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闻言一愣。不仅是魔主,就连向来悲喜都不甚形于声色的任无心亦是一呆,手中轻摇的扇子都停了下来,更不用说一旁的白衣二人是何表情了。
在众人想来,这样的好事抢都未必能抢到,那里还会有人往外推的。
可事情就摆在他们的面前,龙傲狼末了那句“还望教主收回圣命,将他们分于其他几堂”的淡淡话语声似乎犹在耳边,在夕阳的余晖下还未曾散尽。
不过稍一发愣后,魔主遂即呵呵一笑,似另有所指的缓缓说道:“龙堂主年少有为,是过于自谦罢了。不过若以你所言而行的话,这几个月来,我这做教主的也就不会让其他几位堂主说我处事不公了。”
话虽不多,但言下之意在场的众人皆明了之极。想必之前为了这些弟子入教以后进入那一堂的事情,其他三堂的堂主一定是不余遗力。
说着话魔主看了任无心一眼,又接着对龙傲狼说道:“此事在你未回来之前就已经断决,你就不必再说什么了。南海到这里路程不近,你又重伤初愈,想必一路之上也颇多劳累,还是让两位仙子服侍你早点休息吧。”最后这句话却是对白衣和紫衣说的。
二女是何等人物,岂能不明白魔主的话意,况且两人也生怕龙傲狼此时此刻再说出什么推脱的话来,当下忙应声遵命,一左一右贴近了龙傲狼。
看着挨近他,若是可以的话,恨不得马上能挽臂架走他的二女,龙傲狼微微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微微沉默后,龙傲狼微施一礼,朝着山洞内走了进去。
白衣和紫衣似乎这才松了口气,忙也对着魔主施礼后,紧跟了过去。
直到龙傲狼的身影完全淹没在山洞的暗影里,魔主轻轻挥了挥手,一众黑衣人也从沙地上站起身来,鱼贯进入了山洞里。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刚刚还黑压压的一群人,便走了个干干净净,洞口前只剩下魔主和任无心两人。
天际的晚霞在阴山那黑黝黝的山石欺凌下,似乎也变得有些乌红,如一团团凝固的血迹,发出惨淡无力的光芒——夜幕渐渐降临了。
仰望天际半响,魔主方转回头看着任无心问道:“军师如今怎么看我们这位堂主?”
任无心微微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竟罕有的有些阴晴不定起来,片刻后才道:“居功不傲,又无心于权势,是我们这位龙堂主洞悉了我的用意,还是我真的多虑了?”
魔主似多有不满,竟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道:“依我看来,对于我们这位龙堂主,十有八 九是军师多虑了。”
任无心似还想辩解,但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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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内的布置大致可分为五个部分,居中的乃是教中弟子所言的圣殿,紧挨着圣殿附近的石室是魔主以及几位暗中守护圣殿的护殿长老,还有魔主手下的一些亲信所居住的地方。
而其他的东西南北四方,才分别是教中四堂中的弟子所居之地。
白虎堂弟子的居室位于圣殿西侧,如果从整座阴山来说,也属于阴山的西半部了。
山内的通道大都幽深异常,一眼似望不到尽头,不过在两旁长明烛火的照耀下,倒也不是很昏暗,再加上石壁上隔了一段路就镶嵌着几颗闪烁着奇异白光的奇怪石头,在原本黑黝黝的山石上反而映出了一丝丝亮光来,使得大部分的通道内虽不至于分毫毕现,但也是清晰入目。
五年的时间早让龙傲狼对阴山内的一切习以为常,所以在白衣紫衣的跟随下,龙傲狼默然走过长长的通道。
一路上,不时碰到的白虎堂弟子皆对他躬身施礼,但龙傲狼并未多言,大都是微微颔首后便一路走过。
一直走到居住的石室门前,龙傲狼才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石室门口的地方,俏生生的站着几个分着几色衣裙的苗条身影,她们或婷婷袅袅,或婀娜多姿,或曼妙天成,或纤峰弱谷,或珠圆水润,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却又各不相同,如群花相聚,争奇斗艳,个个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娇态——不是粉衣她们几个还能是谁。
粉衣等人本正垂手而立,看到龙傲狼到来,一个个如花般的娇媚容颜上笑意顿生。
这一笑便如那春来花开,百花绽放,几人原本就足以迷惑众生的容颜上更是如雪后初阳,更添几分光彩,照的通道内四周的石壁似乎都隐隐生辉。
与此同时,几女轻移莲步走上前来对着龙傲狼盈盈施礼,同时亦轻道:“属下红衣,黄衣,粉衣,蓝衣,青衣拜见堂主。”语声或轻柔如水,或清脆如玉,或如黄莺初啼,或如春燕轻语……真个是让闻者身酥,听者心动。
众美当前,此时此景若换作寻常人等,恐怕早不知东西南北,就想着醉卧花丛了。
只是这些对龙傲狼来说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当下龙傲狼目光扫过众女,只是微微点点头道:“几位不必如此多礼。”语气淡然如以往,不见有丝毫波澜,似乎根本没在意向他施礼的是几个风姿娇娆的娇媚可人,简直是气煞旁人。
不仅如此,说完这句话后龙傲狼遂即转身探手按下石壁上暗藏的机关,随着一声有些沉闷的响声过后,石室的大门慢慢的打开,龙傲狼似无视众女的存在,径自迈步进了石室内。
石室内的一切简单依旧,只有一床,一橱,一桌,一椅,还有几样不起眼的小事物,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只是床铺上的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椅子和桌子也是干干净净,就连桌上的茶杯都干净明亮,甚至室内的地面都是一尘不染的,浑没有半点那种因为几个月没有人住而灰尘满布的模样,看来要不是有人经常打扫,就是有人在龙傲狼回来之前,曾刻意好好收拾了一番。
看到这些龙傲狼倒不曾感到意外,意外的是就在龙傲狼迈步跨进石室的那一刻,忽然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从他身后袭来。
花香很淡,就像是丝丝缕缕的春风,如果不用心细细体会的话,几乎难以察觉到它的存在。
可是自从五年前进入这阴山的那一刻,就让龙傲狼时刻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此刻乍闻到那股空谷幽兰般的淡淡花香从身后传来,龙傲狼几乎是未加思索的侧身移步,身形在那股花香堪堪抚上肩头的那一刹,生生虚空往一旁移开了数分,横掠了出去,而背后的嗜血魔龙枪也同时闪耀出一缕淡淡的红芒。
只是等龙傲狼侧目看去时,身形却不由得一滞。
入眼处,是白衣一脸错愕的站在龙傲狼先前驻足的地方,双手微举向前,看那举手的姿势,分明是想帮龙傲狼取下背后背负的嗜血魔龙枪。
“堂主,属下是想……”白衣急欲辩解,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便被龙傲狼打断了。
“这种事,我自己来就是了。”或许是知道自己太过于警惕了一些,龙傲狼目光转向别处后,遂即说道。
“你是我们白虎堂的堂主,怎么能事事亲为,这种事,还是让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来做吧?”
白衣一边轻声说着,一边看着那把泛着红芒的嗜血魔龙枪。待看到嗜血魔龙枪上的红芒开始一丝丝的退去时,方试探着再次轻移莲步来到龙傲狼近前,轻轻的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解开缠敷魔龙枪的丝带,把魔龙枪从龙傲狼背后解下来,然后轻轻的靠着室内的一角放了下来。
随后,白衣又回转过来,再次来到龙傲狼身侧,把龙傲狼身上的长衣轻轻脱下,掸了掸衣服上面的一些细小沙尘后,挂在旁边的橱上。
白衣刚刚做完这一切,那粉衣手端一盆清水,红衣手捧一条擦脸的白色丝巾,黄衣手提着一壶热茶,从室外走了进来。
有人端茶倒水的伺候着,而且还是几个美若天仙般的美人伺候,在旁人看来,那该是多好的贵人命,不知要几世才能修来这样的福气。
只是龙傲狼出身在一个小小的渔村,边荒之地,又是以同族人居多,大部分还沾亲带故,哪里有什么太多贵贱之分?而所谓的一族之长,不过就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和族人也并无贵贱之别。就算后来上了青龙蜂,除了师父云龙真人外,一众师兄弟之间也只有因为入门早晚的问题,有师兄师弟的差别,却也没有太多尊卑之别。
或许一来是因为龙傲狼过惯了早些年那种众人平等的日子,二来身怀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对于七女近身的伺奉之举,龙傲狼总是很不习惯。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龙傲狼就曾告诉过几女和堂中弟子,如果怕授人口柄,在教主和几位堂主在场的时候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回到堂内后,勿论教规如何,这些繁文缛节,尊卑贵贱之类的事都免了。
虽然刚才龙傲狼让白衣伺候他解枪脱衣,那也不过是为了掩饰一时的失态,是以此刻看到粉衣等人端茶送水的进来,龙傲狼不禁皱起了眉头,冷冷的问道:“怎么,我以前说过的话,你们都忘记了吗?”
粉衣闻言素手一抖,手中的玉盆亦微微晃动了一下,盆里的水溢出了些许,化作一颗水珠滴落在室内的石面上,发出一声“啪”的一声低响。
粉衣面带惊色的忙道:“堂主恕罪,属下今日一时高兴,把堂主的吩咐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