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凌谖像是做了一个陇长的梦,她梦见了许多以前都忘记了的事情,也许是一时间记起了太多,她头隐隐作痛,梦中她很累很想就这么一睡不起,但总有一个声音吵得自己不能入眠,他说:“谖儿,快些醒来,谖儿你听到没有?”
终于在两日后,凌谖醒了,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华丽之景,她很努力地转过头来,模糊中只觉得很熟悉——这里是清荷殿!
所有的布置和她小时候在荣王府中的一模一样,她嘤咛一声,本来站在殿门口的宫女们很快发现她已经醒来,其中一个向外跑开了许是去通报她醒的事,还有三个来到她的床边,凌谖模糊地看出其中就有罗伊梅和周樱。
“汤琦……呃,不对,公主你可算是醒了,太好了。”周樱一向直来直去凌谖她也习惯了。
“你们已经知道了。”虽是这样问,她却是肯定的语气。
罗伊梅握着她的手,缓声道:“皇上说我们三人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应该也是有些感情了,所以便把我和樱樱分到清荷殿了,说是以后可以给陪公主聊天解闷。”
顾凌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怎么才几天连你们都一口一声公主的。”
“这些礼仪还是要的。”
“那,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凌谖试着问道。
罗伊梅颔首道:“公主,您之前是中了毒,皇上给您换了血,现在已经解了,以后都没事了,这几日皇上连早朝都没有上就守在公主床边了,后来是皇后娘娘来劝皇上,皇上才回去休息的。这几天皇上看上去老了许多。”她说着有些感慨的语气。
“你是说……他……给我……”凌谖握着罗伊梅的手一松,心中滋味已不能用感动、后悔来形容,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在梦中,伊梅说的是真的吗?那个从小都不怎么关心她的爹竟然会不顾自己的身体来挽救她的命,而她自己还这样不懂得理解他难处,不懂得理解他的苦楚,甚至还自以为是地想报复他,想让他也尝尝被亲人深深伤害的滋味。只是她不愿承认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到头来伤害的还是自己。
凌谖手撑着床沿,罗伊梅她们之后所的话她也是已经都没有听进去,也是没多久功夫,唐忆兰便赶了过来,她二话不说径直走到凌谖的床边。
“姨娘”带有一点哭腔,她扑进唐忆兰怀里。
“怎么了?谖儿”唐忆兰连声询问着。
原本忍到现在的泪水终于因为唐忆兰的那句话给彻底击溃了,这时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再也拿不出一丝一毫的勇气。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唐忆兰,倒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唐忆兰伸手摸着她的脸,替她擦去泪:“谖儿没事了,不哭,看着你这样,姨娘心疼。”她俯首,手掌覆上凌谖的手背:“姨娘在这里这么些天也发现了,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回来,姨娘对不起你。不过,现如今看你这个样子,姨娘也可以放心回去了,也总算对你娘有个交代。”
“参见皇上”随着一声响,视线中便出现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眉眼之间是抹不去的焦急,唐忆兰站起来让开。明明那么迫切地想看到凌谖没事,可到了此刻脚下似有千斤重一般,压得他迈不开一步。
“爹”凌谖唤了一声,这个称谓婉转传入顾浩允的耳中,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了。“爹”凌谖又唤了一声。这次顾浩允没再犹豫,他冲上去,一把抱住凌谖。
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凌谖,那是父亲的味道,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一直都这样。凌谖慢慢推开顾浩允想和他说说话,可是却被顾浩允搂的更紧:“谖儿,你不是说想让爹像抱凌谦一样抱一下你吗,那时爹还没来得及回答,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帮你实现,现在得愿就让爹多抱你一会儿。”
顾凌谖抬眸承接一片星光。此时又传来顾浩允沉闷的声音:“谖儿,你怎么……可以这样?”
凌谖一怔。
“你怎么说出那样的话,你也不怕爹听了会难过?什么看着自己亲生女儿在自己面前受尽折磨更有意思……”顾浩允放开她。
“对不起,爹,是谖儿不孝。”说着又是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滴在顾浩允的手背上,烫的他又是一阵自责。他明明决定过要是凌谖这次可以逃过此劫,他定要让凌谖每天开开心心的,可这回怎么又说了这样的话。
“好了,谖儿,都过去了,爹不怪你。”说完对着凌谖缓缓一笑“哦,对了,拟旨,就说长思公主平安归来,免全国赋税一年,另增通椿县灾银二十万两,去吧!”正当常海公公准备离开时,顾浩允思虑了一会儿又忽然叫住了他:“回来,‘长思’这个封号也不好,换一个。”他想着回首看了一眼凌谖,继而道:“就叫长慈。”
如今顾凌谖的生活也可用守得云开见月明来形容,自她醒来后五天,唐忆兰和汤瑞便回了楚辽,顾浩允特意派人将他们送到关外,而凌谖她的病情则有专人负责,那位太医年轻有为只需照顾凌谖一人,在于每个人的悉心照料下,她也很快康复了。全罗安上下无不歌颂顾浩允为一代明君,治国有道,能体恤百姓疾苦,而这位长慈公主也被他们称为是罗安的小福星。举国上下一片盛世之景!
又是一日天明几净,顾凌谖再一次来到了南项山,她站在唐忆雪墓前,拂去碑上的薄灰:“娘,你安心去吧,谖儿现在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前几日父皇与我说想把你移回皇陵,我没有答应,我想你定是喜欢这儿,也不愿离开吧。”实则凌谖还是有私心的,她娘生前爱的多被动多么身不由己,唐忆雪也算是被宫闱情仇困住了一生,所以在她死后决不能这样,她一定要自由自在,爱她所爱,享她所有,凌谖想这应该也是娘想看的的吧!
凌谖抬头望天:白云轻飘,鸟儿无忧飞翔,风过丛林传来簌簌声响,隐约间她似乎看到唐忆雪对着她笑意浅浅……
她闭上眼,回想起那句话,也浅浅的笑了。
“如一生若泪,便许一世倾城。”
--------------------------(正文完)------------------------------
2013年8月2日22:59正式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