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琦的馊主意立刻得到马凌的赞同:“好办法,就把你的爸妈借来用用吧。”
“不行不行,我爸妈都是死脑筋,不会演戏,到时候肯定穿帮。”马琦猛摆手。
刘汉东犯愁了,自己在省城资源有限,找人打架兴许能喊到几十口子人,找俩老戏骨演马凌的父母,实在是难题,而且这种亲家见面肯定要到家拜访的,那就还需要场地,做戏做全套,非常复杂。
这事儿颇具难度,大家当个笑话说说。
吃过晚饭又逛了一会儿,刘汉东送马凌回家,这回没敢送到楼下,小区门口两人就分开了,正巧火雷打电话请东哥去吃烧烤,说有几个朋友仰慕东哥的威名,想要认识一下,必须给个面子,听他口气已经喝大了。
刘汉东骑着摩托赶过去,这辆嘉陵600已经被马国庆勒令女儿还给他了,再出现在马家楼下车棚里也不妥。
来到烧烤摊,果然一群不良少年已经喝多了,都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曾见识过刘汉东在学校门口单挑黑车司机的英姿,面红脖子粗的和东哥握手,说些颠三倒四的话,火颖也坐在一旁,皮裙黑丝,叼着香烟,她倒是没喝多,坐在刘汉东身旁给他烤肉吃。
大家胡乱聊着天,刘汉东和少年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只能和火颖没话找话,说着说着就谈到打算找俩中年群众演员扮演马凌父母的事情,火颖哈哈大笑,说东哥你真逗,这一招也能想出来。
刘汉东一笑而过,本来就是当个笑话说的。
第二天,刘汉东照例去交通职业学院门口趴活儿,忽然接到宋双的电话,请他去帮孙奶奶搬家。
到地方才知道,孙奶奶已经把房子卖了!
这房子虽然残旧,但地势较好,属于市区一类地区,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卖了一百多万,正好替孙子还债,这件事是孙奶奶背着大家做的,本来房证虽然换了名字,但尚有官司可打,现在老人家经不住孙子的苦苦哀求,主动提出卖房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反正租了花火村的房子,不如请孙奶奶搬过来,还能照顾这些流浪猫狗。
据说孙晓阳欠的是汉威公司的钱,人家黑白两道通吃,有的是招数让你还钱,一百多万不是小数目,不过与人命相比还算便宜。
十三号小院经过简单装修,屋顶上墙头上的茅草拔了,刷了白涂料,蜘蛛网和陈年灰尘也清理干净了,摆上简单家具,院子里竖了几个猫爬架,看起来有点家的样子了,孙奶奶替孙子还了债,精气神又上来了,不过刘汉东对这爱心泛滥的老太太失去了同情心,干完活收钱走人,没有废话。
刚出门,宋双就追了出来,拉开车门坐进富康。
“你去哪儿?”刘汉东道。
“回家。”宋双气呼呼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孙奶奶真是老糊涂了。”
“她可不糊涂,孙子再败家也得指望他养老,难道靠政府啊。”刘汉东道,发动了汽车。
车开到铁渣街上,窗外梅姐洗头房一闪而过,宋双让刘汉东停车,要去了解一下浣溪最近的生活学习情况。
洗头房里坐着两个金链汉子,黑色阿迪王运动服运动服袖子下露出造型朴拙的纹身来,俩人正和娜娜小雅打情骂俏,看见宋双进来不禁眼睛一亮,盯着她不放,看的宋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小妹,新来的?”一个汉子笑眯眯问道。
“人家不是干这一行的。”小雅急忙阻止汉子下一步举动,问道:“来找凌帅哥么,他在屋里给浣溪补习功课呢。”
宋双没多想,推开了浣溪的屋门,只见凌子杰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Ipod,浣溪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英语泛读,左右两个耳塞一人一个正听的入神。
见不速之客进来,凌子杰顿时非常尴尬,慌忙起身解释道:“我在给浣溪纠正发音。”
宋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冲他点点头,问浣溪还缺什么学习用品么,此时刘汉东也进来了,这回轮到浣溪尴尬了,站起来说道:“哥,凌大哥给我补习英语呢。”
刘汉东说:“嗯,好好学,凌子杰是北清高材生,他的英语绝对标准,比你们乡下学校的老师强多了。”
宋双说:“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了,咱们走。”
说着和刘汉东一起出去了,洗头房的氛围她实在不习惯,出门上车离去,全没注意到后面凌子杰还冲着汽车招手呢。
刘汉东却看到了后视镜里的凌子杰,心中一乐,这小子倒是个多情种子,还想通吃哩。
……
又过了几天,傍晚时分,刘汉东正在交通职业技术学院门口和火雷聊天,这儿网吧、游戏室、台球厅,饮食摊点,钟点房密布,火雷等一帮无业青年经常在此厮混,也算地头蛇了。
忽然手机响了,是老妈打来的,刘汉东赶紧接了。
“小东,妈已经上火车了。”
“去哪儿?”
“去近江啊,和你贺叔一块过来见见亲家,带了不少东西,回头你来接一下,嘿嘿,妈给儿媳妇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刘汉东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自己已经把这茬忘了,没想到老妈没提前打招呼直接过来了,现在想说实话也来不及了,啊啊嗯嗯了几声,老妈就喜滋滋的挂了电话。
“糟了。”刘汉东说。
“啥事?”火雷卷起袖子,“需要喊人么,我这就吹哨子,三五十个人不在话下。”
刘汉东苦着脸道:“你喊一百个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妈要来见亲家。”
火雷一摊手:“那我是真没招。”
刘汉东无奈,只好开车去火车站接人,路上想了许多,决定还是给妈妈说实话,告诉她马凌的父母不同意,想必母亲能理解。
以前江北坐火车到省城需要四个多小时,现在高铁一小时十五分钟就到,刘汉东在高铁出站口等来了母亲和继父,只见两人提着大包袱小行李喜气洋洋的从里面出来,身上都穿着出客的衣服。
刘汉东迎上去接过这些沉甸甸的礼物,领着他们来到自己的车前,继父看了看车身上的北斗七星,伸手摸摸子弹打穿的窟窿,若有所思。
“行为艺术,装饰而已。”刘汉东心虚的解释道,若是被妈妈知道自己曾遭到枪击,恐怕要闹出心脏病来。
继父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人上车,刘汉东正琢磨怎么安顿他们,把实话说出来,老妈先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献宝一般打开,里面是一对金耳环。
“你奶奶当年传给我的,是解放前的好东西,回头给小马,算是咱家的定亲礼物。”老妈笑眯眯说道。
“妈,其实……”刘汉东很难开口。
“还有呢,你看看,这是给你老丈人带的烟和酒,还有给你丈母娘买的衣服、围巾……”妈妈翻着包里的东西,兴致很高。
忽然手机响了,是火颖打来的。
“东哥,阿姨叔叔到了?”
“刚到。”
“你说实话了么?”
“还没。”
“那就好,你啥也别说,回来就行,我全给你安排好了。”
“回哪儿?安排好什么了?”刘汉东没转过弯来。
“傻瓜,群众演员啊,你别问了,回来就知道了。”火颖那边挂了电话。
“小东,你刚才想说什么?”继父问道。
“没什么,问你们在车上吃了么?”刘汉东道。
“吃过了,快开车吧,别让亲家等急了。”妈妈笑道。
刘汉东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开车回了铁渣街,刚到108号门口,就看见火联合和包玉梅两口子站在门口,一身装扮亮瞎眼。
火联合穿着威风凛凛的警服,领带一丝不苟,庄严的国徽头上戴,包玉梅则是一身中年知识女性打扮,还打了粉底,擦了口红,当然一身市侩之气是掩饰不住的,不过这也无妨,马凌她妈原本就是市侩。
“哎呀呀,可把你们盼来了。”火联合上前拉开车门,热情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马凌的父亲,我叫马国庆。”
继父和他握手:“你好,我是小东家里人,我叫贺坚,贺龙的贺,坚强的坚。”
包玉梅也上来了,嘴甜得很:“这是小东的妈妈吧,真年轻,保养得真好,我们早盼着你们来了,你们再不来,我就去江北找你们了。”
妈妈受宠若惊:“哎呀大姐,实在对不住,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早该过来,咱两家人坐坐,把孩子的事儿定一下的。”
刘汉东默默无语,下车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提进了院子,常年雷打不动的牌局今天竟然没有了,楼上楼下打扫的很干净。
四位家长客套着,谦让着,进了家门,火雷和火颖都不在家,刘汉东忙前跑后,端茶倒水。
火联合看看手表,说:“马凌下班还有一会儿,咱们先去饭店吧,已经订好位子了,你们稍等,我把警服换下来我们公安纪律很严,不能穿制服喝酒的。”
刚要出门,就见山炮捧着一面锦旗上门了,上写四个大字“人民卫士”。
“马警官,马青天啊!”山炮一进门就跪下了,涕泪横飞,真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