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要委屈石志孝一会儿了，以他的体质应该能撑到我拿解药回去。”段记想着，准备将铁熊靠也附上火焰来对付看着就十分抗击打的牛妖。
牛妖微微一笑，将拳头捏得嘎巴作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谁料，他下一秒就开始身形微晃，接着喷出一大口鲜血。
牛妖愣了愣神，伸手抹去嘴边血迹，并难以置信的端详着，仿佛这血是别人吐的。仿佛他毫无痛苦，身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坏了。
不等牛妖反应，他身上牛的部分竟开始迅速的溃烂，一片片的剥落下来，直到只剩半截血肉模糊的人身。
“你对他做了什么吗？”段记问青蝮仙。
“我能做什么？”青蝮仙反问道，“你中过我的毒，应该最清楚它会造成什么症状。更何况，他的身体已经壮实到能硬抗我的蛇毒。”
“那他是……”
“是他的大限到了！”半空忽地炸开那熟悉的洪钟之声。
青蝮仙和段记一同惊恐的抬头看去。只见象泰斗靠着左右脚脚底交替放射灵气，如同踩踏着一节节的阶梯一点点下降高度。
他平稳着陆后没搭理段记和青蝮仙，直奔牛妖身边，将他抱在怀中喊声“师弟”。
牛妖苦笑着问象泰斗：“师兄，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你都忘了？”
牛妖悠悠答道：“我只记得那天轮到我放哨，结果苍天宗攻破山门，我被一个打头阵的苍天宗长老拦腰砍了一剑。我应该死了才是”
“原本应该是这样。可我们是体修门派，肉体的强悍程度自然是无与伦比的，纵然死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素材。”象泰斗声泪俱下，“个别苍天宗门人便拿我们残破的肉身进行实验。将我们与灵兽缝合在一起，复活成了这般模样。万幸你我残存一丝人性和记忆，最后还能弟兄相认。”
“万幸，万幸。小弟要先走一步了，师兄你多保重。多保重……”
牛妖就这样一直喃喃着，直到再也没有气息发声，直到眼神凝固。象泰斗发出一声长长的悲叹，帮牛妖合上眼皮。
象泰斗一番话，说的段记心中一阵惶惶不安，心想：“十三妖本都是人？！我杀了人！被苍天宗迫害的无辜之人！？”
他苦想此事，不由得一股寒意和对自己的厌恶感涌上心头，竟不自觉的将杀死这些“人”的工具罗刹噬元铠也收了回来。
段记刚一收回铠甲，就听脑后恶风不善。
原来，青蝮仙见段记毫无防备，心想：“这小鬼的毒已经解了，现在我已无法牵制他。若是他念起旧恨，要对我不利可如何是好？不如趁现在杀了他以绝后患。”
想到这，青蝮仙双手用尽全力一拍地面，朝着段记飞去。她一张粉嫩的小嘴，露出两颗毒牙对准了段记的脖颈。
就在这段记性命岌岌可危之时，象泰斗的两排獠牙上冒出了无数在不停跳跃的电火花。这些电火花瞬间缠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闪电利箭朝着青蝮仙激射过去。
闪电发出的白光是青蝮仙最后看到的东西。她甚至来不及嚎叫，就被白光吞噬。
电闪过后，段记脚边只剩一摊灰烬。他心有余悸的看着象泰斗，不知他此刻打的什么主意。更不知他是人性多一些，还是妖性多一些。
段记与象泰斗紧张对视了一会，还是象泰斗先开口说道：“小兄弟，你没受伤吧？”
“新伤倒是没有。旧伤倒是有一堆。”段记讥讽的说道，“你大家伙，怎么反倒诛杀自己义妹，关心起最讨厌的人类来了？”
象泰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小兄弟莫见怪。你方才也听到我说的话了。我本是名门正派的体修修士，先前都是这象妖的意识占据主导，我也是实属无奈。”
段记问：“那，我们不用再打架了？你难道不用给同门报仇？”
“我想你误会了。只有老牛和我两个体修同门是用人和动物拼接成而成的妖物，而且这种改造十分不稳定，所以他才先我一步死去。其他的都是普通动物被苍天宗强行灌输大量灵气异变而成的。所以我们没有斗争的必要。”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后会有期。”段记一听此言，清楚了自己没有杀无辜之人，又想到和七洞十三妖的纷争总算告一段落，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冲象泰斗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小兄弟请留步，我还有两件事相求。”
“什么？”段记有些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
“首先，我希望能将我门派的功法传给你。不然以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没法出去收徒的。我教给你，无论是你自己受用，还是以后有意收徒，总算我的门派有个传承。”
段记想起看天意死前对他的托付，和象泰斗说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不禁纳闷问道：“既然你这么在意传承师门，何不想法子恢复成人身，自己亲自去复兴门派？”
象泰斗有些不高兴甩了甩象鼻，哼哧一声，说道：“哪有你想的这样容易？我已经是个支离破碎的死人，要恢复人形，只能重新塑造一副肉身。可其不说打造肉身的法术早已失传，即使要造一具能与自身魂魄兼容的肉体，也需要至亲提供些血肉才行。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都被苍天宗杀光了！”
他说的调门越来越高，到最后几近大象的咆哮。他的脑袋也开始像野象般疯狂的左右摆动起来。
“不好，小兄弟你……你快跑！我一时心绪不宁，让这象妖的意识趁机要摆脱控制！”
话音刚落，象泰斗脚下爆出一团气旋，推着他以趴姿、仰着脑袋亮出象牙，直挺挺撞向段记。
段记被打个措手不及，于是急忙运灵气，催动罗刹噬元铠上的棘刺变化到一丈多长。
“来吧！看看是你的象牙厉害，还是我的刺猬针厉害！”
随着二者相撞，段记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向前推去。他整个人几乎是四十度前倾，双脚深深的陷进泥土中，并在力量的角逐中留下一道小小的沟壑。
二者你推我往了十几分钟，他们就这样僵在原地。可能是人类意识的干涉，段记感觉象泰斗的发力比上次交手要弱不少，也不见他再使用那雷电的招式。
段记胸甲上的棘刺要比象泰斗的獠牙长一些，才保障他在针锋相对中不被象泰斗刺伤。但段记在他的怪力冲击下，仍感到一阵心肺震荡。
尽管如此，段记还是成功的架住象泰斗，并且不少棘刺成功刺入他面部的皮肉之下。所幸象泰斗的双眼和普通大象一样，位于象头两侧，才不至于被刺伤双目。
“再尝尝这招！”段记说着，只见一道火焰顺着他这端的棘刺，直奔象泰斗。“再不恢复理智，你就要变成象肉烤串了！”
象泰斗虽被段记架住，但终究身长远超段记，他急忙挥掌，夹着一股强劲的灵气，朝着段记头顶拍下。但在直达血肉的高温炙烤下，他疼痛难耐，起手较往常慢了不少。
段记趁机使出火焰魔熊掌反击。
灵气催动的掌力、黑色能量、外加一道火流呈螺旋状环绕在最外侧。这三合一的强悍组合技以开山裂地之势，结结实实拍在了象泰斗的额头中心。那庞大的身躯，如陨石一般径直飞了出去，在接撞断了十几颗成年男子都难以环抱过来的大树后，象泰斗才轰然落地。
段记赶到他身边查看情况，可掌中依然燃着火焰，不肯放松警惕。
象泰斗被他自己砸出的坭坑里，狼狈的揉着脑袋说道：“我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让我恢复人身是不可能了。所以，你到底跟我学还是不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