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奈何轻薄,在巨大的压力下剧烈摆动,背靠着背,双臂端放在胸前,没有人能注意到他们的脸,极为巧妙的隐藏在长袍之下。气息如山一般压在众人的肩上,有捕头已经承受不住,下颚重重砸在地上,不知生死。
“难道......今日是死劫?”说出这句话,几乎耗尽甘将余下的力气,“对不起诸位,我太弱了,没能保护好你们。”
话音未落,身上的压力似乎减少几分,甘将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这一刻都难得,很珍贵。甘将察觉到身周的异样,转头望向身后,杜殷飞此时盘坐在地上,身体周围亦是产生一股气息,在与众人身上的压力对抗着,脸色苍白,嘴角鲜血溢出,双眼紧闭,甘将全身疼痛袭来,仰天大吼,恰恰这时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痛苦。
雷凝风走到众人身边,身上爆发出一道更为强大的气息将长袍人们震倒在地。
“呼......”几人此刻如新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强硬站起身。一声轻响,杜殷飞倒在地上,脸色更加苍白,鲜血浸红他的白衣。
雷灵和乔伊轻扶起杜殷飞,甘将满是怒意,却又无从发泄,因为他此刻的力量真的太弱了,不足以与这几人抗衡,却还是举起手中的刀,一如先前,战意十足。
雷凝风脸色有些难看,老者微笑望着他,脸上充满不屑,“呵,救下这几个小家伙儿,废了你不少力气,何必,普通人的生死,现在都成为你的羁绊?”语气更加阴冷。
“他们救了我,怎会是普通人?咳咳”雷凝风死死盯着他,咳嗽却暴露了他的状况,的确,破了那几人的念气威压,对自己来讲不容易,接下来还有一个更难缠的对手,看来今日,注定凶多吉少。
老者脸色阴沉,听完他的话,却仰天大笑,“哈哈哈,无知,若不是地下那位没出手,你以为你们能活着出来?大周第一人命殒北疆,谁能是她的对手?”随之,几道声音包围了他,原本的嚣张随而消失,“你们?”
五位身着白衣,头戴白色发束,身材形态风度均不一的人在房顶出现,围住老者,“前辈,何为普通人,何为生死?”其中一位率先开口,脸上满含笑意,望着对方。
甘将识得此人,今日早朝结束后,阶下遇五位大学士,此人便是五位大学士之首,纪墨书院大师兄,柳茗,字若生。
“你不如去问天道,如何划分!”老者面色稍稍有所缓和,眯着眼望向夜空深处,随即又看向东方。忽然,他猛地转头望向身后,那里是大理寺门所在,门外,一道恐怖的气息存在,老者脸上大惊失色,“难道,那位出来了?”
柳茗笑着回应道:“不错,你知道你要杀的是何人?就算他不来,我们拼了命,也要护他周全。”
老者看向甘将,脸色发青,丝丝恐惧显露,“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不亲自前来,看来老夫今日被人当枪使了。”长叹一口气,阅万历的眼神中,展露一丝无奈和不甘。
帝江水流湍急,唯有京城这段平稳无奇,上下游船只停靠在这里进行贸易往来,随着时间推移,帝王们发觉这里才是天道所应之圣地,于是乎帝王将相便把这里建成京城,前朝八百载,丰功伟绩无数,却终是走向没落,各地豪杰四起,唯独一支称霸天下,便是先帝。
未有人能想到,就是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怎么可能会让前朝八百年的基业拱手让与别人,前朝余党自有不甘心做降将或成为周民之人,暴动四起,天轮教由此诞生。
老者是何许人,甘将后才知晓,本是前朝侍卫,后不得缘故于京都消失,如今看来,自是入了天轮教了。
这个时节,帝江恰是汹涌波涛之时,若是其中多了一两具尸体,百姓们自是如若往常,这汹涌大河,平时常见尸体飘过,谁能会真的在意,今夜,仍在澎湃奔流的帝江中的确了几具尸体,随波而下,消失不见。
“多谢诸位大学士前来相救!”此时院中尽是铁甲甲片碰撞声,甘将的声音尽显渺小。
柳茗笑着抬手,手悬于甘将肩膀之上,却不知如何落下,随即收回,拱手见礼,“甘大人客气,职责所在。”其余几位大学士皆随其如此
典忠快步来到院中,见众人完好无恙,轻轻呼出一口气。
一位年轻的大学士来到杜殷飞身边,两指悬于其腕脉之上,“脉象依旧稳定,调养几天便可,把他交给我们,放心。”见雷灵和乔伊紧张地松开手,大学士一把抓起杜殷飞,扛在肩上,向着院外走去。
“事情既然办完,我们也要回去复命,告辞。”柳茗带着几人离开。
典忠与众人问候几句,见无大碍,也撤军辞别而去。红姐姐此时带着墨飞出来,看到院中的情形,眼眶微湿,“机关术可以帮到你们。为何不让用?”
甘将瘫坐在地上,看着脸白如纸的雷凝风,一抹笑意出现,“机关术失传多年,若是在此时出现,谁知又会出现什么状况,还是小心为妙。我知墨家机关术以守为重,今晚的情形恰可使用,即便如此,现在依然不可为外人道也。”
......
一片强光刺得眼睛微疼,甘将用手轻轻揉着,“可恶!”
“小子,不错,有几分意思!”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甘将眯着眼四下观看,没有看到任何人,“是何人?何人在此说话?”
沉默片刻,声音再度响起,“世间修行者,皆称呼我为天道。”
听到此处,脑中瞬间清醒几分,“前辈既然到此,为何不肯现身?我......”
“哈哈哈”,甘将被他的笑声打断,又看向四周,除了刺眼的白光笼罩着自己,再无任何事物存在,“你想看到我时,便自会见到,现在的你,内心不够强大......”
“世间万物可有定数?”天道的声音在此响起,一改先前的感觉。
“晚辈以为,万物本身便是定数。”
“可有天命?何为天命?”
“晚辈......不知天命为何,却知我的命只由我。”
即便如何呼唤,声音再未响起,回荡的即是自己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