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碎片的灰尘,依稀能看到弯弯曲曲的小字,古仑走到光线明亮的角落,埋头阅读——
“河儿,父亲希望你一辈子没有机会看到这些文字,但将来你不小心打破陶罐,无意看到这些文字,那么请耐心地听看完这段文字——父亲握权三十年,击退侵略者四十七次,斩五十万敌人头颅,这一项数据放在勇者皇盟,无论是曾经或是往后,但是第一人!说这些东西不是炫耀,只是想告诉你,你以后要做得比父亲还要出色,那么勇者皇盟不久之后,即将是古氏族系的天下,说到此处,你大概知道父亲的意思了。”
古仑眉头一皱,这是爷爷留给父亲的‘陶罐信’,难道爷爷~早已有了反叛之心?
“政权轮换交替,需要经过一个很漫长蛰伏期与混乱期,并不是你此刻拥有一支横扫天下的战队,就能撑起新政权——政权说白了,就是信仰,人种的信仰,会随着一代一代英雄横空出世而转变,当年米罗与卡玫斯,正是靠异常顽强的奋血战斗将信仰打入了勇者皇盟人种的大脑,并巩固至今,但二人的后代正在沉沦,当人们置身于困难之中时,二人的后代无法拯救,那么人们就会寻找一种新的信仰,能够拯救人们的信仰。而父亲,正在拼了命转移勇者皇盟人种的信仰,这是初期阶段,或许直到父亲战死,也无法完成这初期阶段,你是父亲最宠爱最信任的孩子,你会继承父亲的衣钵继续打造属于古氏族系的信仰。”
阅读至此,古仑脸面平淡,但内心波涛汹涌——爷爷可谓是文武兼备的英雄!
“不得不说,米罗与卡玫斯是伟大的,他们依然是父亲如今的信仰,为什么呢?因为天劫枪,勇者皇盟还处于荒蛮阶段时,无时无刻遭到新文明人种随意蹂躏,正是这种情况下,米罗与卡玫斯合力铸造了这把绝世神器,击溃了四面八方的侵略者,并号召了勇者皇盟人种灵魂,这等气魄至今无法令人动摇!说起天劫枪,恐怕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被米罗与卡玫斯第六代后人丢失了,当勇者皇盟人种直呼掌权者为米罗与卡玫斯第六代后人时,正说明人们信仰正在潜移默化。”
爷爷若是还在世,见塞州与洛马人遭到惨灭,不知会做什么感想?古仑摇了摇头,关于天劫枪文字出现了,那么是不是该有枪魂的下落?
“天劫枪是丢失了,在一次盛大的军事演练时,守枪的哑巴将军携枪不翼而飞,哑巴将军正是你爷爷的好友,将天劫枪秘密交予你爷爷之后,哑巴将军被残杀,为了避开牵连,你爷爷取出了枪魂,迫不得已请来一位黑袍血师封印了天劫枪,这才避开了一场劫难。你爷爷是一个睿智之人,自知能力有限,因此没有相信‘拥有天劫枪就等于拥有勇者皇盟’之说,一直守住枪魂的秘密,直到垂老临时,才枪魂的秘密交托于我,并叮嘱我不要试图干一些力所不及的事情。如今,父亲是半条腿踩入棺材的垂老之人,之所以将秘密写在陶罐内面,一是对古氏族系上下几千口性命负责,而是试试你运气了,如果上天眷顾你,会让你发现一个装满药末子的廉价陶罐中,藏有惊天秘密。如果上天眷顾你,你就必须奋发图强,完成爷爷与父亲的心愿~”
是的,父亲从未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因此命运才这么凄惨。古仑抬起头,透过破烂的通风口看向被木板分裂的血空,情绪百般——难怪爷爷得知父亲吸取甲毒不可自拔后,气流逆行而暴毙~
“枪魂,只是一团被赋以生命的灵气罢了,并无实质性,天劫枪需要生命,才能稳固枪身的旷世奇力,没有枪魂,天劫枪是一头永远无法驯服的野马。枪魂被黑袍血师施了离心咒而分散,飘于渺渺苍穹中,若想得到离心咒的解法,必须去寻找黑袍血师的后人,因为黑袍血师施了咒之后,被爷爷杀了~如果新信仰还未得到稳固,你不要急着去寻找黑袍血师的后代,那样会害了塞州。”
文字没了,古仑手心一捏,碎片成了一堆粉末~古仑走到石拱门边缘,轻轻地伸展手指,任由粉末沉浮落入河水中,爷爷一生坚守秘密,因此这段文字也算是爷爷的生命了,将粉末丢入河水,他祈祷爷爷在天之灵安息。
此前塞州出现一位黑袍血师,估计是爷爷所说的黑袍血师的后人了?结合种种因果,古仑似乎明白了为何父亲会被引诱染上甲毒,爷爷的下场为何如此凄惨,跟古月老贼还有那黑袍血师脱不了干系——阴谋·权力·仇恨等。塞州被瓦解,似乎并未看到黑袍血师与古月老贼的影子,难道古月老贼跟了黑袍血师逃去了什么地方?
古仑略带悲伤的目光看了看石拱家,陶罐被打碎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他释放一道元火将石拱烧成一片,纵身跃向桥顶——此刻已经临近黄昏,血空与以往不同,一片惨白~三军残杀,死亡人数估计不下于二十万,难怪迈贾尼会说今晚会有一场异常璀璨的兽星雨!摸了摸怀中的黄金,他迅速走入贝尔城市区,外族人全部被驱赶,无论是小贩还是路人,都相当稀少,可见大街相当萧条。
那座被誉为暗黑又自由的城池,已经成了一间庞大的露天地牢。
古仑来到了步行街上,从街头走到街味,始终没看到那家香喷喷的烧饼店,他倍感失落,本想买几块烧饼,再去买几壶魔骨酒,然后寻一座高层楼顶落脚,吃着酒啃着烧饼,等待夜幕降临,等待兽星雨地降临,然后为无辜死去的人,撒几口酒~
“老板,有魔骨酒~”古仑步入一家酒店。
“嘘~你不要命了?在贝尔城胆敢问洛马人的东西?”那酒店老板急说。
噢,倒是忘了,魔骨酒产自苍冥魔地,前些年洛马人大肆骚扰贝尔城,从苍冥魔地流入贝尔城的商品想必被销毁了。古仑歉意一笑,看了看酒架单调的兽酒,他不禁打趣道,“老板,你猜猜,我能喝多少兽酒?”
“去去,是不是来打赌骗酒喝?”那酒店老板不耐烦地说,这一套过时多年。
“你这老板,担心我没钱付吗?”古仑从怀中取出十两黄金,怒斥道,“若不是看到大街萧条闷得紧,我才懒得跟你这些肥猪打趣!”
那酒店老板一看到黄金,双眼顿时冒光,将黄金撸入手中,笑嘻嘻地说道,“乐子当然是有的,您咱先坐坐,我打发小二去一趟凌云空,几个月前可是来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可受男人喜爱了~”
“你说什么?凌云空?一家妓院?”古仑大惊。
“您难道不知?四年前,贝尔城建起了凌云空,从各地招买了几千位美人儿~你看看这大街,哪里还见得一个男子休闲溜达,夜幕一降临,都去泡店了!”那酒店老板色迷迷地说。
如此说来,代号一岂不是在贝尔城了?古仑脸色一下子沉了,代号一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此时孤身在贝尔城,有一个相识的人坐在一起吃酒也好~一想到代号一惨到如此下场,他心底就一阵愤怒,恨不得将神巫女大卸八块,不过他有点纳闷,代号一内修不浅,为何不逃走?
“那女子叫什么,何方人士?”古仑问道。
“据说是神氏精灵来的,至于姓名,我就不知道了~那个价钱实在太高,要不然我也去试一试~”
“住口!”古仑怒起,一巴掌扇了过去,那酒店老板脸颊顿时开花,嘴口喷出几颗牙,踉踉跄跄跌倒入地——“再说,我捏死你!无论什么价钱,赶紧去请来,若是那女子不愿外出,你就说是‘仑’请的!”
那酒店老板虽然头昏脑涨,但性命要紧,他连滚带爬地奔出了酒店。
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贝尔城开妓院,可见凌云空背后的势力不弱,迈贾尼既然是贝尔城之主,且性格又如此桀骜,不像是他自己开设的,自己领地上出现这败坏风气的事情,难道他不去管管?古仑暗自纳闷,拿起几瓶兽酒咕噜咕噜地喝完了,兽酒酒精度低,且药性弱不润口,可是是低端家常酒了,几壶入腹,他除了闻到自己嘴口多出了一丝酒气之外,身体没什么感觉。
“云一姐,这边请~”那酒店老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云一姐,凌云空的第一小姐? 古仑阴郁一笑,多么讽刺的词儿~他抬头一看,脸皮顿时僵硬——代号一脸色苍白,身穿乳白色的薄薄丝布,如玉般的胴体若隐若现,宛如睡美人~
“云一姐,是这位仑大爷请你来的!”那酒店老板站在古仑身后,说话之时目光凶残地看着古仑的后脑勺,若不是自己内修浅薄,他巴不得报刚才一箭之仇。
“你是仑?古仑?”代号一目光赤·裸·裸看着古仑,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位留有胡须的俊男子,就是她几年前认识的那黑黝黝的小男孩,她不请自坐,脸面没有一丝娇羞,“本姑娘时间跟宝贵,若是想戏弄本姑娘,请先付黄金!”
“我是古仑,与你一起来贝尔城寻找~老板,你是不是可以咱先退下了?”古仑瞪了那酒家老板一眼,那酒家老板很识趣地走了,目光时不时瞄着代号一。
“你真是那小子?咯咯,这性感的小胡子配俊俏的脸,真是别有一番风趣啊?”代号一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而且还打情骂俏地说道,“怎么,叫本姑娘来此,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去房间了?”
古仑一怔,心底涌入一阵失落,没想到昔日如此清纯的女子,此刻看上去像一位淫·妇!他闷头又喝了几壶酒,既然人家已经不认识自己,也没必要盛情相邀了,说道,“你走吧!”
“呸~你当本姑娘是什么东西,挥之则去呼之则来么?要我走可以,拿一千两黄金来!”代号一拍案而起,怒斥道,“老板,这位小哥没黄金,你付,要不然回头让凌云空的总管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