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正在用一块烧得红透了的火钳熨烫着自己上半身的肌肤,火钳所过之处,随着一道道青烟的飘起,印刻在皮肤上的《五兽拳意》立刻变成一团焦黑。
而已过古稀之年的陈同却是紧咬着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陈爷爷……”看见这一幕,倪天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忍住,眼中的泪水决堤而出,同时,双膝一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
紫竹峰海拔两千米,建筑面积在四千亩左右,因为在山峰的顶部生长着一片紫色的竹林而得名,而这片紫竹林也正是紫竹峰权利枢纽所在。
紫竹林中,一座大气的厅堂中燃起明亮的烛火,外面黄昏的暗光挥洒在门额大匾上,将“紫气东来”几个大字映衬得有些靡靡之气。
何峰端坐在大厅最尊贵位置的一把红木太师椅上,手中握着一盏刚刚沏好的清香绿茶。
何青青和林芝白正一动不动的站立在何峰的下首两侧,就像两个犯了错正在接受训斥的小孩,满脸都是惧怕之色。
偌大的厅堂除了朦胧的灯火就只有他们三人。
“父亲,他还出手打了我。”何青青毕竟是何峰唯一的女儿,平时又骄纵惯了,此时虽然惧怕何峰的威严,但还是壮起胆来哭诉着。
“哼!”在何青青言语的刺激下,何峰一声冷哼,握着茶杯的手中“轰”的一声,冒出一团红色的火焰,红色的火焰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其中蕴藏的能量却是惊人,除了那只茶杯瞬间被烧成了虚无之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发出一阵阵轻微的爆裂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就提醒过你们两个,不要轻易的去动倪天。”何峰叱喝道,“要动就动彻底,现在倒好,人没死,竟然还弄出个九剑使的身份出来,让别人看老夫的笑话,就是在他死鬼老子面前,老夫也未曾受过如此的侮辱。”
“父亲,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万一他把我们杀他的事说出去……”何青青闻言不由的又有些担忧了起来。
“蠢货!如果他要说的话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如此安稳的站在这里吗?开始当着那么多执事的面就已经说了,那些执事可不全是我的人。哼,不过这样也说明了一点,倪天背后的那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相当厉害的角色,不然的话,倪天就不会有那么多顾忌了。”何峰的嘴角突然挂上了一丝阴狠的笑意,“不过不管厉害不厉害,老夫都要他死,而且还要让他死得比他那个死鬼老爹更难看!”
何峰的眼中闪烁着阴森的光芒,就连他的亲生女儿何青青看了也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
“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吧,记住,这段时间没事就不要去惹倪天,如果他惹你们,只要是不伤根本,一切都要以忍为先,到时候老夫自有手段了结了他。”
“是。”
何青青和林芝白应声而退。
而在何青青和林芝白的身影消失的同时,偌大的厅堂之中突然一股阴寒之意席卷而来。
“呼。”
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骤然熄灭,不是被风吹熄的,而是被冰寒的气息冻熄的,厅堂顿时变得昏暗无光,而随着寒意的骤增,何峰的身前竟然已经多出了一个人影。
纵是强如何峰,也只是勉强看到这个人急速而来的身影。
那人五十上下,一身黑袍,身形佝偻,骨瘦如柴,但一双眼眸却是流转着黑色的精光,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阴柔冰寒的气息,和何峰爆裂的火焰气息截然相反。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何峰的火焰气息在枯瘦老者的冰寒气息面前根本就不足为道。
“赫蓝大人。”何峰一见此人,先是面色一变,而后立刻躬身行礼,而且不单单是简单的行礼,就连眼神都是有着敬畏的神情。
“嗯。”赫蓝先是鹰眼一扫,而后才说道:“刚刚的事我已经清楚了,‘启刃’一事虽然重大,但绝对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就派出九剑使的理由,而且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对于这个突然跑出来的九剑使我会向夫人禀明的,看看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在夫人下达指令之前,你绝对不能动他分毫。”
“是,赫蓝大人。”何峰直了直身子,恭敬的说道。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一次夫人给你的任务是十个,希望你能很好的完成。”赫蓝说完这句便是身形晃动,隐没在了昏暗之中。
“是,请赫蓝大人回禀夫人,何峰一定竭力为夫人办好她所吩咐的每一件差事。”当何峰抬眼去看赫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赫蓝的踪影,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而那股冰寒的气息也完全消失。
……
倪天给陈同上好了往日常备的一些伤药,绑好了绷带,便伺候他半躺半卧的倚靠在床上休息。
陈同没有武技护身,加上年纪已过七十,如此大面积的灼伤对他来说虽然不致于丧命,但也还是很伤元气的。
不多时,待得疼痛轻微了一些,陈同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倪天轻手轻脚的出了屋来,用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像是忍了很久一样的突然狂奔到小山坳的最高处,冲天大吼一声,将心中的悲愤完完全全的发泄了出来。
“我要变强,我要变强,我一定要变强!”倪天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怒吼着,眼中的坚定纵是天崩地裂也无法动摇半分。
“喝!”再一次冲天怒吼之后倪天骤然转身,大步向小山坳旁的一条黄土路走了去。
紫竹峰弟子分内武弟子和外武弟子,内武弟子练气,占弟子总数的百分九十五以上;外武弟子练体,只占了极少百分之五。
而倪天现在所要去的地方就是外武弟子专门的修炼场地——外武场。
因为人数的关系,也因为实力的关系,整个外武场其实就是设在一片不大的树林之中,设置极为简单,露天,面积不超过一千个平米,场地上无非就是一些锻造肉体的器具,比如说石锁、沙袋、悬梯、乱石区……
半个小时的时间,倪天进入树林,来到了外武场,整个外武场看起来有些杂乱,一看就是一个没有什么人管理,甚至是已经被人遗弃了的地方。
不过此时外武场已经有十几个人在锻炼了,拳击沙袋的,用石锁锻炼臂力的,用悬梯锻炼脚力的,在乱石区匍匐前进的,有负重奔跑的……
“嗯?这不是那个练气废物吗?”
“哈,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可是练气的,只不过是个废柴而已。”
“难道他想学他老子练体?哈哈,快十八岁的人了,不嫌晚吗?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废物吧!”
“我听说他老婆被别人干了,给他戴绿帽子,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真不是个男人的东西。”
……
在倪天前脚刚踏进外武场的一刻,如同往日一样,那些难听的话语立刻像驱赶不走的苍蝇一般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外武者平时受尽了内武者的讥讽,此时找到了宣泄的对象,他们自然也会发泄一番。
如果是以前,倪天会选择退缩,会悄无声息的默默的走开。
可是现在,他却是不会,除非是他的人已经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