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憆缓了缓神嘴角抽搐道:“想我大明立国百年从未有过这等腌臜之事,偷幼童啊!他们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几人低头沉默,对于难民孩童被偷朱佑憆虽不能理解,但其余人倒是能够接受,易子而食的事屡见不鲜,舍不得吃自己孩子就和邻居换着吃。
自古王朝更替多是百姓疾苦难耐,汉以强亡便是如此,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最不起眼的农民最浩大的起义。
正因如此朱佑憆才深感恐惧,朝廷是个大树,百姓才是地底深处的根。
“那户人家在哪,还有人活着吗?”朱佑憆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几人目光看向朱厚照,想了想又看向徐牧之。
“没了,一家几口,孩子被偷,大人上吊自杀了。”徐牧之面露唏嘘。
“是朕的错,都是朕的子民,一墙之隔居然相差甚远,带朕去看看吧。”
朱佑憆向徐牧之叹道,几人绕过正在吃饭的难民向营正中间缓缓走去。
一路走去青砖石瓦以及难民自己扩建的门前庭院呈现在朱佑憆眼前,相比上次徐牧之与朱厚照匆匆而来时难民营又添加了一份真实感。
男人之间的谈话,孩童们的嬉闹,妇人间聊的家常,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朱佑憆甚至以为偷盗幼童的事根本不会在这里发生。
说来也怪,难民营发生这么大的事其余人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依旧过着自己的小生活。
“什么人,来我们这干什么?”
“二牛哥,是我啊,徐牧之。”
没等朱佑憆解释,徐牧之率先开口,来人细细打量几人忽然想起前几日徐牧之与朱厚照打听过张继粮的事,于是急忙说道:“谁是你二牛哥,俺和你不熟,走,走……赶紧走,不然别怪俺不客气。”
徐牧之朝二牛撇个你很奇怪耶的眼神:“二牛哥这事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大老远来的不让进去不说反而还赶我们走,难道我们送的粮食你白吃了?”
二牛面色为难,农户家虽然穷但最是讲究,爱面子,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死都不能干。
“牧之老弟啊!别怪俺们不接待你们,俺们也是没办法啊!”
没办法?徐牧之有些不解,距离上次来前后不过一两日,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是太过诡异。
“二牛哥,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
“没有,什么人都没有,俺可什么都没说。”二牛急忙辩解,生怕说漏些什么。
徐牧之见状心生感叹,果然有人趁着空挡威胁了二牛,难民营可是有着数万之众,能在短短两日之内觉察并使的二牛闭口不谈此事,可见其势力恐怖如斯。
难民营说是难民的居住地倒不如说是朝廷监管下的一个大型村落,从难民到来之日朝廷便派遣御史言官昼夜不停巡视,更加有锦衣卫与东厂暗中监视,即使这样依旧难敌人心险恶。
“二牛哥,还记得我吗?”朱厚照从人群中窜出,不顾自己亲爹如丧批考的脸色笑嘻嘻说道。
“照儿,胡闹什么?”朱佑憆呵斥一声。
“爹,我没胡闹,二牛哥我认识,对吧二牛哥。”
“爹?恁是朱照的爹?那你岂不是刑部的大官了?”二牛面目狰狞直愣愣盯着朱佑憆。
“刑部大官?呵呵……可以是,你有事吗?”朱佑憆迟疑问道。
“俺亲娘嘞,可算是找着大官了。”二牛嚎哭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一场街头百元的纷争。
“大官,恁是不是来查张家嘞事,可算把恁盼来了,恁都弄啥去了。”
“恁知不知道,这京师里的人孬嘞很啊,偷小孩不说还把张家两口子都逼死了,昨还有人威胁俺们,说啥要是把这事捅破,以后就不给发粮食了,俺也是某法啊!”
二牛一口山东话连哭带嚎的听得几人迷迷糊糊,不过言语中还是能听懂昨日有人来威胁这些难民。
“你说昨天有人来过?”
“是谁威胁你们?”
“二牛哥,你说的啥意思?”
“二牛,你能确定给你们发粮食的人和威胁你们的有关系吗?”
二牛被几人问的头皮发麻:“恁能不能让那个大官一个人问啊!除了他俺不敢跟恁说。”
几人无语,二牛直愣愣盯着朱佑憆道:“俺们这些老乡跑这么远来到京师,就是为了一口吃的,结果出了这大嘞事俺们商量过了没有大官出头俺们就不会说话,这道理你懂吧?”
朱佑憆点点头狐疑问道:“懂,怎能不懂,不过你们就不怕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二牛摇摇头道:“不会累,那个孩,哦!就是你儿子朱照,前几天还给我们发过粮食嘞,俺们到这时间也不短了,除了他还真某人关心过俺们这群快活不下去的难民。”
“恁瞅瞅,睁大眼瞅瞅,虽说俺们现在笑嘞可开心,但谁不想回去,谁不想回自己个家,听说俺们吃嘞喝嘞都是朝堂从其他地整过来嘞,俺们虽然是农户家没啥大本事,但俺们也知道朝堂弄来这些吃嘞肯定不容易,所以都想早点回去,可他们那群人………”
二牛叹口气:“他们那群人不让俺们走啊!还说啥皇上说了只要俺们走,就杀头,杀可多人嘞头,你说让俺们咋个办?”
朱佑憆听后双眼紧闭,一股无形的怒火涌上心头,锦衣卫与东厂的无能,官员的贪婪,不知名的组织,种种原因叠加一起无疑不是证明朱佑憆这个皇帝的昏庸。
更为可气的竟然说要杀头,是啊!这事能不杀头吗?登基十数年朱佑憆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想杀他人头的心思,辛苦多年的仁政被一群小人一朝尽散。
“牟斌!给朕查,此事无论牵扯何人,哪怕是皇亲国戚朕也绝不姑息。”
牟斌领旨匆匆而去。
“刘钱你东厂也去,务必要在三天内查清此案,否则你和牟斌一起去长城外放羊吧。”
刘钱咧嘴苦笑,应了一声追随牟斌脚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