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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喂,妈

离开苏州之后,周乐天没有回上海,而是直接买了回老家的票。反正她现在只是个无业游民,对象也没了,回到上海,回到那个狭小的出租屋只会让心里更难受,倒不如回到老家缓和一下心情。

周乐天的老家在福建北边的一个小县城,靠山不靠海,下了高铁还要再坐一个半小时的客车,好在近几年随着经济的发展,原本崎岖不平的山路被修得平坦了不少。

“到站了,到站了!”随着汽车缓缓驶入客运站,不少人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有人开始打电话,有的人已经开始与在车站接自己的亲友打起了招呼。

周乐天拖着缺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慢悠悠地走着。她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县城,陌生又熟悉。

自从大学开始,她便呆在上海。毕业之后投入工作,就很少回老家,屈指一算,竟然在上海呆了八年了。

“叮咚——叮咚”周乐天按了按门铃,因为回来地匆忙,她没有带家里的钥匙,本想着给爸妈一个惊喜,却不想家里根本没人。

转身朝离家一百多米的麻将馆走去,果然远远的就听见周爸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我胡了!”

周乐天拖着行李进去,远远地看见周爸正叼着根烟,笑的合不拢嘴,看来今天牌运不错。

周爸正沉浸在胡牌的喜悦之中,并未留意到女儿就在门外看着他,倒是坐在他身侧的老刘率先发现了周乐天,敲了敲桌面示意周爸:“诶!老周,你闺女来了!”

周爸原以为是大女儿周凌云来了,结果一回头发现竟是二女儿周乐天,脸上的表情略显吃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乐天原本想笑着跟爸爸说:“我想你们了,就回来了。”可是见着爸爸那张笑盈盈的脸,张嘴只说了个:“我……”字,便再也说不下去,眼泪也“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周爸被女儿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走过去,给女儿擦眼泪,一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干嘛哭?谁欺负你了?”

周乐天抽抽噎噎地,一头扑进父亲怀里,也说不出别的话。牌友们见老周家这情况也非常识趣:“老周啊,你先忙你的去吧!我让老李来替你。”

周爸点点头,也顾不得与他们多说话,赶紧一手接过女儿的行李箱,一手拉着女儿便往家里去。

周乐天在家里住了一周,一家人也都知道了她分手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具体原因。周乐天的母亲以为只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不时会向周乐天打探几句:“小张没给你发信息吗?”

每每此时,周乐天都会不耐烦地和她说:“我和他不可能了,以后别在我面前再提他了好吗?还有,你千万千万不要去联系他。”周妈只好讪讪闭嘴。

小县城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条路,时不时就会遇到熟人,这不,今天出门遛弯就又遇到一个高中同学。

“诶!周乐天!你回来了啊!”周乐天正东张西望地走着,忽然被一个人拍了肩膀。她回头一看,是高中同学贾晶晶,她跟高中的时候一样,只是胖了许多。

周乐天也笑着与她打招呼:“贾晶晶!好久不见!”

贾晶晶在高中的时候曾是她的同桌,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上了大学之后联系虽然渐渐少了,但是在朋友圈里还是会经常刷到。

“小豪,来,叫阿姨。”贾晶晶一边朝她笑着,一边低头对身边站着的一个小男孩说道。小男孩抬头打量了一眼周乐天,然后也笑眯眯地对她打招呼:“阿姨好!”

周乐天对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心里感慨着,没想到自己同学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伸手摸了摸小豪的头:“小豪真乖!几岁啦?”

小豪:“我七岁啦!”

周乐天又对着贾晶晶客套道:“都七岁啦!那你结婚挺早啊!小豪长得好像你啊!”

贾晶晶捂嘴笑了笑,一脸幸福的模样:“是啊!我结婚早!你呢?你结婚了没有?我在朋友圈看到你去年就被求婚了!”

周乐天的脸有些僵了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强颜欢笑道:“没呢,分了。”

贾晶晶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啊?不是吧!前几天还看到你发朋友圈说跟男朋友一起旅游来着……”说着又打量了一下周乐天,见她表情不太好,也意识到自己太八卦了,于是又安慰她:“啊!没事没事,分了就分了!我看他长得也不咋滴,配不上你!”

周乐天也点头表示同意:“确实。”

正寒暄着,小豪忽然拽着贾晶晶的手,说要走了,贾晶晶也正好可以摆脱这份尴尬,佯装抱歉地对周乐天说:“不好意思啊!小豪一会儿还有书法课,我们得走了!我有个表哥也在上海上班的,这几天正好回来,过两天我给你们安排认识一下啊!”

周乐天忙摇着头说:“不用了!不用了!你先忙吧,再见啊!”

告别了贾晶晶,周乐天叹了口气。在家宅着这几天,她可算知道了,为啥人家说:“秀恩爱,死得快。”

周乐天是个很乐于分享的人,开心的时候一天要发两三条朋友圈。以前和张哲宇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喜欢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发出来,他给自己送了一把伞、煮了一碗面、说了一个笑话……

这导致她在删朋友圈的时候,花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才算清理干净。手机是清理干净了,脑子却还停留在那些年里和他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

夜深人静,周乐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脑海中又开始播放连续剧。甚至还不断地去设想,假如那天她没有看他的手机……假如当初没有遇见他……假如在他带她去见所谓的爸妈的时候,她能多留一个心眼……假如……

太多的假如,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蠢到家了!他是那么的漏洞百出,而自己却被所谓的爱情一叶障目,不停地为他找借口,不停地跳入他编织的陷阱中,怪不得闺蜜们总说她是恋爱脑,这话真是一点儿不错!

第二天周乐天又顶着一对熊猫眼,在妈妈的做饭声中醒来。看看手机上,好友欧阳莹莹给她发来信息:“乐乐,今晚八点永辉广场,等你哟!”

周乐天有两个好朋友,欧阳莹莹和黄雪琳。欧阳莹莹毕业以后就留在这里当老师,而黄雪琳在上海当二房东。

这次分手的真相她只告诉了她们两个。

晚上八点,周乐天坐在奶茶店里,与八位男士面面相觑。

周乐天一脸尴尬地瞪着在她对面端坐的始作俑者——欧阳莹莹。

欧阳莹莹笑盈盈地看着周乐天,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姐妹儿对你够意思吧!”

周乐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你也找些帅点的啊……”

欧阳莹莹怀疑地扫视一眼对面的八位男士,低声对周乐天说:“看人不能光看脸!还要看内在、看荷包!”

周乐天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欧阳莹莹见周乐天已经认命,便站起来指着其中三位男性,清了清嗓子说道:“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三位呢是我的同事:周群益老师、李慕白老师、王三十老师。分别教语文、地理、数学。”

周乐天尴尬的脚指头都要抠出一栋大别墅了,但是见欧阳莹莹一脸认真,只得干笑着向他们分别打招呼道:“周老师好、李老师好、王老师好……”

这话一出,有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偷笑了,这简直就像是新生入学仪式!

三位老师也非常有礼貌地站起来和她打招呼:“你好!你好!”随后又忍俊不禁地坐下。

欧阳莹莹将手一辉,指向边上坐着的几位看起来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孩子,又分别介绍道:“这位是我堂弟,欧阳晓凯,这四位是他的同事,他们全都是消防员!”

周乐天又尴尬地对着四位消防员同志打了招呼:“你们好!你们好!”

周乐天以前也没相过亲,从没想过第一次相亲居然这么突然而且还一口气安排了八个人。

周乐天悄悄扯了扯欧阳莹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自己的尴尬,内心OS:“大姐……快放我走!我快撑不住了!”

欧阳莹莹完全无视了周乐天的呼救,继续兴致姗姗地跟各位哥哥弟弟打招呼:“哎呀!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啊!男孩子还不得主动些!我先跟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小姐妹啊!”

说着话,一把将正在喝奶茶解闷的周乐天拉了起来:“她叫周乐天,92年12月出生的,射手座。职业是?”欧阳莹莹忽然想起周乐天最近没有工作,正想帮她编一个。

周乐天却连忙接过话茬:“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我没房、没车,目前还欠着2万的信用卡。不过,我希望我未来的另一半能够有房有车,而且房子一定要加我的名字。对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跟公婆住一起,我脾气不太好,可能容易和婆婆闹矛盾……”

几个男子听到她的话前半部分话对她的兴趣顿减一半,而听到后半部分瞬间就都不想继续了解她了。

周乐天的手机忽然来了条微信,周乐天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头像。

没事儿瞎开心:“小姐姐,干洗600,报销一下,谢谢!”

周乐天一秒就回忆起在苏州遇到的那个倒霉男,用眼角扫视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们,他们都在各说各话,但是谁也都不好意思不走,于是她心生一计,立刻给“没事儿瞎开心”回了个信息:“立刻打电话来,不然不报。”

夏开心收到信息,放下手中的画笔,立刻找到了“哭泣的小兔子”的电话,按下了通话键。

周乐天悄悄将手机声音调大,让大家都留意到她手机的动静,然后接起电话用不小的声音说道:“喂,妈!”

夏开心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对着自己喊“妈”,一脸懵逼地看看手机,没打错呀!他刚准备张嘴说话,又听到电话那头的周乐天忽然用高八度的声音说道:“什么?怎么会这样?好的,你别急,我马上回来!”然后立马就挂断了他的电话。

夏开心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皱起了眉头,什么鬼?

这头周乐天经过一番表演终于成功结束了这场闹剧,起身与各位道了个歉便开溜了。走在路上周乐天看到夏开心发来的问号脸,啥也没说,只给他转了600元。

而夏开心看着手机上的转账信息,有些闷闷地嘟起了嘴,这女人真的好奇怪,他忍不住点开了她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地翻看着她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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