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虽然日日处在这鱼龙混杂的场所,但好东西着实见了不少,所以当绿腰把那些首饰放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放光了,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不等下面的人拿起来,他自己就蹲下肥胖的身体把那些东西都放到怀里。
“算你识相。”他转头吩咐下人,“将二楼靠里的那间房给她,屋里的陈设稍微弄好些,怎么说,也算得上我们这里的头牌不是?”
一群人笑起来,绿腰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生怕自己有个反应吐起来。
这里常年各种各样的底层人来,混杂着无数难闻的气味,地上好像有血迹和尘土混在一起,脏乱不堪,绿腰恨,恨柳舒窈,恨阳慎之,恨柳家每一个人,甚至恨陆祈宁,要不是他们,她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好好听话,先将你的身子打理干净,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教你规矩,可别不听话,我这些打手,可是不会疼惜你的。”管事眯着那双贪婪的眼睛,说着狠话。
“知道了。”
管事很快就将房里的人带走,剩下两个人看守着绿腰。
“快起来,去房里洗澡,已经有人把热水准备好了,今天是你第一次来,所以有人帮你准备,今后都要你自己弄了。”那人不耐烦地说。
“是。”挣了那么久,绿腰的身上已经布满伤痕,脸上虽然没被伤着,可也被扇了十来个耳光,嘴角也裂开了,说一句话就疼得厉害。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站在一旁的两人冷眼旁观着,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
绿腰也没想他们搀扶,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当时管事的说二楼靠里的房间是她的,而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这个青楼一楼的柴房,要上去也不容易。
好在绿腰也是特别能忍的人,硬是一句不吭的走上去了。
果然已经有人在等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身子比较健硕,常年做事的双手满是茧子,看来是怕她逃跑,特地留的。
那婆子一脸不耐,“你还当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这样磨磨蹭蹭,我可还有别的事要做,快点进来。”
绿腰一句话没说,慢慢踱步进去,婆子等得不耐烦,直接将她拉进去了,一把将她推进装满热水的浴桶里,也不管她身上的伤痕。
绿腰痛得直抽气,但也不肯喊一声疼。
老婆子“哟”了一声,“倒是个能忍的,行啊,咱们也不是专门为难人的,这桶里面添加了药材,对你的伤口有好处,自然疼了些,可别怪婆子。”
“婆婆好心,绿腰自当受领。”绿腰垂着眼,一字一句的说。
“好孩子,你自己洗干净吧,婆子在外面等你,教你规矩。”婆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神色轻松,好像根本不怕绿腰会逃走。
而绿腰也确实不想逃了,凭她的本事,出了这个房门,怕是就会被守在外面的人抓回来,到时候又是一顿好打,她的身体再也受不住了。
她慢慢擦洗着身子,仔细地避开伤口,还是难免被热水碰到,也不知道这水里到底加了什么,竟然比平时清洗伤口还疼些。
大概是绿腰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婆子在外面催促:“好了没有?动作快点,到时候你接待客人了,客人可不会等你。”
听到“客人”这样的字眼,绿腰就想吐,她被送来这里之后,那管事可没少在她身上占便宜,肥头大耳的,那油腻的双手碰到她的肌肤都让她作呕。
但她嘴上还是乖乖回应:“婆婆,我身上有伤,自然洗的慢些,还请婆婆稍等片刻。”
婆子没说话了,但也没催促。
绿腰擦干净自己的身子,看见床上已经放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便拿过来穿上。
等到她穿好之后,才发现,这衣衫哪怕层层叠叠,也是透得可以看见白嫩的皮肤,而且身上凡是可以露出来的地方,都露出来了,还没有给她准备底裤,只有一条红线绑在腰间。
绿腰忍着没有哭出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柳舒窈他们给她带来的,有朝一日,她若是能从这里走出去,一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绿腰迈着步子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裙摆有开叉直接到大腿的根部,走动的时候整个腿部都会露出来,非常夺人眼目。
婆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暗自点头,确实是个美人儿,身体条件非常好。
“首先告诉你的是,既然姑娘已经来到了这里,前尘往事尽可抛了,第一个要改的,就是姑娘的名字,咱们楼里都以百花命名,姑娘既然这么漂亮,可担当头牌,便以百花之王牡丹为名,你可记住了?”婆子拉长了声音,听着刺耳。
绿腰点头,“牡丹记住了。”
“其次是咱们这里的规矩,一共八条:一不准逃跑,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过你,若是还敢再犯,就是乱棍打死的下场。”
牡丹点头,表示再也不敢逃跑了。
婆子满意地继续说:“二不准热客,三不准甩客,四不准接官场、窑皮子,五不准开盘时偷活儿,六不准私藏钱,七不准倒贴热客,八不准翻八大块儿说丧气话。”
婆子睨了她一眼,说:“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这些都是明面儿上的规矩,暗地里的规矩多着呢,你慢慢儿看,慢慢儿学,咱们这儿不比那些上等青楼,可以给姑娘们配丫环,所以都得自己来动手,而且,也没有歇的时候,只要你醒过来,都要接客,特别是你,管事的交代了,你每日要足足接满一百个客人。”婆子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
牡丹惊恐万分,“一百个?”
婆子却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继续说:“还有姑娘进来之后,必须要在身子上刺青,给姑娘已经约好了师傅,姑娘且等着吧,婆子也走了。”
牡丹还想再问,却也喊不回来婆子了。
她走出房门,就见到周围的打手警惕地看着她,她实在是不想吃皮肉之苦,抿唇关门了。
身上还是一片火辣辣地疼,等下还要忍受针刺的痛苦。
没过一会儿,刺青师傅就提着工具进来了。
牡丹正躺在床上,刚想对他发脾气,突然反应过来,今时已不同往日了,她再也不是原来能吆五喝六的副小姐了。
刺青师傅一句话也不说,扯过牡丹的两支胳膊,看见其中一支手腕上的蝴蝶胎记,就拿着工具要往上刺。
牡丹看着那工具实在骇人的很,想要抽回胳膊,却没想到这师傅力气大得很,根本抽不动分毫。
“姑娘还是忍着吧,老汉已经从业几十载了,下手熟练得很。”刺青师傅直接将牡丹的手固定在案板伤感,方便他操作。
针尖刺在皮肤上的痛,确实不值一提,可那一针针,犹如扎在她的心上,她的灵魂深处,成为她此生再也磨灭不了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