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指出房间角落有鬼后,家里仿佛被一层阴影遮拢着了。
它明明告诫我,不要告诉别人,它的存在。
但是我还是告诉家人了。
不久后,噩耗开始降临我家,妈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漆黑深夜,跳海自杀了。
她是第二天被村民发现的,背部朝天的漂浮在我们祭祀的那片海上。
大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也许,闵嘉于真的跑进我们家来。
她在那天晚上就让爷爷召集村民,准备对我进行一个驱鬼仪式。
奶奶换上一身白色丧服,披着两条红色布带在肩上,头上还带着一个白色锥形帽。
嘴巴念叨着咒语,据说这是厌胜之术,是以法术诅咒或祈祷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作用。
在神台上摆放着许多厌胜物,雕刻的桃版、桃人、玉八卦牌、刀剑等依次排放。
我就坐在神台中央,奶奶双手拿着从屠夫哪里借来的杀生刃,一直对着我比划。
“有请众神,有请众神,劳烦您山长水远来到这里”
“玉皇大帝,各路天王有请了,各位大仙,起”
我能感觉到我的右眼火辣辣的,很疼。
她嘴里念叨的词语让我十分不舒服,我抱着的膝盖手不停的哆嗦。
在锣鼓不停的敲打下,幡旗开始鼓动起来,火把也开始摇摇晃晃。
“小鬼退下,小鬼退下”
奶奶拿着杀生刃狠狠地插在神台摆放的生猪头上,而且活生生的嘴巴从生猪头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块下来。
她满嘴猪血,不停喷洒出来,试图用这种方式吓退我身上的鬼魂。
“恶鬼们都退下,准备封印,自杀鬼长舌鬼,全都退下吧”
“如果不让开的话,就让神明抽筋拔骨,下入地狱,杂鬼都退下吧”
说罢拿起两把杀生刃就要往我头上插,那一刻她没有插下去,而是虚停在半空。
“你这鬼神,退下吧”
我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了,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在控制我的身体。
我抬起头来,歪着脖子给了她一个充满怨恨的眼神。
奶奶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当场仰倒在地了。
随之我也倒地不起了,爷爷急忙扶住我。
她从口中吐出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
咒术被反噬了,二者之间的等级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她的双眼已经变成白色的了,请来的神明似乎还在身上。
奶奶用手指着我,用着不属于那奇怪的声调说着
“要杀死这孩子才行,这家伙的眼里藏着向人索命的鬼魂”
“是一个大鬼,叫小鬼来,上那些柔弱的人身”
“这孩子附身的鬼,要弄死他才行”
说完奶奶就双腿开始抽搐,眼睛一闭,就晕过去了。
..........
几日过后,一辆公交车停留在南胜村的村口。
从车上下来一老一少两个人。
两人身着黑色的常服,胸口上还印上了一个十字架的标志。
他们就是圣约翰教堂的神父,老神父名字叫做霍津,五十岁左右。
他已经在南鸭岛布道十几年了,在岛上也算是深得人心。
而一旁的年轻神父是岛内人,名字叫做徐郸,他刚刚成为神父不久。
他满头大汗,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对于未知魔鬼的恐惧。
岛上出现了魔鬼,这让虔诚信奉上帝的霍津感到不安。
这次过来南胜村的目的就是我家,他们来查看魔鬼是否真的进入我的身体了。
我家里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包括我奶奶也死了。
自从那天奶奶主持驱鬼仪式后,就开始神志不清呓语连连。
尽管有父亲和爷爷的看管,但最后她还是在一颗歪脖子树下上吊自杀了。
她尸体被人发现时,全身湿透透的,像是刚从海里打捞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没有死去,但身体就像是被病魔侵蚀了一样。
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里还起了几个大燎泡。
我躺在床上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霍津来到我家后,跟我爷爷说明来意。
便手持圣经和苦像十字架在我身上察看。
他从我身上发现许多大小不一的伤痕。
手臂和大腿都有伤痕,特意是脖子后面的那块。
更是血迹斑斑,呈现出鱼鳞的形状。
爷爷在一边干着急。
“神父,我家孩子...”
霍津放下手中的圣经和十字架。
“不是被鬼上身,对圣经和十字架都毫无反应,没有鬼上身的证据”
我父亲对霍津的话很是愤怒,对于家里发生的一切,他作为无神论者也开始接受了。
“如果不是鬼上身的话,那是怎么回事”
父亲用手指着我吼道。
“因为他,都家破人亡了,有这种事情,您还能这么说吗?”
爷爷推开父亲,让他理智一点,不要迁怒别人。
“你别乱说,在神父面前注意言辞”
霍津没有在意我父亲的言辞,指着我身上的伤痕问道。
“比起那些,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既然圣经和十字架对我没有任何反应,霍津看着这些伤痕更倾向于我被虐待了。
这些确实是我在无意识中自己抓的,爷爷也如实道来。
“是这孩子自己挠的,捏出来的”
徐郸明显是太年轻了,他没有情商的问道。
“没有人偷偷虐待孩子吗?”
黄元青一听这话,立马就火药桶一样炸了,本来家里无故死人就很糟心,现在还被带上虐待孩子得罪名。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我虐待他了吗?”
父亲一腔怒火准备上前打徐郸,爷爷死死的拉住了他。
“冷静一点,都让你好好待着了”
霍津见状起身对爷爷说道。
“先带着这孩子去医院看看吧,我们好像没有什么能做的”
爷爷很是绝望,神父都没有办法,那我也注定得死去,他拉着霍津的手。
“神父,您就这么走了,那我家江蓠怎么办啊”
父亲情绪有点不太稳定,在一旁吼道。
“让他走,这些邪教....”
说完他就走出家门了,眼不见心不烦。
徐郸蹲在我床边,拿着一本笔记本,用笔在上面划画着。
他从笔记本撕下那一页,放我的枕头旁边。
“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到圣约翰教堂或者是到我家来找我,离这里很近,有时间就来。”
他抚摸了我的头一下,拿着圣经和苦像准备离开房间了。
突然我举起左手拉住他,嘴里冒出微薄的声音。
微薄到徐郸根本听不见,他只好附身子来,用耳朵贴到我的嘴边。
他终于听见我说什么了,只见我右眼全部变得漆黑,从嘴里沙哑发出两人重叠的声音。
“去做吧,去做你的想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