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充满墨香味的书房。
琳琅满目的书籍,令书架前穿着掐腰短旗袍的少女觉得目不暇接。书架边上,是纯黑色的三角架钢琴……
这些书还有这架钢琴,是昨天四叔送给她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四叔希望她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可现在已经是民国,那样的闺秀怕是只有满清遗孤的格格们才会热衷。
不过,命苦的她也不能与四叔计较,谁让她不过是个花钱买来的丫头,和四叔毫无血缘可言呢……
昆娥是十四岁上被四叔接到昆家的,据府里的下人说,四叔中了邪,需要有个十几岁的丫头冲喜。
当初说是买回来当妾,可进了昆家的门,四叔便成了四叔,而她也被改名昆娥,还稀里糊涂的变成了被昆家收养的小姐。
四叔是昆家的家主,在昆家生活,有四叔的“疼爱”,哪里都好,只是睡觉时总是做噩梦,是那种惊醒后满是冷汗的噩梦。
偶尔,夜深人静之时,她预感到自己要做噩梦了,便抱着四叔送给她的布娃娃去找四叔。
四叔的床很软也很暖,睡上去也不会做噩梦,只是每次从上面醒来总会浑身酸疼。
“昆娥!”
尖锐的嗓音,打破了昆娥的思绪。
没好气的语气,要打人的架势,嗯,是四叔的声音。
当时昆娥害怕极了,捂着脑袋,便往钢琴边上的铜花留声机后边躲。
“行了,别躲了,你四叔我不瞎。”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马褂的男人,双手叉腰出现在书房之中。
来势汹汹,似要吃人一般。
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小眼睛方块脸,单从面相上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臭丫头,告诉你多少次,旗袍不要开那么大的叉,也不要穿这么短的,口红更别涂那么艳,怎么就是不听话?三天不收拾,皮痒痒了是不是?”
他径直走到昆娥跟前,毫不怜香惜玉的揪住昆娥的耳朵,便往祠堂的方向走。
昆娥的耳朵被揪得生疼:“四叔,四叔,您轻点儿……轻点儿……”
外人眼中,四叔是个谦逊温润之人,可在昆娥眼中,四叔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泼妇,且是在菜市场骂街的那种。
四叔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在她昆娥面前,永远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火鸡,怒火冲天的叽叽喳喳个没完。
不仅如此,四叔还喜欢惩罚她到祠堂罚跪。
这不,她因“犯错”,又被四叔揪到了那阴森森的昆家祠堂。
古色古香的深深宅院之中,昆娥最怕的便是这里,她总觉得此这地方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令她毛骨悚然。
“四叔,有什么事,不能在客厅说,非要来这里?”
跪在那些无名的牌位前,昆娥撅着圆嘟嘟的小嘴,等着一双凶巴巴的圆眼睛,满脸的不服气。
尽管昆娥早已胆寒心颤,但她告诉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气势绝对不能输。
“不能,金昆娥,我问你,你是不是穿成这样应聘挂历女郎了?”还是那凶光外露的模样,昆四娣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
十里洋场的舞女们都说他昆家四爷是个这雨城之中最温柔的绅士,可每每遇上昆娥这不可理喻的丫头,他总是想要揍上一顿才能解气。
“是啊!我长得漂亮,就该被全雨城的人都知道,过几天我还要去应聘照相馆的模特呢!”
昆娥没心没肺地说着。
昆四娣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莫生气,昆娥可是自己苦苦等待千年之人,该当敬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