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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毁容的脸

既来之则安之。

时夏回到自己的小破屋子,椅子还未坐热,今日才得以回家探亲的楚长安军服未脱便匆匆赶来,着急道,“妹妹,我听说今日夫人打你了?”

眼前这个数年未归过家的少年,已长高了不少,在时夏印象中那般文弱清秀的影像与眼前人交织重叠开始生动起来,如今的楚长安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反而更多了几分凌厉稳重,但在自己妹妹面前依然是一副些许小事就能让其着急上火的模样。

时夏心里蓦地有些触动,似乎有些名为“感动”的情绪在蔓延,看着他担忧的模样,学着印象中唤了一声“哥哥”,并宽慰道,“我没事的。”

楚长安摆明着不信她的话,拉过她的手检查道,“快让哥哥看看,伤着哪里没有?”立马看到时夏掌心的细长的血痕,这位才过弱冠的少年眼睛立马红了,打开带来的药箱就想给她上药。

这般亲密的接触下时夏有些窘迫,连连婉拒道,“哥哥,我真的没有事的。”

楚长安不依,还是拉过手细心地为她清洗包扎伤口,却听得门外传来温柔的声音,两人齐齐地看向同一方向。

“姐姐,我听说哥哥回来了。”这娇滴滴的声音一听便是那楚婉儿的,果不其然,衣着翩翩满面春风的楚婉儿带着若干婢女,打着来看望自己的旗号,顺带带了一些补品过来。

结果,还没进门呢,也没慰问自己一下,一看到楚长安便亲昵地贴了上去,“哥哥真偏心,一回家都不来看婉儿,就往姐姐这里跑。”

时夏满脸黑线,忍不住扶额,这女主设定,是不是只要是异性就想出来放一下光芒?

楚长安见来人是楚婉儿,随即便别过脸去,低头继续为时夏上药,“小夏今日受罚,她身子从小便柔弱,我是担心她会有事,便过来看看情况。妹妹那边......衣食不缺,我自也不用担心什么。”

婉儿听着听着,眼神黯淡了下去,随即扬起笑脸想说什么。

却见楚长安顿了顿,眼神微冷,语气疏离,继续道,“晚些时候,自会去拜访夫人,也会一同去看望妹妹你的。”

方才婉儿要与他亲近的时候,他不可察觉地侧身闪躲的那一下,没有逃过时夏的眼睛。

于理来说,楚长安生母虽也离世的早,赵府只有他一个长子,他如今明面上寄养在丞相夫人赵微兰那里,也算是因此有个嫡长子的名分。且不说赵微兰当年嫁入府中时,楚长安生母已经病逝,二人并未有太多交集,也不会有任何积年旧怨了,也并未有太多苛待他的传闻。

但是楚长安却与自己的后母后妹生分的很,反而对自己这个毫无任何地位与用处的庶妹这般上心,时夏着实想不通,书中对于这位哥哥也没有太多描述,只是在时夏黑化以后,依然对她不离不弃。

是一位很称职的哥哥了。

楚婉儿见他这般冷落自己,眼泪已经在眼角处来回打转,楚楚可怜,看着时夏试探地小声询问道,“姐姐,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婉儿?”

时夏心里却是开心的不行,绿茶女主的痛苦就是她的快乐,看她不开心就是时夏的开心,但表面上还是学着善解人意,宽慰道,“婉儿怎么这么容易胡思乱想呢,哥哥是忙着帮姐姐上药呢,等哥哥忙好了就去看婉儿。”

明知道不喜欢你还要追着问,是我我也不喜欢你。

时夏心里如是想。

楚婉儿见两人话里话外都在撵自己走,眼泪汪汪,仿佛对她们进行无声的指责,结果楚长安和时夏完全不吃这一套,便无奈的放下带来的补品,与时夏寒暄了几句,三步一回头不舍地离去了。

见她这般吃瘪,时夏心里偷着乐,忍不住将笑意挂在了嘴角,一转身却看到楚长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下一惊。

文中时夏还没黑化前并没有过多描述她的性格,不知是不是自己这几日说太多了,与原主性格不合,让人猜忌了。

谁知,楚长安却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钥匙递给了时夏,闷闷道,“这几年,我不在家——小夏你受苦了,这是我私下里买的城郊一处房产......若她实在过分,你可以搬去那里住,不用委屈自己讨好他们。”

这是认为自己被欺负惯了,看开了,认命了,才会对楚婉儿这般委屈讨好吗?时夏虽然不知道楚长安怎么会理解为这般模样,但看着眼前这个在书中唯一一心为自己考虑的少年,心里还是热热的。

楚长安临走前看了时夏的面纱许久,脸上似乎带着悲伤,道,“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保护好你。”似乎给时夏一个保证也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等哥哥等人都走后,时夏便赶紧藏起钥匙,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了,毕竟自己一个寄人篱下的庶女,居然能拥有个人财产,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

没想到呀,她年纪轻轻就实现了房产所有,她曾幻想的养老生活看来指日可待呀。

时夏突然有些小激动。

毕竟在现代自己只是一个孤儿,在自己十岁时外婆也意外去世了,邻居把自己送往孤儿院长大,从小与世界观小朋友挤一个单间的她,做梦都想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居然在书中实现了这个愿望,她忍不住有点飘飘然。

验过楚婉儿送来的东西无毒后,便在自己的小厨房做了捡着一些食材做了一顿晚饭,期间,楚长安邀请她去与他一起共进晚餐,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便婉拒了。

明面上自己还是不能过多与哥哥来往,免不了赵微兰觉得自己在得知哥哥已经升迁而攀附他,保不准怎么羞辱自己。

最后哥哥拗不过自己,让贴身随从阿柘送了一些菜肴,对此她也不再推辞。

待把这个小屋重新收拾好后,天已然黑了。

时夏坐在镜子前,缓缓揭下面纱,原身容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不同女主的小家碧玉类型,她似乎生的是更为明艳动人。

可惜的是,她的左脸颊上的恶疮,如今已溃烂至整个脸颊,细看之下,似乎还有些许粘稠的汁水渗出,模样着实吓人,心里啧啧不已,不知道闺蜜是如何忍心下这样狠手的。

在古代一个小疤痕便可称之为毁容,更何况这么大溃烂,这根本不用见光死,这是稍有传闻便会立刻死的很惨,什么身患恶疾或者用神鬼之说便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幸好,她有一个好哥哥,在知道这些后虽然远在军营依然派阿柘帮她将这些事瞒得死死的,并暗中为她找寻名医。据回忆,当时原主还未黑化前,在哥哥的庇佑下,女主为了维护自己圣母角色,两人还是做了一对表面上“情谊深厚”的好姐妹,并未将她被毁容伸张出去。

此刻女主还未到为了九皇子将她被毁容不小心透露出去的时候。既然两人终将要在一起,何必踩着她的痛处退了婚然后自己上位呢,不如让她来小动一下剧情吧,殊途同归,一样一样的嘛。

今年三月,本来是规定楚家儿女满十四岁便可以踏青为名出去历练的日子,而自己因丞相夫人责罚被关禁闭无法出游,女主便独自一人出发。

数月后,给自己带来了一颗“心想事成”种子,说是高人相赠,只要每天浇水时对着它说自己的愿望,都会实现。

她满怀希望地种下,希望能过得好一些,至少改变一下现在的处境。

数天后,破败不堪的后院长出了一堆诡异妖冶的红花,这花落地生根,在一片破败中形势大好,摧枯拉朽一路长到了水井里。

这种毒花经过井水滋养再到自己每日取井水来用,毒液便开始在皮肤上排出,日积月累,毒疮愈加恶化。

原本她还有一个婢女斯斯,本就未见得有多衷心,见自己主子这般毁容,更是吓得跑到了女主身边。

她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还是需要帮手呢。

第二日。

在哥哥例行探望自己后,坚持不懈刷人设的女主果然也来了,她找了一个借口支走了哥哥以后,便和楚婉儿摊牌道,“退婚一事,我需要你的帮忙。”

“这......”楚婉儿有些踯躅,哥哥最近都在家,她若参与这种事情被哥哥知晓了,定会影响自己无欲无求的纯净人设。

“我需要银子,还有一个丫鬟替我送信即可,不会有任何意外的。”时夏安抚道,“我无法出面,需要有人替我跑腿。”

婉儿想了许久才狠下心,拔下头上金灿灿的簪子递给时夏,“姐姐,这些可够了。”

时夏没有接过,摇了摇头,这种物品太具有指向性,而且去当铺变现也太招摇,特别是自己这样的囊中羞涩的庶女被人栽赃偷窃也有口难辩,“我需要银票。”

“妹妹今日出门着急,身上只有一些碎银。”她犹豫了一下,从荷包里掏出一小把碎银,“晚些时候妹妹会把银票放在补品盒里送来。”

时夏补充道。“还有一点,我需要斯斯这段时间听我差遣——别人我放心不下。”

不过是一个婢女,楚婉儿欣然答应道,“这个好办。”

时夏继续说道,“平日里斯斯还是在你身边当差,我有差事也尽量避开人多眼杂的时段,这样也少惹人猜忌,定不会给妹妹添麻烦。最后,今日戌时务必让她来见我一趟。”

楚婉儿见她这般有条理地将事情吩咐下来,略微有些诧异,以往与时夏碰面不是时夏在挨打就是挨打的路上,鲜少有这几日这般冷静睿智的模样,甚至很少有说过这么长的话,心下有些疑惑但更多是不安,太聪明的人难保会真心帮自己,但想到她容貌已毁也不会对自己有威胁,便又放下心来,应道,“一切都听姐姐的。”

楚婉儿倒也言出必行,果然在晚餐时送来的补品盒底翻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并承诺事成之后予以双倍报酬,时夏看着手里似乎有分量的银票有些怔忡,待反应过来后心里止不住激动,这不是帮忙女主拉本来就该走的剧情线还能有钱拿的好事么,她忽然发现了商机。

随即,将自己乔装打扮了一下,换成婢女模样,戴好帏帽,便拿了一张银票出门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也顺带路过宠物市场买了两只小白猪和一只小鹦鹉。

大片大片的黑肆意蔓延着整个天空,不出一会儿,便伸手不见五指,月儿此刻慢慢爬上了树梢。

斯斯局促不安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还在忙碌的时夏,小声道,“小......小姐。”

时夏应了一声,并没有抬眸,新买来的小鹦鹉却学着她的话,喳喳个不停“小姐”,“小姐”。

斯斯听的脸上一红,忙跪了下来,道,“小......小姐,我之前......离......离开您这边,是......有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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