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哥,张哥哥,我饿了,我饿了”
睡梦中的张旭尧被几声娇滴滴的喊声给叫醒了。
睁开眼睛一看,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俏生生的站在他的床边上,正努力地睁开她的大眼睛并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一瞬间,张旭尧浑身好像过了一遍电流,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还在心里一直念叨着不能睡不能睡,结果还是睡着了,幸好幸好,没有出什么事,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床边的小姑娘勉强笑道。
“若尘啊,你等着啊,哥哥这就去给你买早餐。”
说完张旭尧就准备起身,因为昨晚睡觉时还是很紧张,还怕出事情,所以他压根没有脱衣服而是选择一直穿在身上。
当他准备关掉因为昨晚睡着时忘记关掉的台灯时,突然叮当一声,一把菜刀掉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张旭尧心里一惊,看着小姑娘好奇的捡起昨天晚上用来防身的菜刀,他笑了。
笑的有些勉强。
昨天晚上张旭尧拿着菜刀不小心睡着了,结果菜刀从手里脱落掉到了被子上。
尽管他知道如果小姑娘想要杀掉他并不需要这把菜刀,但是当菜刀被小姑娘拿起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涌现出了害怕。
“哥哥,菜刀要放在厨房里。”
小姑娘举起菜刀递给了张旭尧,然后立马又期待的看着张旭尧。
接过菜刀之后,张旭尧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立马起身,从床的另一边绕了过去,走的时候还顺便带上了自己的破手机。
他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家门,可是刚一出去他就后悔了。
他的这个胡同属于死胡同,只有一个出口,他如果想要去买早点就必须经过门口的人工湖。
没错,他很可能会直面的昨晚那个女鬼,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虽然那个女鬼她看起来态度很好,而且也救了自己一命,但是自己实在是太怕了,毕竟她长得实在是有点太反派了,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鬼。
张旭尧站在胡同口口来回徘徊,不知道要不要过去,最终心一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把?
心里这么想着他直接冲了出去,嘴里还一直不停的喊着。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在他冲过胡同口时,在湖边上一株孤零零开放的莲花与荷叶下漏出了一个让人看一眼就能昏过去的头颅。
她安静的盯着飞奔而去的张旭尧,等到他冲过路口时,她的那张被泡的肿胀的脸上好像扯出了一丝笑容,浑浊的水里也不停的的冒出豆大的泡泡。
接着这片荷叶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沉进了河里,这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没被任何人看见。
张旭尧跑过湖边后,快步冲到了早点摊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赶忙点了一杯豆浆喝了起来。
虽然这附近人烟稀少但是也住着几十户人家,而且这个早点摊的位置还不错,在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旁。
不过另张旭尧不解的是,明明在这个街道旁就是他们家的旧房区,按理来说如果开发一下应该也有很不错的效果,可是为什么开发商却选择置之不理呢?
这件事他也问过红姨,不过红姨对这个事情一直是讳莫如深,并且一直暗示张旭尧如果可以尽早搬出去住。
但他一直也没有在意,毕竟在父母住过的地方能出啥事?
要真有事自己爸妈会同意自己在这里住吗?
张旭尧摇了摇头,赶走了脑子里的杂念,心想正事还是不能耽搁,赶忙掏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虽然现在天色还早但是已经有不少人起床来买早点了,当他们看到张旭尧的时候都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这时张旭尧听到身后一个背着包的男孩正对着手机忿忿不平。
“刚才那一局要不是我们这边的睿智队友,我们早就赢了,躺都不会躺,真是几个废物。”
骂完这句话之后还在不停的在吐槽自己的队友,吐槽他们是如何如何的弱,他们是怎么拖自己的后腿。
同时从手机里也传来了一个轻微的附和声,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依稀可以听得出来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这个男孩张旭尧认识,是附近李叔叔家的孩子,叫李均,上了高中了还是不让人省心。
因为家离学校比较近,所以他天天走读。
不过他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天天打游戏,李叔叔和阿姨不止一次因为这件事和他吵架。
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孩子打游戏有些疯魔了,这不,大早上的6点就开始打游戏了。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倒是没有见过李叔叔扯着嗓子骂他了。
可看这打游戏的架势并没有什么改善啊。
张旭尧摇了摇头。
“旭尧啊,这么早给我们打电话干什么啊?是不是没钱吃饭了啊?”
“不是!不是!爸,我不是朝你要钱的,我就是打电话过来想问问我住的这个老房子的事情。”
“哦哦哦,想问什么啊?赶紧问,我和你妈啊正准备出门吃早点呢。”
“爸,你知道咱们家西屋那个堆放杂物的屋子吗?里面有个老柜子,柜子里还留着点东西,我就是想问问,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咱家的啊?”
张旭尧试探着问道。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想试探爸妈,关键是现在并不知道那个小女鬼和父母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父母肯定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要是没有关系的话,那最好还是不要破坏父母平静的生活了,免得他们瞎操心。
“柜子?”
张旭尧听到手机对面父母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些紧张,难不成这个女鬼真的和自己家有关系?
自己家祖上莫非真是不世出的捉鬼世家?
父母为了让自己远离这些是非才故意不告诉自己的?
没想到这小老头老太太这么维护自己,张旭尧心里直乐,不过他们放心,凭自己一定可以继承祖业并发扬广大的。
张旭尧有些YY的想着。
“哦,你是说那些老家具啊,那不是我们家的,那是你张叔叔家的,当时我们两个想要搬回老家里住,你陈叔叔知道了就过来找我们问能不能帮忙把他的一些老家具放在我们家里,他要出一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当时想着,认识这么多年了正好家里的西屋没有人住,地方也不小,就把那些老家具放在那里吧。毕竟也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了,顺手帮忙还是可以的,怎么了?那些家具出什么问题了吗?”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没甚么,没甚么。”
张旭尧有些失望,不过他仍然是不死心,接着问道。
“那我这个张叔叔是哪个张叔叔啊?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哎呦,你怎么搞得啦,你张叔叔你都不认得啦?当年一直负责东湖湖水治理的张天养,你张叔叔啊,他小时候可是经常抱你的,这孩子,这么多年,可别是读书读傻了吧?”
“哦哦哦,是他啊,爸,那他大概是什么时候走的啊?”
“哎呀,这个不知道的呀,应该是你毕业的那时候吧,你家前后脚,那个时候,他把所有的家具都搬过来以后,就离开了,过了没多久你妈妈我们两个也就回老家了,他的话我估计是去找他那个便宜师傅了吧?”
“那,爸,那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还有手机号什的嘛?”
“有的有的,你记着啊,”
说完张爸就报了一串手机号码。
张旭尧把这串数字记在了手机里,准备等到回去的时候问问若尘知不知道这个人。
然后再打电话问问。
张旭尧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赶忙问道。
“爸,你还记得我胸口带着的那个玉牌吗?你问问我妈,那个玉牌到底是哪里来的。当初我还问你们是不是传家宝那块儿。”
“尧尧啊,不是给你说过了吗,那不是爸妈给你留的玉牌啊,我们家没有传家宝的呀。那个玉牌是当初在爷爷家找出来了,我当时不是给你说不值钱嘛,后来你妈我俩想着万一是我走眼了呢?就拿去鉴定了,可鉴定的时候,人家说那不是什么好玉,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说就是一块普通玉石做成的平安牌而已,不值什么钱的”
张旭尧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家里怎么有些奇奇怪怪的,张叔叔非要把自己家的破家具放在这里先不说,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平安牌,现在要说这个平安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坠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昨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两个女鬼都问了他同一个问题:
你能够看到我?
她们说这样的话就证明正常人是绝对看不到她们的,而且若尘在他的家里应该已经待了很久了,他却一直都没有发现她。
昨晚在碰到湖里女鬼的时候,玉牌就一直在刺激他,让他很快清醒过来,第二次看到若尘前,也是他胸口的玉牌先刺激了一下他,然后他才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小姑娘,但是以前若尘也在家里啊,怎么会没有刺激他让他看到她呢?
他猜想,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昨天在水里那个女鬼碰到他之后这个玉牌的能力才被彻底激活,并且这个玉牌应该还有一定的治疗功效,证据就是他胳膊上的黑色手印今天早上竟然神奇已经消失了,他觉得应该是他的玉牌一直在缓慢的治疗他的胳膊,
因为昨天就一直感觉那里舒舒服服的,今天就彻底好了。
可这虽然这是一个好东西,但是这个玉牌到底是谁留下的呢?还有,它到底都有什么作用?
而且它和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一切就好像一团姨妈一样笼罩在张旭尧的头上,心烦无比。
思考之间,张旭尧挂断了电话。
其实早在爸爸说出张叔叔的名字的时候张旭尧就已经想起来了,从小到大他们家附近的这个东湖一直都是有着一个治理员的。
说好听点是治理员,其实就是每天撑着船在湖面上打捞垃圾并且看着附近的邻居们不让往湖里倾泻垃圾的清洁工。
张叔叔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是一个非常温和且安静的的人,在记忆里张旭尧从来没见过他和任何人红过脸。
他的声音永远是不咸不淡的,就算有人往湖里扔垃圾他也绝对不会和别人吵架,只会默默的把那个垃圾扫起来。
大家看他这样反而不好意思继续这么干了,久而久之倒垃圾的人反倒变少了,不过因为湖面太大,还是会有其他的垃圾掉进来,所以这湖水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善。
只能说起码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没有那么脏了。
关于他的那个便宜师傅确实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事情。
听说他的名字当年是早年一个老道士途径此地,刚好碰到他出生,非要帮忙看看面像,看过之后沉默半天说此子得上天青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给他取名叫张天养吧。
对着他的父母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还非要收他当记名弟子。
张天养的父母也被他这架势给唬住了,可还是有些疑惑,就拉着老道士到一边问。
“道长,既然俺这儿子有老天爷保佑,那为啥就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呢?怎么着不得是个亲传弟子啊?”
“老弟啊,你不懂,贫道此番途径此地不过是路过而已。况且此番还有要紧事,不是那闲云野鹤。此子只能说和我算是有缘无份啊,不过我看着他也是喜欢的紧,罢了,我给他留下一本道书,再给他留下几张符箓,剩下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若是此子长大以后仍然愿意认我这个师傅,你就让他去天师山天师府找张天问,就说是他的记名弟子来了。”
“多谢道长,敢问道长道号是?”
“贫道正德道人。”
言毕丢下了一本书和几张符箓就匆忙赶走了,竟然分文未收,这可让张天养父母高兴坏了,大肆宣传自己孩子被一个道长相中还说自己孩子被上天保佑,注定大富大贵。
这件事当年可是着实给他们二老留下了谈资,不过自从长大后孩子做了保洁员以后却一直都没能得一桩泼天富贵,二老风向立马就变了,那可是天天骂那个正德道人,说他是狗屁的正德道人,分明就是缺德道人,就喜欢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但是经过昨晚那件事,张旭尧觉得,恐怕这个道士不是骗子那么简单。
后来听说他们二老也搬回乡下了,只留下张天养一个人在这里工作。
不过这个张叔叔也着实是奇怪,当年上学上的好好的突然辍学在家,就找了这么个清闲工作,天天在湖上划船。
自己那些年可真是羡慕死张叔叔的潇洒了,不过以现在人的目光看来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张叔叔最后到了三十多都没有结婚,邻居们也张罗着给他相了很多次亲了,可没有一次能成的,虽然他长相确实不赖,但是就他这工作很难会有人愿意嫁给他。
邻居们都劝他重新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实在不行就出去打工,不然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可谁知道张叔叔却说,他给自己算过,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老婆的。
这句话可着实把张叔叔的父母气的不轻,说你还相信那个江湖老骗子呢,别学那些破东西了,赶紧想办法把婚给结了。
可一向温和的张叔叔居然和完全没有听父母的话反而是继续做着这个湖水管理员。
听说他的父母正是因为他的强硬这才一气之下不愿意看到这个没出息的儿子选择回到了老家里住。
张旭尧开始非常认真地在脑子里回忆起了这个张叔叔的样子。
他成天穿着一件厚厚的雨衣,哪怕每天清理垃圾,他的身上也并不臭,而是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他很少和别人聊天,不过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哪家有事他都愿意帮忙,绝不推辞。
并且性格比较温和,人缘很好,好多人都愿意替他说媒,不过啊结果还是和上面的一样,基本上听到他是一个保洁员都选择了敬而远之,毕竟谁愿意找一个年纪轻轻就当保洁员的老公啊?
倒是有一点很奇怪,张叔叔的年龄绝对是不小了啊,为什么好像在自己的记忆里张叔叔的脸一直都是那样,从自己出生到长大,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张旭尧越想越不对劲,是啊,一个人怎么可能二十多年都没有变化呢?这不对劲啊。
果然当年那个正德道人绝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而是一个真正的道教高人,给他留下的那本书也是真的,张叔叔这么多年一直隐藏在这里?
可是?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保洁员当作隐藏的身份呢?
而且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也没见他漏过几手啊?
这次突然出远门会不会是去了龙虎山找自己的便宜师傅了?
既然准备去,又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年呢?
真是奇了怪了。而且,若尘到底是不是他留下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既然要出远门,为什么偏偏要留下一个鬼呢?
而且是留在我们家里?
要害我?
张旭尧越想越乱,原本以为今天真相能水落石出,可谁想到这反而是引出了一个更大的谜团,恐怕要是想弄清楚,还非得去再找到这个张叔叔了。
张旭尧有些头疼,就先不去想这么多问题,替若尘买了许多早点当做今天一天的饭。
他正准备回去,刚走到路口就突然停了下来,他好像想到自己要是想回去还是得经过这条小路,而且一会去上班,这也是一条必经之路。
一瞬间,张旭尧的冷汗就下来了了,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刚才也只顾着想张叔叔的事情了。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张叔叔留下来真的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的话,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女鬼?
他这么多年莫非是为了镇压这个女鬼才选择做湖水保洁员的吗?想到这他直接呆立在当场。
眼前那条通往胡同的小路看起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清风微拂下,湖水腥臭刺鼻的气味都有些淡了。
湖边柳树上的柳枝安安静静的垂在湖中,恍惚间,张旭尧好像看到了张天养身披雨衣站在这棵柳树边安安静静的看着湖水的样子。
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着太阳的辉光,照在他身上时仿佛套上了一层光环。
道韵加身,鬼魅不侵。
他站在那就好像与阳光彻底融为一体。
摇了摇头,追回了已经彻底飞走的思绪,再看那棵柳树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没有什么张天养站在树下的场景,只有一棵普通的柳树和柳枝在随风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