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打鸣,姜寻从禅定中醒来,嘴角不由一笑,飞身上房,日头从东方冒出来,熄灭的篝火被加柴引燃,这只花羽大公鸡逃过主人的刀斧却没有逃过姜寻,香味随微凉的晨风飘荡。
“好香呀!”姜寻回头看去,十二名女子都梳妆打扮好从内屋走出来,姜寻看眼烤好的公鸡,又看着娇滴滴的姑娘们,自然不好下口,颇为尴尬道:“在下无力找米,这只鸡你们十二人分吃了吧!”说罢,暗暗吞咽口水,就要出门。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皮肤白净,头扎坠马髻的女子站出来道:“小女子的家曾在城中开有粮铺,房中床板下面藏有粮食。”
姜寻大喜急忙问道:“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从这里出去顺着街道东走三百步,再向北走二百,民计粮铺。”
民计粮铺,里面杂乱不堪,装米的大竹篓倒在地上,地面被人掀有两拳之深露出细沙,走到内屋里面也是一片凌乱,整个床框都已经散架,看到这一幕姜寻的心中有几分窃喜,或许是店老板为保护里面藏的米故意为之,姜寻搬开压在上面的木头,用手不断地敲击床壁,根本听不出里面有空荡的声音,拔出圣影向下插入,剑入大半后就是通畅的感觉,姜寻大喜捡起地上的镐头,用力刨起来,很快就看到里面藏米的空间,只是里面的米所剩甚微,想必被老板急匆匆地带着逃难了,姜寻跳入坑中踩在下面散落的薄米上,捡起被丢弃的布袋,用手聚米装入袋中。
回到大院,众人将米煮熟,公鸡也被撕开,吃了饱饱一顿,十二名女子笑声使人愉悦,姜寻把剩下的米给范康,范康推脱不收,姜寻道:“我该走了,她们就交给你照顾了。”
范康一愣把米收下,笑声戛然而止,秦蓉蓉眼含泪水道:“恩公,要离开我们了吗?”
姜寻不敢与看众女子眼泪汪汪的眼睛,感觉就像自己负了她们一般,道:“我要去的地方更危险,不能带着你们。”说完,姜寻步伐缓慢,不管身后的女子的声音,缓缓向外走去。
秦蓉蓉跪在地上,剩下的人十一名女子也跪在地上哭喊道:“恩公慢走。”
范康目送,身体压得很低视作行礼,要走出门的那一刻,姜寻的心中也不是很好,不由长叹一口气,回头喊道:“你们过来。”
十二名女子大喜,以为姜寻回心转意,拥簇上来,看着慢慢走来的范康,姜寻问道:“伤怎么样了?”
范康扯嘴一笑,答道:“三五人进不了我的身。”
姜寻点头,从腰带中抽出一枚玉佩,背面刻有矮山竹林,正面则是一个姜字,刻工极其细致,姜寻把它交给范康,范康连忙推脱道:“兄弟的恩情已经难报,实在不能收这贵重东西。”
姜寻拍着范康的肩膀把东西塞到他的手中道:“我把她们交给你,带着这块玉佩去黎郡,好生安顿。”
范康这汉子被施刑时都没流泪,现在眼泪却泛在眼眶中道:“兄弟与我们萍水相逢,今生范康愿效牛马之劳,虽死不悔。”
姜寻一笑对着众人道:“好生保证。”说完,头也不回踏出大院。
这条古路在岁月中有着无数人的影子,或悲或喜,夜幕降临,刀光剑影,一小队的大漠士兵为这条路献上生命,继续往前走,不知走到多久,又不知走到了哪个岔路,到了哪个地方。
高山消失,平路消失,进入到一片绿匆匆的树林中,藏在树上,姜寻就听两个在方便的漠人说道:“那谣言将军还当真了,天天围这破林子转。”
另一人安慰道:“前两日被派进林子里的三十人只剩一人出来,挺了两天还是撂了。”
“好好巡逻,可别被将军挑到。”
姜寻心中好奇,主动出击飞身落下,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杀掉一名漠人,同伴听到声音以为他摔倒,扶他的时候才发现被杀害了,剩下这名高胖漠人感觉不对,就要大喊,突然,眼皮跳动,慢慢地向后看去,一柄寒剑正夹在他的脖子上,姜寻如同地狱中走出的使者,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名漠人暗暗咽口水,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你们将军听信什么了?”
“打阳侗关后,将,将军听说这里藏有古族,他们有长生之法。”说完,林中又有走步声音传来,一剑结束他的性命,快速离去,没多久大量的士兵就包围住两名漠兵的尸体,越向树林深处走出,漠兵就越多,为首的一个将军身高九尺面色黝黑,赤着上身,胸前的毛发被风吹动就像蠕动的黑虫,手中拿着把半人高的大刀让人不寒而栗,他声音如雷向树林深处威胁喊道:“再不出来,放火烧林。”
姜寻因身世原因对于古族充满好奇,躲过漠兵,向里走有百步,眉头紧皱,神情机警向周围看去,自从进入这里姜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脑袋也是昏沉沉的,晃晃脑袋,姜寻大惊,心中暗道:“毒。”终于知道为什么漠兵不敢进来,只在林外喊叫,紧忙闭气,丹田之气快速行走经络,轻功如燕,踩着树枝快速向前跑去。
心跳越来越快,就在姜寻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冲出树林,豁然开朗,向远看去是座巍峨的大山,近看有个方正破旧地高门,正牌匾上写着石头寨,两边石柱写着:既入此门与世隔绝,欲跨乾坤流传古今。
姜寻在门下走出,听见有哗哗的水声,小溪后是高高的石墙,石墙周围长满红色带刺的藤蔓,一块烂石立在小溪旁,上面字体模糊画着藤蔓之上缠绕白骨,姜寻向墙下看去,有老虎,猴子,野兔,狐狸等若干动物的骸骨。
姜寻对这石头寨充满好奇,想要爬上后面的山峰知晓一切,随着溪水走,在山脚下看到两名身穿不知什么时期服饰的年轻人,拿着两根竹棍守在这里一动不动,就像是雕像一般,姜寻好奇地走过去,抱拳道:“两位兄弟。”
二人看到姜寻面面相觑,似乎从来都见过外人,他们声音严厉道:“外来者速速离开。”
姜寻看着他们二人,道:“外面的漠人就要烧林了,你们去通知一声快点逃命。”
二人脸上露出不屑,嗤笑道:“凭你们也想烧林,不自量力。”
姜寻不满,自己好心告诉却换来这态度,冷哼一声,往回走到二人看不到的地方,翻身爬树向山上走去。
上山的路极度不好,只在山角有几个台阶,上面是光秃秃的岩石峭壁,能落脚的是峭壁上被凿出只能容脚尖点入的小坑,非轻功极好之人上不来。姜寻爬到半山腰登高看下,下面的一切让他震惊无比,那石墙相连,是个巨大的九宫八卦阵,八卦阵的中心看着像是有个很大的村落,目的达到,姜寻不再爬山,直直要看着远方,一股黑烟升起,姜寻暗道不好,这群大漠蛮夷果真放火烧山,忽然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大风呼呼,红焰如蛇向上窜动,云中闷雷响起,就像老人重重喘息的声音,火很快被浇灭,天空中的云就像有灵性般飞快散去,对于这一幕,姜寻心中充满震惊,这个石头寨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姜寻从包袱中拿出洛图交给他的玉佩,在这里能找到他身世的秘密吗?姜寻的目标坚定,一定要进入石头寨。
找个山洞,升起火来,把湿透的衣服烤干,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姜寻穿衣服的时候眼神不经意地瞟向角落,心中大惊,有大腿粗的巨蟒正吐着舌头远远看他,动作变得小心翼翼穿好衣服急忙离开。下山从九宫八卦入口进去,姜寻对于阵法可谓是一窍不懂,绕了两个时辰都没有进到石寨村,打算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尝试的次数太多,根本记不清路,他为自己莽撞受到了惩罚,月明星稀,姜寻靠在石头上,嚼着干饼,耳朵微动听到脚步,想必是那两个守寨人回来,姜寻躲在死路墙后,等待一会儿,偷偷跟在他们身后,走有一炷香的时间,姜寻等二人走远,自己才从八卦阵中出来。
石寨村,村如其名,巨大的岩石躺在地上,家家倚靠岩石建房,站在高处看,这里有百户人家,夜晚一只犬吠所有的狗都跟着叫起来,不知明日清晨又是一般什么景象。
清晨,鸡鸣声不绝于耳,家家户户的门大开,姜寻坐在石寨村中央的长满青苔的井旁喝水,一个跑起路来磕磕绊绊,手中拿着小风车的幼儿跑到他跟前,毫不怕生,奶里奶气道:“你是谁?”
姜寻早就发现他,笑道:“我昨天才到这里。”
孩童的年轻父母走来,手上还挎着木桶,挽走幼儿,看眼姜寻后匆匆离开,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姜寻就像初出丛林的猴子,出现好多人在围观他,没多久人群中慢慢让出通道,一名老者出现,头上银发扎的整齐,寿眉垂下,白色的稀疏的胡子直到胸口,脸上星星点点的老年斑不能阻挡他的精气神,眼神中充满智慧与沧桑,看到姜寻那刻他微微行礼,语速缓慢,声音沙哑道:“吾名张邹尚,监管这小小的石寨村,一晃已有九十个年头了,外界来宾,不胜荣幸。”
姜寻赶紧行礼道:“冒昧进入这里还请前辈见谅。”
张邹尚,笑道:“没事,没事,这里几百年没出现过外人了,现在是什么朝代了。”
姜寻想到外面的事,道:“古月国。”
“距离咸戎国多久了?”
姜寻摇头表示不知,于是道:“如今古月已有千年历程。”
老人摸着胡子笑道:“真是悠久。”
这时候有人喊道:“族长爷爷,外面又有黑烟冲天。”张邹尚,摸着胡子微微点头,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到一处画有八卦的高台,高台上有六十四面小旗,他盘做下去,口中嘟囔不知在念叨什么,手中捏着姜寻看不懂的指决,忽然,早晨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从哪来的乌云,很快那种闷雷的声音再次传来,远方白茫茫一片,大雨滂沱,老人的面容上露出疲倦,姜寻感到惊奇道:“前辈手段真和老神仙无异。”
张邹尚平静道:“承祖宗福气罢了。”
姜寻继而道:“当今古月危机,大漠虎视眈眈,如今大漠士兵就在那林外,想要用放火的方式让诸位出来。”
张邹尚面不改色道:“多谢你的关心,他们就要离开,不会发生火势了,跟我去填填肚子吧!”说完,不等姜寻回答,在旁人的搀扶下步履维艰,缓缓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