迟未能说出心里的话。
“殿下注意一些吧,臣过几日再来看殿下。”
嵇灵抽回了自己的手,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为何突然心软了,可能是看到那张同样苍白的脸,始终狠不下心。
如果她当时能多几分怜惜,那个人,或许不会这样决然。
而另一边,知道她又去找了秦诣的嵇康,整个人都气得发颤。
昨夜还要为他寻死觅活,今日就能高高兴兴地从秦诣房里出来。
她可真是多情又无情。
而当日,嵇灵就去皇宫请了新的赐婚圣旨,大皇子秦诣降为平君,仍为正室,另娶嵇康为正君,掌府中中馈。
得到这道圣旨的嵇康脸色更难看了,她怎么可能答应地这么爽快?
这一局全是他执棋,败也败,成也败。
“你已经如愿了,你随族长回族里去吧,待钦天监......”
嵇灵平静地与他说道,可话还没说完,就见嵇康将圣旨扔了出去。
“你疯了吗!”
嵇灵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他大逆不道的举动,俯身将圣旨捡了起来。
而她刚捡起圣旨,嵇康就关上了门。
“灵儿可真是无情啊。”
嵇康步步走近了她,笑得讽刺,是不是只要于她有利,无论是谁,她都会娶?
“你可以回去了。”
嵇灵冷下了脸,她可不信嵇康是真的喜欢她,既然得偿所愿了,他又何必再继续装情深?
“回去做什么?我这个正君,不得留下了伺候妻主吗?”
嵇康冷笑了一声,将她揽了过来。
“嵇康!”
嵇灵耐心用尽,两人争锋相对,不出半炷香,府里的东西就碎了一地。
而下一刻,嵇灵就感到了不妙。
“你给我下药?”
嵇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怎么敢?
“嗯,合欢散。”
嵇康毫不避让地承认了。
“卑鄙!”
嵇灵捡起地上的花瓶扔了过去,可人还未摸到门,就被抓了回来。
“灵儿还想去找谁?”
嵇康扣着她的后脑勺,眼中是极致的阴翳,熟稔地夺走了她袖中的匕首,一时也忘了是他先作的伪装。
“滚!”
对上他这双眼,嵇灵在一瞬间有些茫然,但很快就转化为了厌恶。
“乖一点。”
气息渐重,见她不安分,嵇康封了她的内力,侵入唇齿间制止了那血腥气的加重。
最后,嵇灵神情破碎,喊的是云景的名字,后者反应了过来,心间一窒,但生生压下了告知她一切的冲动。
“你是嵇家少主,执着一个两个做什么呢?”
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违心,偏生他还要用着违心的话来劝慰嵇灵。
“你可真是大度。”
嵇灵也只是失神了一会,便很快镇定了下来,嵇康又是无言,她对外人总是能如此快速平静。
“你若是觉得不高兴,也可以将我当成他。”
嵇康沉声说了一句,这下子是嵇灵彻底不能理解了。
“你是不是,有病?”
“我很像他,不是吗?”
嵇康突然笑了。
嵇灵沉默了一会,确实像,就连......
除了这张脸,一切都如他。
“我这样任劳任怨的正君不好找了吧?”
“但是灵儿,不能是第二个人了。”
嵇康揉着她的后颈,眼中带了几分威胁。
而嵇灵盯着他的双眼,猛然变了色。
这双眼,她不可能认错。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
“嗯?”
嵇康没明白她突然的变色,蹙起了眉。
“好。”
下一瞬,嵇灵笑着应了下来。
嵇康手一顿,突然很不高兴。
她怎么可以答应得这么爽快?
“你说得对,人都死了,换一个也好。”
嵇灵笑得真切,这突如其来的的释怀让嵇康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嗯。”
嵇康收回自己的手,拳头硬了。
“你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去吧,省得我......睹物思人。”
嵇灵沉默了一会,又故作深沉。
嵇康顿时抬起了头,眼中是不可置信。
他这还没死呢,真要是死了,她是不是要把那些莺莺燕燕都给收了?
很生气,但没有理由计较。
“去吧,记得再把房间收拾一下,康哥哥。”
这一声哥哥唤得情深意浓,嵇康强扯着一抹笑容,下床去收拾被砸得稀碎的房间。
嵇灵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眸色也沉了下来。
不知他发生了什么,更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但既然他要装,那她就陪他演。
而收拾好一切的嵇康,却越想越气。
负心女,薄情寡义,枉他花费那么多心思才回到她身边,现在轻而易举就能让被人把他替换了,还要扔了他的东西。
他偏不,就留着让她睹物思人!
嵇灵看着她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由笑出了声。
“怎么不扔?扔了才能放你的东西啊。”
嵇灵压着几分笑意,气在头上的嵇康也没有察觉。
“如此便鸠占鹊巢,我良心不安。”
嵇康收敛了神色,故作深沉道。
“也对,想放着吧,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