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马在道路上安静的前行,没有一个人在说笑,男丁都身配长剑大刀,谨慎的盯住树林深处的阴影。他们都紧张的围成一个圆形,护住中心的马车。
此处原本是官道,运送南北物资,一派热闹繁荣。后来流寇四起,专来打劫官道,导致这里来往的客商越来越少。
马车里面,一个年龄大致三十出头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女孩抬头望着女人说“乳娘,我怕。” 女人拍拍女孩的背“小姐,不怕。这一路上那么多坏人不也被车外的叔叔哥哥们给揍得屁滚尿流,叫我们祖宗,奶奶饶命。” 小女孩一听,发出咯咯的笑声。车里紧张的气氛松快了些。
车外领队的男子,心里总觉得在这里不踏实,这条路不好走。
这辆马车是大周朝镇北节度使李氏的马车,而今天下礼乐崩坏,大周皇室统治日渐衰微,各地势力虎视眈眈,镇北节度使便是地方强有力的实际掌控者。
领头的男子便是奉命从西南接回节度使幺女李婉,李婉自出生起便寄养于西南佛寺,只因大师批命六字“难长命,薄亲缘。” 所以李氏家主将幺女寄养在西南灵寺,以求长寿,而今天下局势有大乱之相,故命人将私下接回李家。此事怕遭有心人利用,私下未声张,快去快回。
突然之间一暗箭从阴影处射出,一名护卫当即被穿喉射死,李氏护卫纷纷挥刀抵挡从暗处射出的箭,打破他们的护卫队形。领队护卫王敢当即心中不妙,这群打劫的流寇,看起来训练有素,不是毫无章法,想必作恶时间不短。只听一声刺耳的哨笛声响起,隐藏在暗中的贼人,纷纷持刀冲出,将他们围住,人数优势大大压过李氏护卫。
眼见处于下风,王敢大吓一声“这是镇北节度使李长源家的车驾!何方的贼人,竟敢拦截!宵小之辈还不快速速滚开!” 这群流寇听后不仅没有怕,反而嗤笑一声“你奶奶的!管你是哪个狗官家的走狗,今日有进无出!” 瞬时间所有的流寇一拥而上,纵然李家护卫再厉害也比不过这群亡命之徒的莽勇狠辣。
王敢见抵挡不住,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将乳母和李婉拉上马“小姐,小人只能先送您和乳母上马,咱们先逃出这困境!” 三人同在一匹马,马儿奔跑不快,后面的几个流寇就快追上,护卫统领拔出身上的匕首,一刀刺入马背,马儿受惊,前身直起,乳母和李婉没有抓稳,突然被扔下马背。
马儿又突然疯跑起来,王敢不敢松了缰绳,不然摔下来肯定是个半死。待马的速度减缓后重新控马,快速往回跑。王敢回去后,看见一群人正围着乳母,而地上正躺着一个小女孩儿的 尸体。乳母看见王敢,大声求救:“王护卫!王护卫!救我!救我!”
王敢心里一阵暴怒,挥刀砍杀流寇,将那几个杂碎砍死在地。扛起李婉的尸首,拉起乳母逃向深山中。
逃得足够远,终于得到片刻的喘息,此时天也黑了,乳母对着李婉的尸体,一直在低声哭泣。王敢看着李婉的尸身,脑中不知在想什么。乳母哭过一场后,抬头看向王敢“王兄弟,而今怎么办,小姐的尸身要怎么处理,不可能真的埋在这荒山野岭之地吧?你奉命带回小姐,如今你又要做什么打算?”
王敢听着乳母说,自己没有说一句话。乳母见王敢不说话,抬起袖子将眼角的余泪擦了擦,离王敢又近了些,低声说“王兄弟,如今小姐死了,你回去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不如我们两将小姐埋在此地,竖块碑,也免了小姐做孤魂野鬼。你我二人从此离开李府做个自由人。”
王敢听着乳母的耳语,偏过头打量着乳母,乳母被他盯得发毛,几步之遥还有李婉的尸体,有些害怕的开口“王兄弟,怎么了?” 王敢问道“当时贼寇追上你们时,为何你活下来了,身上一道刀口也无,只有些擦伤,而小姐身上却有好几道致命的刀口。呵!你胆大包天,推着小姐为你挡刀!”
乳母身体吓得一软,往后一倒,眼中都是恐惧,赶紧叩头“王兄弟,王大人,王菩萨,求你求你,饶我一命,我只是一时糊涂。”
王敢看这乳母的反应,猜测得到了证明,立马拔刀将这愚蠢妇人一刀断头。结束了这蠢货后,王敢连夜将李婉的尸首埋葬,竖了块无名墓碑。
天刚亮,王敢回到昨日流寇肆掠的地方,发现李府护卫的尸体都还在地上,但是这些尸体身上都被搜刮过。王敢清点了一下尸体,共二十一具,看来昨天已然一个都没有逃出,全部惨遭毒手。
王敢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王敢将所有兄弟们的尸首都一一埋葬好,免了这些兄弟们死后葬身狼腹。然后快马加鞭的赶向最近的城镇,乔装打扮一番后,便向路人打听镇里的乞丐窝在哪里。
到了废弃的城隍庙,里面躺着十来个乞丐,不是垂垂老矣,就是病病恹恹。正准备失望离开,便看见一个年轻的乞丐领着十几个个小乞丐回来,手里都捧着乞讨来的食物,这些乞儿看起来个个瘦骨嶙峋,难辨男女。他们看着王敢,眼里都是戒备与疑惑,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小乞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敢,王敢便多注意了几眼。
他掏出一个袋子,将里面的银子都倒出来,故意在这些乞丐面前晃了一晃,看着他们渴望的眼神,王敢笑了起来“让这些小乞丐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面前的乞丐赶紧点头。
“好,你们这些小乞丐哪些是女孩?”有七、八个小乞丐颤巍巍的举起手来,王敢指了身型同李婉相同的。示意那几个小女孩去旁边的水沟里面自己把脸洗干净。洗干净后在王敢面前排成一列,一眼扫过去,真让王敢发现两个和李婉长相相似的,王敢走到那两个小女孩面前去“你们两个小家伙,还知道自己几岁吗?” 其中一个正是之前大胆的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女孩“你几岁呀?” “我不知道,有记忆开始已经过了5年”,王敢听后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三岁开始记事起,这个小乞丐估摸已经有七、八岁了,年岁上有些出入。小乞丐看他皱眉摇头,突然开始慌张,但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敢转头问另一个小孩,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王敢点了点头,问这个小孩说“小姑娘愿不愿意跟着叔叔走,每天都有干净的衣服穿,都有肉吃,还有人每天陪你玩。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窃窃的说“我叫呱呱” 王敢听到她说的名字后,突然哈哈哈一笑“这名字真可笑,你跟我走后可就不用叫什么呱呱了,叔叔给你一个名字,李婉。”
呱呱听后愣楞的点了点头,王敢牵着呱呱正要走,突然衣服被人死死的扯住,回头一看,是之前问的第一个女孩“求求你叔叔带走我吧,我叫花花,我比呱呱听话,比她聪明,我还可以陪你玩游戏,庙里面的叔叔哥哥都很喜欢和我一起玩游戏的,我玩游戏玩得可好了。”
王敢没有理她,扯下小女孩紧攥得衣服,带着呱呱正要走。
突然,呱呱身体猛地一下扑在地上,头朝下砸在石子路上。王敢赶紧查看呱呱的状况,发现呱呱晕死过去,脸被尖锐的石子刺在脸上。划出好几道深划痕,血肉翻张。
回头一看,花花正站在背后。王敢心里怒气聚集,一个巴掌打在花花的脸上,打花花险些站不稳。
花花强忍着眩晕,面向王敢说“我说过我是最聪明,我比呱呱更合适。”
王敢怒气平息之后,心里转了个弯想到,这个乞儿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贪婪,渴望富贵。任她日后走得多高,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她所仰仗的一切都握他手,更好的为他所用。
花花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这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男人会怎么处置她。她转头看看了身后的破烂寺庙,和身前的王敢。就算是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也不想回去身后的地方了。
花花等着命运的审判,突然看见王敢伸出的手“记住,以后你是我王敢的主子李婉,没有什么乞丐庙,没有乞丐花花。如果你记不住,我砍了你的头,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