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暂且一个人生活一阵,不多久我就来接你。”冷如寒安慰道。
其实冷如寒不是没想过直接把乐鱼接到冷府,只是乐鱼生性胆小,身体孱弱,实在是缺乏历练,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知何时才能自立,说不定以后嫁人了还会被婆家欺负;况且他要回去给乐鱼造一个新身份,不然以他师侄的身份出现以后一定会招来非议。
乐鱼只是低头垂泪,她觉得自己的确是个讨厌鬼,父母抛弃,师傅不喜,如今对自己稍好些的师叔也要把自己丢下。
“你别哭啊。”冷如寒看小丫头哭了,慌忙用衣袖给她拭泪。“我只是外出办点事情,不日便会回来,你看,我把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其实不只是东西,不远处茅屋里住着的李叔,山脚下的刘婶也都准备好了。他们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的老手下了。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告诉乐鱼。
只见冷如寒拿出来一大袋银子,一把小巧的弓箭,一本厚厚的鞭法秘籍。
“这是你下半年的吃饭钱,好好盘算着花,在我回来时希望别看到一个饿死鬼。”冷如寒竭尽全力扮演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每日去山脚打水来浇菜,若是菜被旱死,我非打爆你的脑袋。每日练鞭法二十遍,我回来时要看你能否一鞭劈倒门口那株老槐树。”
“还有这个弓箭是让你打猎给狗吃的,记住,它只吃肉,它若是吃不跑可是会吃人的。”
听了这些,乐鱼止住了泪水,她觉得师叔应该还会回来,若是真要抛弃自己,应该不会如此细心的安排。
不对,慢点,好像哪里不太对。因为冷如寒语速过快,信息量过大,乐鱼还一下没有完全回过劲来。
乐鱼又仔细品味了一下刚才那番话。
什么,师叔要一走半年。
自己这半年内要每日从山脚下挑水浇菜,要知道他们住的茅草屋可是在江洲第一高山秃鹫山的半山腰啊,这山少说也得有三百丈高啊。
打完水还要练功。
半年后鞭子要能劈倒那碗口粗的老槐树。
师叔是不是以为自己是那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啊。
而且,更要命的是,还有一只肚子填不饱就要吃人的狗。
不过乐鱼转念一想,反正师叔不在身边,她到底有没有挑水浇菜师叔肯定不会知晓,至于半年后的劈倒老槐树嘛。
半年后那老槐树还在不在还不知道呢,自己每天锯一点,也能让这树消失掉。
这只狗吗,花钱找个屠夫不就解决了嘛。
想到这里,嘴边不由浮起一丝狡黠的微笑。
她的小心思都看在了冷如寒的眼里,他靠近乐鱼的耳边,阴沉沉地说道“若是那棵槐树死了,我就连这家门也不会再踏入一步了。这只狗更是我的心头肉,若他不见或者死了,我会让你去陪它的”
乐鱼一下子泄了气,不过还有挑水浇菜可以偷懒,也可以稍稍安慰一下自己。
冷如寒把事情交代完,抬脚便要走了。
不想,乐鱼一下从身后抱住了他,像只小猫似的喃喃道“师叔,你会回来的,对吗?”
冷如寒一下子愣住了,仿佛七年前,月影也如此抱着他说过类似的话。
“如寒你会回来的,对吗?”“当然。”
不过我回来了,月影你怎么不等我了呢。
冷如寒突然一刹那不想走了,他怕小丫头也会不等他回来。
可是,如果小丫头也像月影一样柔弱,以后如何保护自己,他冷如寒也是刀尖上过日子的人,又怎能保证护她一生周全。
他拍了拍乐鱼的小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乐鱼果然没有去山下担水,只是带着小黑——对,就是那只丑不拉几的藏獒,去山林里打了只野兔回来。兔子挺大,乐鱼烤了以后,自己一半,藏獒一半。
谁知那藏獒饭量极大,半只兔子一眨眼就消灭干净,然后略带不满的看着乐鱼的手,乐鱼生怕它把自己的手咬下来充饥,于是便把自己吃剩的骨头扔了过去。那小黑有骨气的很,连闻都不闻就跑了出去。
乐鱼想那狗可能是自己去打猎了,说不定一会还能给自己带回只野鸡呢,便继续慢条斯理的吃兔肉。
哪成想到了傍晚也不见小黑回来,乐鱼慌了,师叔知道了要把我打死吧。便满山遍野的找,“小黑,狗子,獒獒,快点回家了”。乐鱼围着山找了一圈也没有见着藏獒。
回到茅屋已是深夜,她开门一看那藏獒正趴在屋内。
你这家伙,自己回来了啊。乐鱼激动的抱住狗子。
那狗子也呜呜的回应了她两声。
别说,有这狗子在身边,乐鱼睡的确实很踏实。
冷如寒在陪睡方面大概就是一条忠犬的作用。
第三天,乐鱼便接到了飞鸽传书,信上说,若她再不去担水浇地,便让人把这茅草屋扒了;若再不好好练功,以后便把她的脚筋手筋挑断;藏獒的饭量很大,狗子可以饿一天,若饿的时间久了还是会吃人的。
没有落款,不过不用落款,乐鱼也知道是谁写的。
不过我就奇怪了,难道他冷如寒有千里眼不成,我做与不做什么他怎么一清二楚。鱼心中揣度道。
不远处的李叔和山脚下的刘婶正在家中闲得无聊呢,心想堂主莫不是嫌弃他们老了,让他们两个组团来看孩子,还是个懒得不能再懒的傻孩子。
那藏獒也着实能吃,堂主没事把这玩意搞来干嘛,昨日李叔还专门花了七十文钱给那狗子买了一只鸡吃。要不然,那狗子估计就跑回冷宅了。
果然收到飞鸽传书的乐鱼勤快了起来,挑水,打猎一样不少的干了。不过最后挥舞鞭子时已双手无力了。
“猎物打回来你也需吃,藏獒吃独食也会不开心,它若不开心,我就要拿你是问。”
“给你的银子是要花的,打不来猎物你就去买,不要死心眼。”
“你要过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吗,蔬菜、水果不知道去买吗?”
“衣服破洞了看不到吗,赶快买身新衣服,不许给我丢脸。”
起初乐鱼收到这些信有种被人监视的不快,不过渐渐的反而期盼起这些来信。
看着这些文字,她就感觉师叔好像一直在自己身边。
就这样,乐鱼一天天的忙碌着,不知不觉小半年已经过去。
现在上树抓鸟,下河捕鱼,林中捉兔,对乐鱼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就是那野鸡,豪猪,但凡让乐鱼能碰到的猎物,都得做小黑的盘中餐。
就连从山脚向茅草屋担水,乐鱼也是连跑八趟毫不费力。无情鞭耍起来更是虎虎生风,她在旁边的大树上试了几次,都很成功,一鞭劈倒。当然不能说都成功,第一次差点被倒下的大树砸死,还好隔壁的李叔跑来相救。
除了李叔,山脚下的刘婶为人也特别和善,每次遇见乐鱼都给她些阿胶,肉桂之类的补品,还有一些荤素搭配的小食。起初乐鱼是百般推辞,可自从她收到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吗?”的信之后便坦然接受了。
同时萦绕在她脑海里许久的疑问也终于打开了。
于是她没事就去刘婶那里坐着聊天,扯些有的没的。
刘婶不像其他村妇,从不张家长李家短的嚼舌根,只是听乐鱼闲扯,偶尔应和几声。
眼看着就要过年,刘婶给乐鱼了一件狐皮大衣,雪白的绒毛衬得乐鱼红扑扑的小脸更加可爱。乐鱼开心极了,两只小手不停的摩挲着衣服。
只不过那双小手因为干长期打猎、担水之类的粗活变得红肿皲裂。
刘婶也是有女儿的人,看着这孩子还小,实在不会照顾自己,也不由心疼起来。又拿出了自己日常带的野猪皮手套递给了她。
乐鱼一看就知道这是刘婶的东西,坚决不要。
刘婶生气的说,“因是旧的,你看不上是吧?”
“我的好刘婶,当然不是,你平时也需要用啊,我怎么”乐鱼解释道。
“那就那好。”刘婶不待她说完就把手套套在了乐鱼的手上。
乐鱼看着那手套,不在推辞,只是感觉鼻头有些酸酸的。
“丫头,你过年准备怎么过啊。”刘婶关切的问道。
“啊,怎么过啊,去多买些肉,和小黑好好大吃一顿。”乐鱼故作轻松的说。
刘婶似乎并没有听她说话,只是看着天上飞过的信鸽,喃喃自语道,“这信鸽不只能收信,也可以传信。”
“哦,是吗。”乐鱼随口答应了一声。
听了刘婶的那句话,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一直以来都是等师叔来信,为何不让信鸽顺便将自己的信返带给师叔呢。
傻子,傻子,乐鱼懊悔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第二天便写了一封信绑到了信鸽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