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木全无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重霄大感诧异，收回自己的拳头翻来覆去仔细观察。
这可是他目前从凌烈那学到的最强一招，凌烈管这招叫“寸拳”。据他所说，这招可以在一掌甚至更短的距离内爆发出全身的力量，而那些真正的武术家们在精研过后可以做到收放由心，明明是需要蓄力的招，他们随手就能打出来。
三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李重霄完全掌握寸拳，他得需要一秒左右的蓄力才能打出一拳。
饶是如此，李重霄的一记寸拳也能够将木桩打出闷响。而在灵心的加持下，他这一招的威力应当不容小觑。毕竟有了灵心之后，他普普通通的一拳都能打裂木桩。
但事实摆在眼前，那块硬木就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硬木的表现让我想到振金。”凌烈说。
“振金？”
“我以前知道的一种金属，说是可以吸收冲击和振动。《守则》里边只说它能吸收灵力冲击实在是有些偏颇。”
“可凌哥你说的振金是金属，这明明是块木头……”
“管它什么材质，有这种性能不是正好适合你训练，至少现在你完全不用担心打坏它……我甚至都想到你接下来的训练目标了。”
李重霄闻言，眼神有些躲闪：“你不会是说……”
“对，尽快打烂这玩意。”
“开什么玩笑，刚还说它打不坏……”
“它再怎么能扛也有一个限度，你的打击超过这个限度不就得了？”
“倒也是哈……”
……
两个小时后，李重霄再度体会到了那种非常熟悉的畅快，那是在运动到酣畅淋漓、用尽全身每一丝力气之后才有的独特感觉。
爽到飞起。
比起家里的木桩，这块奇特的硬木在受击打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反震，这也让他打得更加肆无忌惮，所有本就千锤百炼的招式一股脑往上招呼。
但李重霄也知道，明天身体的酸痛乏力不会比三个月前刚开始训练的时候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刷了自己的身份牌以后出了研习所，此时已经临近傍晚，虽然是夏天，但是因为地处北方，天黑的还是会比较早，天空中已经可以看到些许暮色。
去餐厅饱餐一顿之后，回到宿舍的李重霄突然想起报到时给的那个小包裹，就强撑着身体的疲惫打开它。
包裹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只手镯和一方小册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但在看到那小册子之后，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
册子封面上写着这么几个大字：
北麓城御灵学院守则。
“挺萌的！”饶是从小就很有教养，这位李府的小少爷此刻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也不能说那位师兄太奸诈，谁让自己入学的时候没好好检查下发下来的包裹呢？
被摆了一道的李重霄坐在桌子前，将那方册子又大概翻了一遍，内容和他白天读到的完全一样，就多了一句次日开始上课，上课的时候要带着那个镯子。
放下册子，李重霄又拿起镯子开始仔细端详。
这是一只很普通的镯子，没有什么造型花纹之类，质地比较像玉石，握在手中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异样感，好像镯子本身有一层淡淡的能量。
李重霄捧着镯子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会儿，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把镯子放下，起身准备去睡觉。
但就在他起身的同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稍等，就来。”
李重霄一边招呼一边走过去打开门，看到门外的景象时有些疑惑：
五六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就站在门口，其中有两人脸上带着伤，衣服和头发还有些凌乱；几人中则有一个比较高大壮硕的少年，其他人则站在他周围，隐隐以他为首。
敲门的少年见李重霄开了门，对他说：“你也是今天新来的吧？”
“我是，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也一样，既然大家都是新来的，咱们就应该像兄弟一样齐心合力，以免被人欺负，你说对不对？”说话的依然是敲门这个。
“有道理。”
“你也这么想？那就好办了，抱团的话咱们之中肯定要有一个老大，能当老大那肯定得是最能打的。”
“有事你就直说吧，我很累，都准备睡觉了。”李重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抱歉，没控制住。”
“一边呆着去！”那高壮少年一巴掌把说话这个扒拉到后边去，后者被扒拉得一个趔趄，竟也没敢吱声。
高壮少年比李重霄高出快一个头，此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重霄：“就是过来通知你一声，咱们这群新来的人里边我是老大，你服不服？”
“服。”
“？？？”几人愣住了，没想到眼前这小子这么软骨头，答应得如此干脆利索，一时间纷纷大眼瞪小眼。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重霄又拍拍高壮少年的胳膊，说：“老大，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几个小兄弟，大家都指望你了。”
“那……那是肯定的，”高壮少年忙点头，虽然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被这小子掌握了节奏，但气势上不能输，“你们以后就由我来罩着，但我不能白辛苦，有好吃的好玩的必须让我先来，路上看见我也得主动打招呼，知道了没？嗯……其他的我再想想，随时告诉你们。”
说完扫视一圈，跟他对上视线那几个都微微低头，两个挨过打的甚至没跟他对视。
李重霄装作微微沉思了一下，说：“好，老大既然愿意罩我们，这些都是应该的。”边说边看向其他人，“你们说对不对？”
“对什么对啊，一个个有手有脚还要别人罩着，没点骨气了吗？”
还不等其他人说话，一声喝骂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走廊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女，包子头少女。
“你的香喷喷姑娘来了~”凌烈调侃李重霄。
李重霄没理他，而是拍拍老大的肩膀说：“老大，不服你的人来了。”说完转身就要进屋。
没想到胳膊被人一把抓住，扭头一看，老大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往我头上甩完锅就想跑，你真当我傻呀？”
“呸！门口那个，你少在那拱火，别以为离得远我就听不见！”
少女指着李重霄啐了一口，转而走到众人面前斥责他们：
“一个一个都已经是见习御灵师了，还在学院里玩拉帮结派的把戏，你们害臊不害臊？”
“干你什么事？”
离得近的两个小子直接挡在她面前，抬起下巴，妄图让对方知难而退。
没想到这姑娘说动手就动手，抬手揪住一个人的耳朵，同时一腿踢向另一人两腿中间……
被踢那个“哎哟”一声弯下腰去，揪耳朵那只手也没闲着，拽着耳朵把那人的面门撞在捂裆哥们儿的脸上，这可怜的小子鼻梁和对方的耳根来了个亲密到恨不能长进去的亲密接触。
两人猝不及防受此重击，一齐躺倒哀嚎。
余下几人被这姑娘凌厉的手段吓到，一时间纷纷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好辣的脾气！”凌烈赞道。
“想动手是吧？来啊，我看看谁想当下一个！”瞬间放倒两人之后，姑娘抬起眼睛看着剩下的人。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正好李重霄这时候好死不死地叫了一声：“老大……”
那几人像是得到启发一样，一齐看向他们的老大，齐声叫：“老大……”
这几声老大叫的，让那姑娘不注意到他也不行。
老大狠狠瞪了李重霄一眼，后者无辜的表情更让他心里吐了一口血，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少女面前，嘴角抽了抽，才说：“你来的真是时候，我们不打女人……”
老大这话一出口，其他几人齐刷刷一脸黑线，倒在地上的两人更是欲哭无泪……
“不过，”老大突然话锋一转，“就这么打伤我的兄弟，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说法？”少女冷笑，随后做了一个动作……
李重霄离得远，又被人高马大的老大挡住，看的不真切。看起来像是少女给老大看了一个什么东西，随后老大忙不迭招呼其他人扶起那两人，像见了鬼一样离开了，动作非常迅速。
人都走了，李重霄也准备关门睡觉，没想到门关到一半，一只手伸过来顶住门。
他努力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么巧，在这也能见到你。”
不让他关门的自然是那少女，少女此刻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别想蒙混过关！刚才那群人找你干嘛？”
李重霄一摊手：“你不都看到了，还来问我？”
“你……！！！”
“怎么了？你还想打我？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可别以为李重霄从小过着堪称养尊处优的生活，他就一定得是那种唯唯诺诺的文弱书生。事实上他自小就没少听到过府上丫鬟拌嘴，这小子又不笨，把自己念书知道的道理和丫鬟们拌嘴的策略合二为一，真要磨嘴皮子的话还真没怕过谁。
“……算你嘴皮子厉害，以后别犯我手里！”
少女眼见吵不过这人，撂下句狠话就怒气冲冲地走掉了。李重霄撇撇嘴后关上门，躺回床上准备睡觉。
“人小姑娘挺好的，你干嘛那么挤兑人家？”待李重霄躺下后，凌烈问他。
“脾气太烈啦！说话那么冲谁想忍她。”李重霄不以为然。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李重霄醒了以后，确实感到浑身明显酸痛乏力，好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酸痛，也没觉得有什么。
起床强撑着活动了下筋骨，带上手镯去吃了早饭，李重霄就老老实实地上课去了。
他到的不算早，教室里边人挺多的，只剩下零星几个空位，邻桌还都有人。老大他们那伙人就坐在角落里，不过讲师还没来，严格来说不算迟到。
李重霄一眼就看见了昨晚那个少女，此刻她正望着窗外发呆，而她旁边就没有人，于是他走过去一屁股坐下。
不想他坐下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一阵刻意压低声音、却又能让人听见的窃窃私语，李重霄有些奇怪，但也没当回事。
只是这些异常惊动了原本正在发呆的少女，她一扭头，就看见昨晚那个讨厌鬼坐在旁边，“哼”了一声又狠狠把脑袋扭回去。
没想到这个讨厌鬼还刻意戳戳她，刚要骂他，就听他小声说：“不要生气啦，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重霄。”然后还递过来一块糖。
“……顾小棠。”少女没好气地吐出自己的名字，那块糖她倒是没接。
这时候一位三十多岁、面相和善的中年人走进教室，笑容可掬地对孩子们说：“大家好，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带领大家进行灵力的修炼。我姓方，你们可以叫我方老师。”
“方老师好。”孩子们齐声说。
“嗯，好，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
“你们要记住，吸收过灵力之后要把驳杂的灵力在体内灵脉中运转几次，充分提炼之后才能汇入心脏位置的灵核，这样才能把吸收来的灵力充分转换为自身的灵力，供自己所用。”方老师如是说。
修炼灵力的方法和理论比李重霄想的要容易，少男少女们在初次体会到灵力在体内运转时，一个个啧啧称奇，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们觉得新鲜又舒服。
李重霄也不例外，而且他的感觉比其他人更深刻。在尝试运转灵力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对灵力有着无尽的渴求。
而当他的灵力在灵脉中流淌时，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到身体原本的酸痛都会随着灵力的流淌得到缓解，尽管这种缓解的效果非常微弱，但却是实打实能够感受到的。
“好家伙……”在他尝试运转灵力的过程中，凌烈也忍不住惊叹。
“怎么了凌哥？你发现了什么？”李重霄问。
“灵脉的分布方式、规模和覆盖范围像极了血管……”
“血管？那是啥？”
“你的血液在你体内流动的管道。你现在暂时不用管这个，我是发现灵力运转的过程能加速你体内乳酸的分解，帮助你的肌肉补充能量，恢复活力……”
“说人话……”
“就是说你在修炼灵力的过程中，身体的恢复速度会加快，修炼灵力的效果越好，身体摆脱酸痛的速度就越快。”
“也就是说，如果我原本一周可以彻底训练三次，那么修炼了灵力之后，可能就能训练五次？”
“保守了，也可以更多。但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咱们得找时间去研习所里研究一下。”
两人得到这个结论之后，李重霄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等下课，但是他们是见习御灵师，要学的东西很多，比如那只镯子就属于能储物的灵器，他们要学灵器的控制方法和一些理论；再比如每个人都有的灵心，还要学如何运用转化的灵力驱动灵心，甚至还包括灵心淬炼的一些理论课程。
所以等到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就已经是傍晚了。
李重霄忙不迭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之后几乎是飞一样冲向研习所。
“研习所的灵气好像比外面要浓郁些。”再次来到研习所，李重霄瞬间就察觉到了研习所内外的区别。
“开始吧。”凌烈有些迫不及待。
“嗯。”李重霄依言盘坐开始修炼灵力，此刻他只感觉研习所内的灵气如气雾一般缓缓涌入他的口鼻耳中，随着他的控制开始在体内游走。大概是因为研习所内灵气的密度更高，所以吸入的灵气更多，起到的效果也更明显，他可以感觉到身体恢复的速度比在教室快了近两成。
一开始李重霄只是将灵气在灵脉中提纯到能作为灵力的程度，大概也就是在灵脉中运行两到三遍就可以，并没有特别关注身体的恢复状态。在这样进行了一会儿之后，凌烈突然打断他说：“先等一下。”
“嗯？”
“你只是把灵气提炼到能成为灵力就汇入灵核了，但你有没有发现，每次运行的时候灵气都会弥补你身体的疲劳？”
“是有这个作用，如果多运行几遍，或许效果会更好？”
“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这样一来，我获取灵力的速度就慢了很多啊。”
“所以才要先试试，在恢复身体和灵力修炼之间找一个平衡点。”
“这倒是。”
听了凌烈的话之后，李重霄开始了又一轮的尝试，这次他并不急于将凝练好的灵力汇入灵核，而是一边又一遍将灵力在灵脉中冲刷过，直到浓缩的灵力再也无法对身体产生修复效果，才开始将灵力汇聚到灵核中。
这个过程中灵气在灵脉中的流转进行了七次，七次之后原本由灵气汇聚成的灵力变得无比精纯，但第八次开始就不会对身体产生修复效果，看来七次就已经是灵力流转的上限了。
而且他们还发现，经过七次流转后剩下的灵力虽然纯度很高，但是数量变得很少，只有先前流转两次的五分之一。
“流转七次的话，灵力修炼的效率就太低了啊……虽然灵力的纯度很高。”李重霄有些苦恼。
“别急，刚才就说了要找一个平衡点。我想我们应该是忽略了什么，你再试一次。”
“没法再试了……”
“怎么？”
“这房间内的灵气已经比外边都稀薄了，要吸收满一次灵力凝练的量，要花更多的时间。”
“嗯……”凌烈若有所思，李重霄见他在思考，也不打扰他。
片刻后凌烈得出一个结论：
“那么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最大化凝练灵力，以质量代替数量，虽然这样你灵力修炼的速度会慢很多；”
“二是以折中的方式进行，在恢复身体的同时也兼顾灵力的修炼，我刚算了一下，这个折中的点是将灵力流转四到五次，这样你的修炼速度不会慢别人太多，也差不多能兼顾到身体的恢复。”
李重霄闻言想了想，说：“不，我们还有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
“去灵气浓郁的地方修炼灵力，最大限度获取灵气，同时兼顾身体和灵力的修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