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牙子不是说了吗，他大哥啊，没想到牙子那么出息，一条街的老大他都认识”
马东像看傻逼似的看着我跟我讲起了卢老疯子
八九十年代的时候，那时候想什么手机啊，游戏机啊都没有，就连现在随处可见的网吧，在那时候也只有一些大城市里面才有，像我们这种三线小县城更是不可能出现了
年轻的娱乐方式，只有迪厅，游戏厅，录像厅这些，我们去的电玩城那条街叫红灯街，似乎每个城市都有这么条街，街上大大小小的开满了各种供年轻人娱乐的店铺，有台球厅，迪厅放映厅，赌场，还有我们今天去的电玩城
当然了还有一些供人发泄欲望的店铺，一般门口都挂着霓虹招牌，上面写着洗头房，闪着红红绿绿的灯光，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你路过的时候他们就会跑过来拉着你的胳膊问你，帅哥洗头吗，大头小头都能洗
一般我们遇见了，都会赶紧跑开，但还得回头看看，姑娘暴露的大腿，那时候治安不好，像这种街头更是什么人都有，像什么跟人家姑娘爽完了不给钱啊，喝醉酒了耍酒疯的闹事儿，久而久之呢就产生出了混子这么个行业
这些混子帮做生意的看场子，做生意的给钱，混子帮你平事儿，别问为啥不找警察，像那开洗头房的开赌场的找警察，生意不做了？
特别是这开赌场的，那就是块儿大肥肉啊，是个混子都想来咬一口，而卢老疯子就是这么多吃肥肉的佼佼者，听马东说，当年卢老疯子一个人拿着两把砍刀，从街东边儿砍到街西边儿，又从街西边砍到街东边，整个人血次呼啦，街上都是倒下的小混混
那一战卢老疯子胜了，成了这条街的老大，被砍得之前的老大跟了卢老疯子，这一座就是八年，卢老疯子照了这条街八年，这期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公安的案底更是厚厚的一叠，马东说我们跟卢老疯子扯上关系会出事儿，我们学生之间打的再凶都没事儿，但是一旦跟社会人扯上关系，性质就变了
听完我就沉默了，经过马东这么一说，我心里很不舒服，马东说的对，我们要是跟社会人来往不说警察找我麻烦，就是我爸妈知道了肯定对我很失望，想了想我对马东说
“马东，要不咱们不找牙子帮忙了，梁嘉琪这事儿咱们自己解决”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才看你答应了，我也没好意思拦着”
我俩正说着话呢，急救室的门开了，我俩赶紧上前，钱小天麻药的劲儿还没过，这会儿还睡着呢，我突然想起来钱小天进急救室前给我讲的话：杨大哥我想吃biangbiang面，于是赶紧跟马东打了个招呼，出去买吃的去了，晚上都没吃饭，这会儿我也饿了，想着马东也没吃饭，给马东也带了一份
回去的时候才听医生说钱小天估计半夜才能醒，叫我俩在这儿看着，医生说麻药劲儿过了能挺疼，看着钱小天躺在床上可怜的样子，心里面不是滋味儿
怕爸妈担心，我跑到旁边的小卖部用固定电话给我家打了个电话，电话是我妈接的
“妈，我跟牙子一块儿玩呢，现在挺晚了我今天就在牙子家住了”我从小就跟牙子关系好，我妈也没多问，就是让我别捣乱给人家添麻烦
打完了电话我回了病房，医院里就一张陪床，我跟马东挤在一个床上，躺在床上我跟马东聊了起来，我问马东不跟家里说一声儿，家里头不担心吗，马东说他家里就爷爷奶奶，家里也没电话，怕爷爷奶奶担心，这两天儿都不准备回家了
我问马东不回家那不是更担心，马东说他家里还有个姐姐在职高上学，他准备跟他姐说，让他姐帮他瞒着
马东说他爸妈离婚了，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妈，自己的老爹是个混江湖的片子，早年不知道跟哪个道观里的老道士学了点算命本事，四处招摇撞骗，有一回把他们一个村儿的寡妇骗了，占了人家的身子，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然后为了多那女的从此就下落不明了
我听了以后挺无语的，这老爹也太不靠谱了，马东现在这性格我估摸着跟他家里的环境有关系，我俩就这么聊这天，他吹吹牛，我再吹，就这么地我俩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睡到半夜，做了个梦能到有条狗在看我，一直盯着我，那个梦特别真实，我被那狗看的一阵心里发慌，突然惊醒，发现钱小天儿正趴在我头顶盯着我看
当时我啊的大叫一声，一巴掌甩了过去，钱小天叫了一声艹，当场被我抽的摔墙角去了
“你你你，干啥呀你，大半夜你要吓死谁啊”
钱小天蹲在墙角捂着脸委屈的说“你买的面都凉了，再说了就一碗，够谁吃的，我就想问看看你醒了没，再给我买点儿去，不去了还不行嘛，你抽我干啥呀？”
“你俩干啥呢，大半夜不睡觉的，都给我吵醒了”
“东哥，你给评评理，我就看看他，他起来抽我”
王东斜了钱小天一眼，说了句无聊
打了钱小天儿，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跟钱小天说道“行了行了，别委屈了，我去给你买吃的”
“我跟你一起去，杨哥”
“滚你丫的，刚做完手术不能乱动”
“为啥，我伤的是头，手脚又没受伤”
我顿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就说了句随你，结果他还真跟上来了，我俩还没走两步呢，马东也跟了上来，那我俩没良心，给他吵醒就给他自己丢在这儿，就这样我们三个互相骂着找了一个饭馆，其实大半夜的基本饭店都关门了，但是这是医院，对面有几家饭店都是24小时营业，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贵
没办法人家就是靠夜里多挣点儿钱的，我们三个进了饭店点了各自点的自己想吃的，本在想在店里吃的，结果钱小天儿说打包，我们以为他可能伤口疼，想回医院吃的
结果出了门儿他没忘医院的方向走，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我俩问他干啥他，他就抱着饭生怕别人抢他的似的，也不说话就闷着头往前走，我怕他伤口睁开赶紧上前拉住他问
“你要去哪，刚做完手术，乱跑出来也就算了还不赶紧回去”
“就是啊小天，赶紧回去吧，要是伤口发炎就完了，你现在要多休息啊”
钱小天被我抓住，淡淡的回头，只见此时的钱小天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逗比
“如果你们愿意，就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个地方”我跟马东对视了一眼，第一次见到钱小天这么严肃，我俩都很疑惑咋回事儿，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多问，便一直跟着钱小天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钱小天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广场，现在是深夜，此时的广场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广场我知道，在我们这挺出名的，以前这边儿经常用于执行死刑的场地
就是之前提过的吴青松就是在这儿处理死刑的，我正好奇呢，钱小天带我们来这干嘛呀就在此时，钱小天突然说道
“杨旭，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我的父母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就离异了，外面都传言说我钱小天有钱。是，我钱小天是有钱，我有钱是因为我爸有钱，同学们都羡慕我？说我爸是大领导，说我从来都不缺零花钱，可你们知道，这么多年我爸在外面应酬，回家心情好了就给我钱，心情不好就打我一顿那种感受吗，我已经六年没见过我妈了，我想我妈，我想有个家”
钱小天说完痛声大哭，哭了一会儿接着哽咽的说道：“我要面子，我为了我的面子，我在别人面前，嘻嘻哈哈的，那些跟我关系好的人表面上跟我客客气气的，我心里面知道他们瞧不起我，对我客气仅仅是因为我有个能挣钱的爹
可谁又知道，我回到家，我爸打完我，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那种落寞，我渴望被人关心，我渴望被人关心”
“我身边没有真心待我朋友，今晚你们拼了命的救我的时候我就发誓，不管你俩怎么看，我心甘情愿也好，自娱自乐也罢，这辈子你俩是我兄弟，是我的亲兄弟”
听了钱小天这一番话，我跟马东心里都发颤，特别是马东，钱小天说到一半的时候马东就哭了，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也可能是想起了别的伤心事。。。
偌大的广场我们三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可能在别人眼里啊我们就像傻逼，但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从此刻开始，我们三个人这辈子就是亲兄弟，少年人是容易冲动，容易热血，容易干出现在看来很傻的事儿的，于是我们三个在广场跪向天，背后地，结拜了，没有血酒，没有誓言，就这样单漆跪地，看着天空
因为一切都在心里，我懂，钱小天懂，马东也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