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蒿走后,洛西楚换了一身衣服,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正经事。
刑部北陵吏司司使吴丘壑,该去会一会这个人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见一见顾三六口中说的那个死鱼木头。
洛西楚边走边想,嘴里像念经一般不停的念着“去找找陆野”,双脚不听使唤的朝着另外方向走去,不一会来到了延福楼前。
看着耸立在自己面前的延福楼,着实把洛西楚吓了一大跳,明明想的是去刑部北陵吏司,嘴里念的是找陆野,最后去的却是延福楼,像极了以前听说过的一个传说中的骨灰级足球解说员。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也许是在主角光环的关照下,系统故意带自己来的。
这玩意儿,科学的解释就是系统安排,迷信一点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洛西楚忽然一下子觉得自己勘破了宇宙的真谛。
虽已入夜,但延福楼里依旧热闹非凡,选了一个好位子坐了下来,店伙计提着大茶壶满满的倒上了一杯,“客官想吃点啥?”
“你们店的招牌是什么?”洛西楚问道,这还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下馆子吃饭,虽然世界是虚拟的,但大脑的感觉却是真实的。
洛西楚端起杯子仔细的品了一下,“好茶,香!”
店伙计笑容满面的说道:“想必客官是第一次来,这可是北陵城只有我们延福楼才有的粤州雨前茶。”
“哼!”洛西楚轻蔑的哼了一声,老子以前可是官二代,说不得来过你这破楼子吃过多少回,试我口风,想宰生?
洛西楚朝店伙计招了招手示意他弯腰靠近一点,对着店伙计的耳朵小声问道:“你们大掌柜呢?”
店伙计立马直起腰杆,警惕的看着洛西楚,“这个小人不知道,人家是大掌柜,我哪敢打听呀。”
“实不相瞒,我乃北陵吏司经承范不道,有件重要的案子想找你们大掌柜了解一下情况。”洛西楚道。
“这个...”店伙计有些犹豫。
洛西楚拍了一下桌子,“还不快去,信不信老子马上抓你进大牢。”
店伙计一听,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
一会儿,一身材中等,肚子有些发福,双拳骨脸,三丫黄髯的小老头出现在洛西楚面前。
小老头面带笑容,“草民乃延福楼大掌柜朱荣,不知经承大人找草民所谓何事?”
“你是大掌柜?”洛西楚望着小老头道。
“正是草民。”朱荣道。
“何禄呢?”
“回大人的话,前几日东家刚刚把何掌柜调往其他地方了。”朱荣始终保持着微笑。
“调往何处?”洛西楚问道。
“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
“掌柜的看着面生,新来的?原来在哪?”洛西楚道。
“草民原先是在并州延福楼做掌柜。”朱荣细声细气却又仍旧保持着笑容,道:“大人可否借一部说话?”
洛西楚一听,立马站了起来,道:“请!”
朱荣迈着小碎步径直往里走去,洛西楚形影不离的跟在后面。
刚进后院,四名汉子立马将洛西楚按倒在地,用一根麻绳结结实实的将洛西楚捆住。
“你们干什么?敢绑架朝廷命官,想造反吗?”洛西楚道。
朱荣笑容满面的望着洛西楚,道:“敢问大人是何官职?”
“本官乃刑部北陵吏司经承...”洛西楚道。
“胡说八道。”朱荣笑眯眯的脸离洛西楚越来越近,“北陵吏司经承范大人昨日刚来过延福楼。”
“蠢货,你上当了,那个是假的,我才是正正经经的北陵吏司经承。”洛西楚还想再挣扎一下。
朱荣转过头对着四名大汉道:“把他给我押到后面的茅房去。”
三日后的清晨,县衙捕头陆鸣生带着两名衙役押着赵延辉上路了,当看到赵延辉那一身完好肌肤的时候,陆鸣生瞬间惊呆了。
榆阳县是西平府所辖八县中距离府城最近的县,快马一日便可往返,若是步行遇腿脚利索的也可一日赶到。
但是带着枷锁步行,虽然穿越后的原主身板还不错,赵延辉认为要赶到西平府起码要两天。
陆鸣生骑着马,赵延辉带着枷锁,两名衙役一左一右紧跟在身边,原以为会坐上精钢制成的囚车,接受民众的批判。
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
赵平秋没有来送自己,或许是出不了门,也或许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大哭一场。
出了县城,陆鸣生打开了枷锁挂于马背之上,赵延辉顿觉无比轻松,“早些年我曾受过赵家大老爷的恩惠,这案子是乌大人亲自审的我也没办法,能帮的不多。”
“世人皆爱锦上添花,独缺雪中送炭,像你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赵延辉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陆捕头,你觉得我是冤枉的吗?”这是赵延辉问的第二个人。
“冤不冤枉现在都不重要了。”陆鸣生道。
“你认为真正纵火的人是赵延星吗?”
陆鸣生笑而不语。
“明白了。”赵延辉道。
陆鸣生耸了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
行过十里地后,四人皆有些累了,见官道旁有一家茶铺,便坐了进去。
“驾...”一阵中气十足的驭马声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虽不见马,但已见上方扬起的尘土。
萧萧马鸣。
赵延辉望去,一黑一白两骑,绝尘而来。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货比货得扔。”赵延辉喝了口茶一脸嫌弃的看了眼陆鸣生骑的马,“看看人家这才叫马,你那最多算个草泥马。”
话音刚落,两骑已至茶铺,马上二人一人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另一人青袍裹身,背插拂尘。
“店家,来壶茶水。”身穿飞鱼服的人吼道。
店家不敢怠慢,连忙递上一壶茶水,那青袍人目如晨星,从下马后便一直盯着赵延辉,赵延辉正准备问候两句,陆鸣生踢了他一脚小声说道:“低头喝茶,别多嘴。”
那二人喝完茶后便立即又骑上马,向着西南方疾驰而去。
“这两人是什么来头?”赵延辉道。
“大卫朝穿飞鱼服的就一种人,御林卫。”陆鸣生胆战心惊的说道,“小孩都知道,宁进阎罗殿不入御林卫,这辈子最好不要跟这群人有任何瓜葛。”
“为何?”
“御林卫,皇帝直掌亲军,监察百官,可不依律法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审讯不经三司。”
赵延辉细细的品了品,印象中好像还有这么一个组织跟陆鸣生说的很像,叫“锦衣卫”。
洛西楚看着那个狗洞,毫不犹豫的爬了出去。
沿着延福楼后门的无人小巷,洛西楚一口气跑到了酚河边,在河边的一座桥下,洛西楚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洛西楚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一个温暖的床上,头顶还是自己昏倒前的那座桥,贵人相救的情节并没有发生,最后的一丝主角光环希望破灭了。
洛西楚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将左手的伤口包了起来,然后挖了个坑,把小拇指埋了进去。
洛西楚痴痴的望着河水,平静、暗流、波澜不惊...
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是一个尔虞我诈的世界,更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若想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大多数体验者都是以一种游戏人生的态度混迹于他们那个世界里,因为他们知道那是虚拟的,是别人替自己构建的,而且是美好的。
那我呢?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个世界?前途未卜,剧情未知,而且这个人生剧本是自己呕心沥血多年的结晶,这个世界也是自己精心构建起来的,即便这个世界对自己有些残忍,但这一花一叶,一草一木皆是自己精雕细琢,如同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
继续在这个世界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视人生如儿戏?虚度光阴,游戏人生?
不,那是对自己心血的亵渎,更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洛西楚狠狠的摇了摇头,趴在河边,双手捧起酚河的水拍在自己脸上,河水冰凉刺骨,仿佛直接一下子凉到了心里,这哪里是什么虚拟的体验世界啊,分明就是一场真实的人生。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把这个世界、这段人生当成是一次虚拟的体验呢?被人打了会痛,被狗咬了会疼,河水拍在身上会冷,这不就是实实在在的人生吗?为什么就不能认认真真的融入这个世界?
现实中的钟子轩难道就不会是另外一个某某某的人生体验呢?只是自己并没有发现而已,写文码字不就是他的人设吗?自己是要继续做钟子轩吗?继续做一个人生如同他笔下的文字一般,苍白无力,没有灵魂的人吗?
够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既然立志要在这个世界当一个英雄,体验一番别样的人生,做一个有意义的人,不抓住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却要去做一个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即使体验过千百次的人生,在这浩瀚的宇宙中,也不过如蝼蚁一般,没人知道你曾经存在过。
我的大脑还在,我的意识没有改变,在哪个世界又有何妨?这些千奇百怪的体验只不过是天降大任必苦我心志劳我筋骨的历练之路罢了。
心,才是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