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道“虽然您在晟朝已经娶妻纳妾,但是偌大的后宫不能只有一位皇后,三个侧妃,这也太单薄了些,不如尽早充实后宫,让妃嫔们为陛下延绵子嗣。”
金济恒“.....................不必了!”
云裕那边好不容易消停一些,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老臣左一句江山社稷,右一句祖宗规制,劝了半晌也没能劝得了金济恒,老臣见他左右推举,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可是三代老臣,就是先皇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而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一连推拒,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陛下,您若是不答应,老臣便长跪不起!”
百官见状纷纷跪下,整个大殿黑压压的跪了一层,像是一大群蝙蝠从天儿降,趴伏在地。
老臣得意的勾起了唇角,这一招是他的杀手锏,百官跪劝的威力素来是最大的,也是诸位帝王最难头疼的一招。
迫于这种压力,陛下是一定会答应他们的请求的。
龙椅之上的新王微微一动,似乎在考虑什么,跪在地上的老臣心中一喜,知道新王终于松口了。
“喜欢跪就跪吧!你们在这先跪着,我去吃个饭睡个觉,咱们明天见!”
老臣“...................”
百官“...................”
太监推走轮椅之前,金济恒又添了一句道“既然你们选择在这跪,那你们的膳食想必也是打算在宫里用了?”
老臣:新王想设宴款待他们,迂回笼络?
于是他将头一甩,硬气道“陛下一日不回心转意,我等便绝食长跪。”
百官虽是内心对这老臣骂骂P,但明面上也不得不跟着附和。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三代老臣,地位在那摆着呢!
高高在上的新王哦了一声,道一句那你们就接着跪吧,然后让太监推着轮椅,头也不回的离开。
临走只听他低声嘟哝一句,幸好不在宫里吃,这么多张嘴,得吃多少东西!
他的声音是小,但无奈大殿太安静了,跪在殿中的百官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百官的脸色都齐刷刷的变了,心里那叫一个悔!
跪也就算了,咋还连饭都不给吃了!
早知道如此,他们一定不会陪着这老不死的一起造势逼君!
那老臣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新王竟然如此另类,他本就被新王的执拗给气的不行,周围再时不时的扫来一些嘲讽和看好戏的目光,当下三代老臣的面子就挂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来。
百官面上惊慌失措,涌上前来,关怀备至,而内心的谩骂声更大了。
这老不死的,要吐血不早点吐,新王都走的没影了才吐,是故意吐给他们看的吗!
金济恒一回到后宫,立刻把头上那比板砖还要沉的冕旒取下来,扔给了一旁的太监,扔完冕旒后又去解腰带脱衣裳。
这龙袍也就是看着气派,穿在身上又沉又重,很不舒服,还是平日的衣服穿着舒服。
太监推他去了内室,还未进去便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打算盘声音。
金济恒让太监们都退下,自己推着身下的木轮慢慢的进了屋去。
云裕正坐在窗下,一手翻看着账本,一手娴熟的打着算盘,算珠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在空荡荡的屋内悠悠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那账本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打算盘的声音也渐渐慢了下来,随着最后一页被翻了过去,算珠拨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裕微微昂头,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看着只穿着中衣的金济恒,笑道“第一次上朝感觉如何?”
金济恒推着木轮上前,为他倒了一杯滚滚热茶。
“困,累!”
云裕笑出了声,道“你不会在大殿上睡着了吧?”
金济恒点头道“他们跟念经似的说了一通,我不睡着就怪了!”
云裕端起热茶,轻抿一口,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金济恒嗯了半晌,支支吾吾的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云裕温和笑道“莫不是让你广纳秀女充实后宫,早日延绵子嗣?”
金济恒点了点头,苦着脸道“他们是真打量着我什么都不懂,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我!”
“什么延绵子嗣,说白了是不想让我这个从晟朝回来的傀儡皇帝在皇位上坐太久,想要一个更好拿捏掌控的幼帝。”
金济恒哂笑道“亏得他们一副为了江山社稷,忠肝义胆的模样,你不知道他们的演技有多拙劣,有好几次我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云裕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夸道“难得你这么机灵,一下子便明白了他们的谋算,我还以为你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呢!你没同意充实后宫,那他们怎么说?直接皇上圣明,还是请皇上三思?”
金济恒撇嘴道“个个都是硬骨头,最硬的还是那个张相,仗着自己是三朝老臣,竟然联合百官,以长跪不起来逼迫我点头!”
云裕道“百官齐跪?那场景一定很壮观!那你就由着他们在那跪着?”
“他们自己跪的,又没人逼他们,而且我吩咐过膳房,不许给他们吃食!传膳时,太监宫女会端着菜故意从他们面前路过,让他们光闻味,看得到吃不到!”
云裕忍不住笑出声来,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天下竟有你这么小气的皇上,若是饿出个好歹来,你怕是要被记载史书,遭后人唾骂的!”
金济恒不在乎耸了耸肩,以前别人当着他的面骂他时他都不理会,以后两腿一伸,后人骂的再狠又有什么用,他又听不到。
金济恒话题一转,问道“子然呢?”
“出宫去了!”
云裕道“他听说金国盛武,大街上随处可见搭台比武的人,兴冲冲的拉着阿蓟和福泰去了宫外,说是得天黑才能回来。对了!”
云裕似笑非笑道“从晟朝带来的那三个妾侍,我已经将她们的寝宫妃位都安排好了,只是她们的封号还未定,这个得你自己来。”
一提起她们三个金济恒就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冷了声音“封什么封!既然都来了金国,就是把她们赶出去太后也不会知道,不如咱们给私下她们安排个人家嫁出去,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对外宣告病逝得了!”
云裕一挑眉“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有魄力!”
金济恒道“这样的绿帽子戴多少我都愿意,只要你不给我戴就行了...............”
话到尾声几乎成了喃喃低语,云裕忍不住的勾起了唇,温声道“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陛下!”
金济恒凑了过去,在云裕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皇后满意吗?”
“差强人意..............”
云裕一把将人拉入怀中,长指在他唇畔摩挲,低沉着声音道“陛下是真不会还是欲情故纵,本后的耐心可比你想象中要差很多.................”
“皇上!张相吐血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撞见了天雷勾地火,宝塔欲镇,但还没有来的及镇河妖的场景,吓得他一个趔趄直接跪了下来。
金济恒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拢了拢胸前大敞的衣服,四下寻找自己的不知去了哪儿的腰带,见小太监还在那磕头求饶,忍不住道“你还在那跪什么!快过来帮忙!”
“是是是是............”
小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金济恒身边,他趴在地上寻摸半天,才在轮椅下找到了个根被皱巴巴,散发着暧昧痕迹的腰带,不知道是因为他碰了那腰带还是因为看腰带时稍稍出了神,那位温和待人的皇后突然就冷了眸,刀子一样的眼神瞬间就戳了过来。
小太监虽是没有抬头,但是他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散发的浓浓寒意和杀气,他被这目光戳的脊梁骨直颤,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正当他颤着手要为金济恒系上腰带,一只手突然伸来,将那腰带夺了过去。
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一团寒霜降临,冻的他周身发颤。
皇后说“去取龙袍来!”
小太监又是连滚带爬了出去,虽是脚下颤不成步,但速度极快,像是一只从猫爪下逃生的老鼠,头也不敢回的那种。
他抱着龙袍在珠帘外颤了又颤,最后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整张脸几乎埋进了龙袍里。
皇后接过龙袍,亲自为皇上穿戴整齐。
云裕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金济恒想了想道“暂时不用,我想看看那些人到底玩什么把戏,你从下车后就一直拢账到现在,还是去睡吧!我去去就来。”
云裕点了点头,轻抚他额前旒帘“我等你回来!”
金济恒嗯了一声,让太监推着他去大殿,云裕从地上捡起了四下散落的账本,收拾好被他们弄得凌乱的桌子后,便让人去备汤浴,想要解解乏后睡一觉。
云裕去汤池时路过了御花园,园里新移种了不少红梅,这个时节本不会再有梅花的,但金国的花匠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然让这些红梅开了花,云裕瞧着新奇,便让人取来了摇椅,他躺在树下闭目养神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低着头,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宫女来到了他的身边,那宫女觑了一个四周无人的空档,悄悄的走到了云裕身后。
云裕轻笑一声,没有睁眼,温和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宫女没有说话,手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云裕接着说道“你拿刀的手法不对,而且颤的厉害,你根本不想杀我,你放下刀,我们好好说说话,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原来就在宫女走上前的一瞬间,她掏出了一把短刀,冷不丁的抵在了云裕咽喉。
云裕温声劝道“你这个样子根本没法解决问题,而那些太监宫女很快就会回来,你会被抓起来的,谋杀帝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抵在云裕咽喉的刀微微一颤,那宫女似乎很在意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须臾,那短刀终于颤巍巍的离开了他咽喉,云裕问“我可以睁开眼睛吗?如果你不想我知道你是谁,我可以一直闭着眼睛。”
宫女道“既然来了便没想过能活着离开,你可以睁开眼睛。”
云裕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来,他从摇椅上坐起身来,看了看面前的宫女,突然起身,向那宫女行了一礼。
“云裕见过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