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金济恒就准备要出门了,但是福泰死死的堵在门口就是不让他出去。
金济恒知道,他再是得太后恩宠也终究是个质子,晟朝有规定,入夜后质子不许随意出门,若是被人发现了,状告皇上,他就算有免罪金牌,怕是也要受罚的。
但是,他心尖上挂念的人要去逛窑子了!
这个消息不比让他受罚更加残酷吗!
“福泰你放心,我悄悄地去,绝不惹是生非,不会叫人知道的!”
福泰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向你保证!”
福泰还是摇头,只是见金济恒态度坚决,他也只好稍作让步。
“去也可以,但是去之前...............把凶器放下。”
流云散去,月光大现。
在月色下,只见金济恒左手拿着斧头,右手拿着棒子,背后背着一把两米大刀,腰间缠着一条带有倒刺的长鞭,
就金济恒这个打扮,莫说去红香楼了,怕是刚走在大街上,就会被人绑了送去宫中。
“知道了知道了!”
金济恒只好扔掉手上的斧头棒子,把那沉甸甸的大刀和长鞭也卸了下来,
“走吧!”
福泰终于让了步,在金济恒即将踏出门槛之时,福泰突然猛扑了过去,一把攥住金济恒的腿。
冰冰凉! 硬邦邦!
福泰猛地一拽,从金济恒腿上拽下一串青竹筒。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青竹筒,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公子你拿轰天雷做什么?”
“嗯.............放烟花给云老板看。”
扯淡!
这一串轰天雷的分量这么足,怕是能炸了半个皇都。
“这些不能带去!”
福泰亲自检查,把他藏起来的所有凶器都给卸了下来。
为了不被人发现金济恒一个质子做了轰天雷,他亲自在后院挖了坑,把火药洒在了坑里,毁灭一切证据之后,才许金济恒出门。
红香楼
一入夜,红香楼就热闹起来了,楼中灯烛摇曳,香烟缭绕,几个女子半倚楼台亭阁,轻捏粉帕,一举一动尽显妖媚。
金济恒和福泰刚往大门口一站,没等站稳,几个穿着轻纱罗裙的女子就扑了上来。
“公子怎么才来,等的小女子好生心急呢!”
金济恒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也没有想过这些女子会突然涌来。
这冷不丁的被人一扑,金济恒险些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姑娘你”
女子软若无骨的贴在了金济恒身上,香甜的脂粉花香灌了他一鼻子,女子娇嗔道“公子想要说什么?”
金济恒有些吃力的说道“姑娘你好重!”
女子脸色骤然一僵,周围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公子好坏,就知道笑话人家。”
到底是老油子,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让这尴尬的气氛烟消云散。
但是,金济恒天生就是一根筋的直筒子。
“我没开玩笑,你确实很重。”
眼看女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福泰慌忙拉着金济恒就往楼内走去。
待两人离开之后,那女子抬眸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不死心的追问道“我真的胖了吗?”
身边的伙伴也不忍心骗她,纷纷将头一点。
“确实胖了。”
自从金济恒踏进了红香楼的门后,不过两三步就会有姑娘主动上贴。
虽说金济恒身上是一文钱也没有,但是,他穿的可是太后亲赏的宫缎,再加上容貌俊俏,气质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族世家的公子哥偷跑出来玩了呢!
再说了,谁又能想到,一个穿着华丽的人身上会一文钱也没有!
于是姑娘们抱着发财的一腔热血,缠上了大晟朝唯一的穷人。
“这么多间厢房,他们会在哪儿呢?”
福泰突然戳了戳他,伸手指向后院“公子,那不就是云老板吗!”
金济恒转眸看去,果然是云裕,云裕带着近身小厮阿蓟走在后院的石子路上,云裕迎面撞见了老鸨花姨,与花姨说了一句什么,花姨乐的咯咯直笑,小手绢一甩引着云裕进了一间精致的厢房。
金济恒眯了眯眼睛,眉间隐有寒气“走!”
虽然不知道云裕跟花姨说了什么,但瞧着花姨那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猜也猜的出两人说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两人偷摸溜进了云裕隔壁的一间厢房,厢房之中有个大大的纸窗,透过窗户缝能隐隐戳戳的看到里面的场景。
云裕坐在案桌旁,对面还有一个身形臃肿的男人。
虽然那男人背对着金济恒,但金济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就是当今盐运使王谦。
“云老板你老实,不晓得我们做官的难处!”
只听王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可是人命案子,而且早早就上报给了刑部,若是想要撤销案子,抹除案底,须得好一番打点。那刑部的人可多,有官职官位的四五个,闲杂的小杂役几十个,上上下下若是有一处没有打点好,事情怕是就要传了出去,若是再传到宫里............呵呵呵!到时候就怕钱财再多,也无济于事呀!”
云裕温和的声音传来“王大人说的是,听说您与刑部的各位大人向来交好,劳烦您帮帮忙想想办法!”
“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回头我备下几箱好茶叶,再摆上四五桌酒宴,好好的款待他们,让他们上下通融一下。”
金济恒暗骂道:这王谦当真是贪,一开口就是天价!
几箱好茶叶,四五桌酒宴,这么算下来至少得两三万两!
“如此便多谢王大人了,王大人辛苦了!”
金济恒从窗户缝里看见云裕递给了王谦一沓厚厚的银票。
而王谦毫不客气的把银票塞到袖中。
只是...............
王谦收了银票之后,并没有放开云裕的手,而是变本加厉的摸着他的手,不怀好意的说道“云老板,你也知道此事辛苦,打算怎么慰藉本大人呀?”
屋内的氛围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金济恒看的真切,听得也清楚,这心火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姓王的真是活腻味了,竟敢跟他抢食!
云裕温和一笑,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笑道“王大人放心,小人早有准备,还请王大人稍作片刻。”
王谦一听,心中甚是欢喜。
“好好好!”
这小美人可真上道,不但愿意,还早早做了准备!
云裕一走,王谦兴奋搓起了手,一连喝了两大杯酒。
趴在窗户缝里偷看的金济恒突然勾唇一笑,阴恻恻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福泰呀!本公子平时对你怎么样?”
福泰周身一颤,一丝不详腾上心头。
“公子您又想干嘛?”
“吱——”
厢房的门再次被人打开,喝的正起兴的王谦抬眸看去,只见来人并不是云裕。
“王大人。”
来人是个年轻稚嫩的小少年。
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生的是灵秀动人,眉眼之间更是稚嫩青涩,像是从山涧蹦来的小兔子。
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有剑在身,为他添了一丝丝英气。
这少年虽远不如云裕那般天人之姿,但也着实勾的人心里痒痒。
王谦眼中一亮,冲他连连招手“来来来来来!”
原来这就是云裕为他做的“准备”,虽然有些小失落,但也不打紧。
毕竟这也是个上品!
少年进了屋后便自觉地关上了门,他走到王谦身边,抱拳向他行了一礼。
“王大人好,小人是”
话未说完,眼前骤然一晃,再次回过神来,他已经被王谦拉入怀中。
“你是我的小蜜糖!”
王谦一句话让少年浑身恶寒,他下意识的要走,但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得不留在王谦怀里。
“小宝贝来喝酒!张嘴.............”
少年被强行灌下了一杯酒,他佯装不胜酒力,倒在王谦怀里,顺势拉开了王谦的衣裳。
王谦很是上道,横抱起少年便要往内室走。
“咚!”
门突然被人踹开,一人杀气腾腾的站在门口,恶狠狠的斥道:
“王谦!你要对本公子的侍卫做什么!”
“金质子..........不不不!金公子!”
王谦认得他,自是也知道金济恒有多受太后宠爱,虽然是个质子,但是恩宠再身,他不敢轻易得罪。
金济恒杀气腾腾的逼近王谦,咬牙切齿道“你抱本公子的侍卫做什么!”
“侍卫?”
王谦这才发现自己怀里的少年确实穿着侍卫规格的衣服。
金济恒拿酒泼了福泰一脸,福泰被酒泼醒,他先是满脸疑惑的看了看金济恒和王谦,然后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从王谦怀里跳下,“咚!”的一声跪在了金济恒面前。
“我福泰虽是奴仆,但好歹也是金国世家所出,而且堂堂正正活了十几年,没想到今儿在此受了大辱,请公子为我做主,不然我当场自刎,以示清白!”
福泰一改方才的青涩稚嫩,此时的他铁骨傲然,冷峻沉稳。
若是金济恒点头,福泰怕是会反手一刀把王谦给杀了。
“金公子,这都是误会!”
晟朝有铁规,不得欺辱国内的质子以及他们的侍卫,一旦发现轻则剥官削职,重者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金济恒深的太后恩宠,还不是一般的质子,若是闹起来,此事就大发了。
金济恒冷冷一笑,眼中杀意未减半分。
“误会!哼!怎么个误会法?”
王谦指着福泰道“是他自己来找我的。”
福泰冷着声音道“我只是迷了路,想来问你有没有见过我家公子而已!”
王谦猛的反应过来,福泰打从进门开始好像就没说过自己是云裕送来的人。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他自己误会了?!
“是!本大人的确误会了,但是本大人未曾对你做过什么呀!”
准确来说,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福泰冷然道“你摸了我的手,楼了我的腰,唤我蜜糖小宝贝!”
金济恒打了个冷颤,只觉胃里一阵恶寒。
福泰这次可真是受了大委屈了,日后真得好好的补偿他。
王谦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他也顾不的金济恒是质子的身份,哀求道:
“金公子真的是误会!误会呀!”
就在这时云裕突然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风情万种的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
王谦抬眸一看,便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云裕为他安排好的礼物。
金济恒率先打了招呼“呦!云老板,好久不见呀!”
云裕“.............”今儿上午貌似刚见过。
云裕看了看屋中的狼狈,温和问道“怎么了?”
王谦听到了金济恒喊云裕云兄,知道两人关系甚好,连连对云裕哀求道“云老板救命!请云老板为我说情!”
云裕散了身后女子,关上了门,王谦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告知。
“原是如此,既然是误会,那金公子大人有大量,就饶过王大人吧!”
金济恒转眸看向福泰,问道“福泰你说呢?”
福泰阴沉着脸,冷冰冰的说道“奴才听公子的!”
态度刚硬,未有半丝缓和。
金济恒“这样啊................”这怎么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呀!
看来福泰当真是被王谦气的不轻。
“王大人,你是哪只手碰的福泰?”
王谦老老实实伸出了手,这手刚一伸出去,掌心骤然一疼——
“啊!”
瞬间多了一道血痕,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伤口处流出,不过片刻就染红了袖口。
金济恒把刀刃上的血擦干净,收起了短刀,声音冰冷摄骨。
“这就是你今儿要付出的代价!”
福泰仍是跪着不起,金济恒暗中踢了他一脚,示意他起来。
往手心里割一刀就差不多了!毕竟王谦是个官,每日还要上朝面圣呢!若是真把胳膊腿给卸了,那事情就闹大了!
福泰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金济恒冷哼一声,别过云裕,带着福泰离开,而云裕派人去叫了王府的家丁,家丁们听到了这件事慌忙抬着轿子赶来,接上他们的老爷后,匆忙离开。
也不知道谁的眼睛这么毒,一眼就认出从厢房里抬出去的是王谦。
“这不是王大人吗?怎么给抬出去了!”
“看着像是昏厥过去了?”
“昏厥?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你傻呀,喝醉了就直接在这睡下了,何至于抬走!而且我还听见他们的家丁喊着要请大夫呢!”
“还请大夫?哎呀呀!王大人不过而立之年就不行了,唉!还真是可怜呀!”
红香楼是烟花所,温柔乡,若是在这昏厥,能有什么原因呢!
于是不等天亮,盐运使王谦在红香楼体力不支昏厥过去的谣言就在京都传开了!
可怜王谦受着伤回去,没等到夫人温言细语的关怀,反倒是跪了一晚上的洗衣板,挨饿受累之时,他摸向衣袖,想看一眼云裕给他的银票来慰藉一下受伤的心灵。
嗯?
银票呢?
王谦把自己从上到下摸了个遍,连回来时做的轿子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一张银票都没找到。
丢人丢面也就算了,怎么还丢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