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
骄阳似火,在空中肆意的发散着令人窒息的高温,偶尔有小风拂面而来,带来的不是清凉,而是让人嫌弃的热浪。
这样的三伏天,像是一个大蒸屉,人在这蒸屉里烦躁气闷,除了降温之外什么也不想做。
金济恒坐在树荫下乘凉,身下的摇椅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摇椅是用翠竹和冷玉所造,无法生热,贴身也不伤体,是避暑降温的上等宝贝,这把摇椅曾经是别人送与太后的避暑贡品,而太后又转手送给了他。
金济恒舒舒服服的翻了个身,把那有些发热的脸贴在摇椅上,冰冰凉凉,甚是舒服。
正当他舒服的就要睡过去时,一声哀求在身边响起——
“公子,我真的错了..........”
燥热的阳光下有人正在扎马步,大约是马步扎的时间太长,他的双腿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不住的滑落,衣衫又湿又热,皱巴巴的贴在他的身上。
福泰被太阳晒得脸暇通红,像极了戏台上唱戏的红脸鬼,
金济恒伸手微微一点,指了指福泰脚下踩着的一小寸树荫,懒洋洋的说道“往后退一步,不许靠近树荫。”
福泰只得扎着马步往后退一步,这一退,燥热的阳光就在他的头顶,晒的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有人跳墙而入的声音。
金济恒没有理会,不用看也知是谁来了。
果然下一刻,楮墨那妖治且又懒散的声音便在空中响起:“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福泰倒是个例外,当真有毅力!”
福泰扯着嘴角冲楮墨无奈一笑,笑容既勉强又苦涩。
楮墨把手里的包裹扔给了他,懒洋洋道“把果子洗了去!”
福泰如获新生,对楮墨感激的行了一礼后抱着那沉甸甸的包裹,一瘸一拐的跑去了伙房。
“跑的还真快,看来这下盘的功夫练得是当真不错!”
“藏了那么多的私房钱,够他扎马步一段时间了,过两天你再来看,他的马步会更扎实。”
金济恒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他指了指歪在墙角的另一把凉椅,没精打采道“坐下说罢!”
他昨晚没睡好,再加上今儿天气如此燥热,自是没什么精神。
楮墨走到墙角把凉椅拎了过来,坐到他的身边。
“没找到?”
楮墨舒舒服服的躺在凉意上,喉咙微动嗯了一声。
“虽是没找到玉韘,但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楮墨懒散的说道“那私宅里有本账册,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厦国贡品云纹三足蟾玉韘赠与李若兮为礼。我已经派人去找那李若兮的下落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回玉韘了。”
金济恒只觉李若兮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李若兮这个人他从未见过,只是名字听着有些熟悉。
“那你娘亲的门派怎么办?”
最近江湖乱,在粮草短缺的情况下,万一有人攻山,楮墨娘亲的门派可就危险了!
“多亏了你的小相公,他这一封顶,水欢楼一大笔进账,我已经让人备了粮草送出晟朝,我娘那里暂时无事。”
他一提云裕,金济恒不禁叹出一口气来。
楮墨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
“什么相公,我被人给甩了...............”
楮墨先是一愣,后又笑出了声来,他的肆无忌惮让金济恒心中更烦了,忍无可忍的冲他翻了个白眼。
“快说说你是怎么被甩的,好让我高兴高兴!”
金济恒气的胸口闷疼,翻了身子背对着他“我就不说!”
“不说?”
“不说!”
楮墨眯了眯狐狸眼,轻声威胁道“不说的话,那三成银子................”
金济恒咬牙切齿的暗啐了楮墨,无奈的说出了自己被甩的事情。
“那天,他约我去画舫,他说...................”
金济恒一五一十的说完之后,身后一片寂静,他以为楮墨听的睡着了,便翻过身来想要将他弄醒,一翻身便对上楮墨的满脸正色跟那双微翘的狐狸眼。
楮墨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金济恒问“怎么了?”
楮墨顿了又顿,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旻泽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虽是询问,但是楮墨看向金济恒的眼神充满了对智障者的肯定。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家的那个小相公从来没有拒绝你,相反他一直都在等你!”
这一句话好似天雷入骨,霹的金济恒像傻子一样愣在那里。
仔细想想,云裕虽然说他自私绝情,但真的没有直言拒绝过他。
“可...........可他明明说无法相信我!”
楮墨道“这话是他说的,还是你理解的!”
金济恒愣在那,没有吭声。
云裕还真没说过无法相信他,是他问云裕,自己要怎么做云裕才能信他,而云裕回应的是...............
“应该是你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信你。”
金济恒脸色煞白,悔恨的猛捶了一下身下的摇椅。
这时福泰端来了清洗好的水果,他见金济恒脸色不对,把水果放下后悄然退下。
楮墨懒洋洋道“旻泽,你的小相公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们的确自私无情,但这也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出生在那种环境,根本就做不到博爱天下。尽管我们沦落为质子,没有自由地位,但那些深刻在骨子里的皇家生存本能使我们无法像真正的百姓一样轻松的活着。”
“虽然没法抹消骨子里的东西,但是我们可以选择,选择放弃自己拥有,给予他人所需,选择在危难之时,对身边的人施与救助,选择为了一人,负起终生的责任。”
“旻泽,你的小相公怕你是一时冲动,玩腻了之后会不留情的甩了他,他就是要你看清你对他的感情,要你知道珍惜,要你在得到之后还能再选择不弃。”
楮墨话音骤然一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斥道“而你却以为自己被甩了,丧了整整三个月!”
金济恒耷拉着脑袋在那唉声叹气。
“那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你丧了三个月,那小相公大约会以为你主动放弃了他,按理说是没什么机会了!但是昨天那一出,又给了你们一次机会!”
金济恒忽的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看向楮墨,问道“什么机会?”
“若是昨个那小相公在认出你之后对你不搭不理,不闻不问,可能你们就真的凉了,但是!”
楮墨一句但是给了金济恒一丝希望。
楮墨道“但是,那小相公不但对你冷了脸,还生了气,甚至用报官来威胁你离开,这分明就是对你有意!”
“真的?!”
云裕对他有意?
这是他这一生听到的最感动的话,犹如仙音。
楮墨摘了一颗葡萄扔到嘴里,边咀嚼边道“嗯.......瞧他昨个的脸色,怕是对你意思不浅,只不过是恨意还是爱意就不知道了.............”
恨意?
云裕为何要恨他?
没等金济恒开口去问,楮墨便开口说道“我估摸那小相公早就对你有意,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不然他不可能会在画舫问出那些话来,只是可气的是,你误解人家的意思,凉了那么久,人家因爱生恨也不奇怪!”
“那..........那我该怎么办?”
“不管是爱还是恨,只要对你有意,事情就好办了!”
金济恒看向楮墨的目光像是看到了神明一样,就差跪下来求他指点迷境了。
“那我该怎么做?”
宽大红袖微微一甩,修长的手指立于他面前。
“我有三招,保管你追夫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