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曹建国未进技术科以前,郑慎初送走了三位副科长,到他这里已经是第四位了。郑慎初技术过硬,年龄也不是多大,才三十五六,比曹建国大两岁,比韩现明大五六岁,只是阴差阳错,至今仍是一名工程师,尽管心里有些憋屈,却还算是尽职尽责,没有消极怠工过。每到人员调整的时候,领导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只是每次调整都没有郑慎初。郑慎初是个好面子而又不愿意低三下四的人,掘进专业领导包括技术科的领导都对他高看一眼,总是在发奖金时适当的多给他一点,弄得他想发作又不好意思。
任卫东给三位添上杯中茶,劝大家夹菜吃菜。
曹建国夹口菜放嘴里,嚼后咽下:“以前只在工区干,对专业管理很陌生,可以说是两眼抹黑,多亏了高工、现明大力支持,总算过了矿务局检查这一关。在掘进二区时,卫东在巷道成型光面爆破方面给了极大帮助。这就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来,弟兄们,第二杯,哥们好。”
大家端酒杯,夹菜吃菜。
曹建国又道:“为了活跃气氛,大家每人说个笑话。不说的喝酒。我抛砖引玉,先说一个。”
大家齐声赞同。
曹建国道:“一个小伙子,正在迎头里仰着头向锚杆孔里递续锚固剂。突然,一块碴子从顶板上掉了下来,恰好砸在他的嘴上。他却自我嘲解道:你这家伙这么自作多情啊,不打个招呼就亲了我一下,比街上的小姐表现还好呢。可惜没钱给你。班长走过来训斥道:这是对你没有敲帮问顶的奖励。”
一阵满堂哄笑,众人齐声鼓掌。各自端了一下酒杯。
曹建国道:“这是第三杯,弟兄们,这口算是到中央了——喝一半。高工,到你了,说一个吧。”
郑慎初道:“好。我就说一个。路边,有个小伙子和一个老头下象棋。小伙子走了第一步后,老头沉默了很久说:‘你是新手吧?’小伙子:‘大爷你怎么知道?’大爷:‘我在这玩了几年,第一步走帅的真不多。’小伙子:‘不都是领导先走吗?’大爷一阵子哈哈大笑:‘你是煤矿下井的吧?’”
曹建国听罢,眼睛看了郑慎初一眼,没说什么。任卫东站起来给郑慎初茶杯里加了水,又坐下。韩现明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窗外。
看有些冷场,任卫东就道:“哈哈。有些深奥,需要悟悟。曹科长、韩工您说是不是啊。对了。曹科长。到第五杯了,五谷丰登,无忧无虑。”
韩现明也觉得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曹科长,不知发现了没有,这次矿务局达标检查有从下面矿上抽调的人员,我陪的那个人就是一个矿技术科的人,这家伙胆子不小,掘进三区给他二百元,二话没说就收下了。”
曹建国略微一顿,道:“我估计,是基于开拓基层技术人员眼界,提高管理水平。这是领导决定的,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检查收钱,早已不是新鲜事,不谈这个。说笑话,到你了。”
韩现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只好道:“好,说一个。一个镇的女计划生育干部下乡普及科普。讲完一系列优生优育知识后,问一个大嫂:国家为什么不提倡近亲结婚?她羞羞答答地答道:怎么这样问啊?让人不好意思说。女干部道:没事,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大嫂支支吾吾地道:……,都是熟人,不好意思下手。”
一阵哈哈大笑,任卫东劝酒让菜。
曹建国提醒道:“卫东。你说一个。说完我们喝起杯里酒,六六大顺。”
任卫东笑道:“都说了,我也说一个。这天,一个采煤工区的区长安排下井的职工说:‘每人带着两个蛤蟆下井’。说完后,新工人小董随即离开会议室,过了一段时间,小董提着不知从哪里逮住的两只青蛙向区长报到说:‘报告区长,我弄了两只蛤蟆,怎么把它们带下井?’小董的行为让区长笑的前仰后合。原来老工人都把连接40T链条的马镫叫做蛤蟆,小董这个新工人自是不知道,才闹了个笑话。来,各位领导,六六大顺,端酒。”
郑慎初首先叫好,鼓掌道:“一个冷笑话,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高工,你这个说法,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对区长来说,这是一道下酒的好菜,可惜只是少了些。下次啊,小董应该弄一筐头子蛤蟆来。说不定区长会高看他一眼。”韩现明唏嘘道。
曹建国笑道:“现明,你这样理解真妙,很有新意。工作上也要这样,搞创新,创高新。哈哈。”
三人也随之一阵嬉笑。
一场酒,弟兄情谊浓浓。一席话,表达各自心愿。
任卫东迷迷糊糊骑车回到宿舍,锁车上楼路过值班室门口时,正好遇见李雨芳,只听她小声道:“又喝酒了!那个女老师来找过你。”
见有人向这里走来,任卫东装着没有听见似的上楼而去。来到门口,接推门却未推开,猛然想起可能是两个舍友上中班去了。掏出钥匙打开门,拿起暖瓶倒上一杯水,还没喝,身子一着床,眼皮就再也睁不开了。
早上醒来已是六点多,任卫东把杯中凉开水倒了一半,兑上点热水喝下,急急忙忙地去上早班,来到工区,值班区长宁方覃告诉他,今天中班没人盯班,区长安排他上中班。
任卫东去食堂买了几根油条,喝了两碗豆汁,又喝了两碗稀饭回到技术室,着手编制皮带下山从片口重回下山掘进技术措施,编制措施不到一半,突然想起今天上中班,应该去学校找宋熙宁,否则中午下井,今天又见不到了。
任卫东起身去车棚骑车,十多分钟来到梅庄镇中学。
那个看门大爷一看是任卫东,就笑道:“小伙子。好长时间没见你来了,进去吧。”
任卫东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盒烟扔过去:“谢谢大爷。”
进入校内,锁车上楼,轻车熟路来到宋熙宁办公室,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老师笑道:“小任。喝点水吧。先等一会,宋老师上课去了,马上就要下课了。”
任卫东笑道:“谢谢大姐。不渴。那我等一会儿。”
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宋熙宁拿着讲义夹,优雅地回到办公室,进门就坐在椅子上,对眼镜女老师笑道:“房姐。连续上两节课,累死我了。”
这个被宋熙宁叫房姐的老师,名叫房静。她看到宋熙宁没发现任卫东,就笑了,刚要说什么,却见任卫东提起暖瓶给宋熙宁杯子里加水,见里边满了还没喝,就端起杯子走到痰盂前倒了一小半,再续上一些,放在宋熙宁跟前。
宋熙宁发现是任卫东,笑道:“我说呢,谁这么勤快。你渴吗?来多长时间了?”
任卫东道:“不渴。刚到。”
房静笑道:“不打扰你们了,我出去一会儿。”
宋熙宁喝了一口水,道:“房姐。不用,上午没课了。正好我们有事,这就出去。有人问的时候,替我说一声,就说有事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宋熙宁喝下,任卫东又给她添上。两杯水后,二人下楼推车来到校门口,任卫东笑着向看门大爷挥了挥手。
宋熙宁左脚踏在自行车脚蹬上滑行了几步,右脚在地面上助跑两步,车子骑行前的加速度使她的裙子向后飞飘起来,人也一下子飘远了,任卫东立即紧蹬几下,随即跟上。
一路向南,来到小山岭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