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儿,你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没希望了?”段天穹问段记。
段记说:“毕竟我还有能预见未来的天赋,而你又说过天道是和万事万物共存的,我就想到其中应该也包括了时间。如果我们能成功击败暗天帝,那么在未来的时间里会有显示。于是我就通过天道去观察未来,想看看未来的我们是如何阻止他的。”
“结果呢?快说结果啊!”
段记像是生无可恋,没有任何情绪的,任由干瘪的话语从口中掉出来:“我看到了苍天宗的大家都自刎了。”
“还看到了什么其他的没有。”
“我还想看,却被天道排斥出来了。”
段天穹沉吟了一会,拍着儿子后背说道:“记儿,别灰心。怎么能只凭一点没有前因后果的片段就丧失了斗志?作为父亲,我一直也没正经教给你什么人生经验,说实话我也从来没有好好总结过。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人,尤其是男人,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
父亲的鼓励话语虽然苍白,但总聊胜于无。段记的稍微平静了一些。
“那现在该怎么办?跟暗天帝死磕到底?”
“不,应该还有其他办法。”段天穹也含糊的说道。“总之先回宗门看看状况如何了?”
刚一回到苍天宗,父子俩就被惊人的一幕震惊了。
只见经过在魔族大战中侥幸存活的严老四,驾着他的马车踏空而行,直奔暗天帝而去。马车上还载着一枚霹雳弹似的物体,只是格外庞大,严老四的三套大车才勉勉强强的塞下。
“为了苍生!”严老四高呼着,化作一束耀眼的“烟花”,在暗天帝的胸口绽开。让一直埋头进食的暗天帝终于动摇了。他比山峦更宽广的身躯向后仰去,巨大的头颅终于离地表远了一些,但也不过是从几千里之大变成几百里之大而已。
“自杀式攻击?!谁出的馊主意!”段记怒气冲冲质问围观的苍天宗门人。
欧阳靖从人群中走出来,说声:“我!”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没底线的渣滓!”
“少血口喷人!苍天宗上上下下轮番全力轰击了这怪物整整三天,可是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时候,白老师才想到复制一颗月魔族的炸弹。至于投递,那是严老四自告奋勇的!”
“好了不要吵了!炸弹是我让造的不假。”白升分开人群向二人走了过来。“都什么时候来还在内讧?快看暗天帝!它好像要采取其他行动了!”
暗天帝愤怒的声音在众人脑海里响起,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直接被震荡的昏死了过去。
“你们这些渺小的蝼蚁,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好好享受、狂欢不好吗!?为什么非要逼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我可以一点点的慢慢享用,也可以狼吞虎咽的吃下。无论是整个的还是破碎的,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大分别。而且你们也不用妄想打败甚至杀死我,就是你们的先祖也不过是让我感到体力不支,提前回去睡觉而已。我,最终还是会回来的!”
暗天帝说着将他那遮天蔽日的巨大巴掌,朝着苍天宗的位置拍了下来。
“结阵!”
白升一声令下,苍天宗上千弟子熟练地调动起来,迅速飞到各个山头,结起了绵延近百里的防御大阵。
巨掌如天塌地陷般的砸在大阵上。法阵瞬间破裂,弟子们无一不是到地狂喷鲜血。唯一算是慰藉的是,在他们的努力下,大地毫发无伤。
“师爷,师弟师妹们怕是没法再抗一击了。”段记说。
白升面露难色,只是出神地说道:“万事休矣,万事休矣啊。”
段天穹说:“不,还有一个办法,只是牺牲太大了。”
“爹爹,有什么办法只管说吧。为了这个世界!”
段天穹说:“可是用这个法子,需要极其强悍的肉身。记儿,这里除了你恐怕再没别人合适了。可是,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忍心让你去送死。”
他说着竟掩面而泣。
“你要是不这么努力,这重担也不会落到你身上。轮到谁都好,为何偏偏是你!”
“爹爹!你还不明白吗?你和娘能幸福长久就好,我从选择修真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想过自己!”
白升也在一旁附和道:“天穹,你我虽路数不同,但都是坚持着维护这世界,所以你也该清楚记儿的觉悟。不要辜负了他!”
段天穹一咬牙,说道:“记儿,原谅爹吧。这法子,该怎么说呢?拿南睿的火器来说,你的肉身将同时成为枪和子弹,而天道能量就是火药。但是引天道入你身是十分危险的,尤其还要战斗,你的魂魄将极大的受损。”
“怎样都好,来吧!”段记坚定的说道。
段天穹点点头,一摆双掌道:“逆转无相印!”
天道能量通过他的法印源源不断的灌入段记体内。段记面目狰狞,竟无意识地召出来罗刹噬元铠。铠甲包裹着段记,以他为核心开始疯长到上百里之长,并飘向天外。
“没用!没用!没用!”
暗天帝继续怒吼着,又拍下了一掌。
套着巨型铠甲的段记无所畏惧的接下这一掌。
“就是一巴掌而已,看我给你推回去!”
段记虽然嘴硬着,但高度却在暗天帝几乎无尽的巨力下,一点点的下降。
“还是不行啊!这样下去记儿会输!”白升叫道。
段天穹说:“师父,想帮记儿到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就是赌命我也不在乎!”
“就是要命。”段天穹艰难说道,“现在想增强记儿的力量,只有增强他体内的天道。而增强天道,只有我们这些修士回归天道。”
白升释然一笑:“天穹,亏你还修真呢?怎么如此婆婆妈妈,还在乎生死?既然我们死的有意义,那就是值得庆贺的。为何要感到痛苦?为何要感到伤心?苍天宗上下,都给我拔剑准备自裁!”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照做。就连欧阳靖也不例外。他喃喃自语着:“为了江山而死吗?倒也不错。朕终于又找到一件能让朕感到些许喜悦的事了。”
段天穹手中无剑,便运起全身气力,双掌要拍向脑门。然而,白升突然一拦他。
“天穹,你不能死!你还有任务?你也听见暗天帝所说,万万年之后他还会回来。要是修真法门失传,到时没有修士与之抗衡可怎么办?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回去找练海川。你们师兄弟齐心合力,要做到在暗天帝下次来袭时有备无患!”
“是!”段天穹恭恭敬敬一作揖说道。
白升心事了却,随众弟子一齐自刎。
几乎在同时,段记大吼一声,推开了暗天帝的巴掌,飞到他面前铆足劲给了他一拳。紧接着,段记的铠甲暴长至和暗天帝相差无几的大小。段记开始将自己所学的一切功法,尽数用在暗天帝身上。
“魔熊掌!这是给赤姬打的!霸熊吼!这是为了我的弟兄们!风烈斩!这是慰藉我梁壮大哥的在天之灵……”
目中无人的暗天帝在段记的猛攻之下,竟毫无还手之力。
“记儿!给他最后一击吧!”段天穹在地面对天外的儿子喊道。而段记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怒吼道:“最后一击!万雷诀,终之形,雷杀炮!”
随着段记召唤,整个世界的雷电都汇集到他身上,通过他的双臂轰向暗天帝,直推着他远去到无尽的宇宙彼方。
“我,我还会回来的!”
暗天帝喊着这句话消失在虚空之中。而段记也露出欣慰的笑。他的铠甲消散了,自己坠落天际,并一点点的羽化。
“记儿!”
段天穹飞上天去,试图最后在抱抱儿子,但他接住的只有空气。
“记儿,记儿。你救了这个世界,却只能落得如此下场吗!?”
段天穹悲哀的吼声,在空中飘荡了良久,良久。
。。。。。。
数月后,新加冕为女皇的子晗站在金銮殿前感慨着:“到最后,我还是孤身一人吗?”
这时,段天穹和练海川来到她身后行礼道:“陛下,新型的超巨铁兵已经竣工。恳请陛下前去观摩。”
子晗仰望天空,低声喃喃道:“小段记,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牺牲的。”
她转身,淡淡说了声:“走吧。”,便在二人陪同下离去。
身后的金銮殿没了君王,依旧金碧辉煌,不知还将见证多少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