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血战,大周国的军队伤亡惨重,大将军甘兴文,坐在主帐中,看着案上北方的地图,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帐下两旁站着多位将领和一位白须老道,他们都在看着甘兴文,等待着下一步的军令发出。
“二哥,我们被包围了!”甘兴文看着地图,嘴里却说出这么一句话。
众将领的目光全部转移到老道士的身上,他虽然头发花白,说是老道士,他却只比甘兴文年长一岁,二人是生死之交。
周国中,文武百官皆知道,先帝周武帝有一子,名叫华紫,与元国迷族人交战时受了重伤,被甘兴文和一个老道士救下,后来三人结拜为异性兄弟,帮助先帝打下了大周的半壁江山。
在这寒风刺骨,冰雪交加的北方,帐外的旌旗被寒风吹得左右摇摆,将士们坐在帐中看着南边,只一片雪白,在思念着家乡,还有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战争自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的光景,身边曾经每天在训练中摸爬滚打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突然一个女子的叫声让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主帐旁边的军帐中,不多时,军中传开了一丝淡淡的喜悦,似乎还有人笑了几声。
一位身披战甲年轻的婢女跑过来,行礼道:“将军,夫人诞下一名男孩。”帐下的将领们纷纷祝贺,但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喜悦的表情。点头示意,待众人退下后,帐中仅剩下他和老道士二人。
“二哥,不能让这么多将士都留在这里。”
安静了许久,老道士才开口道:“三弟,咱们走不了了,巫族人已经到了。”
二人看向帐外,目光穿过一座座军帐,宽阔平坦的雪原上,人影微动,随后就是密集的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将整座营地包围住,营地外狂风大作,诸多强大的气息隐藏其间。
甘兴文独自一人来到夫人的营帐中,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夫人和她怀中刚出世的儿子,会心一笑,走过去将孩子抱起。“将军,孩子还等您取名字呢!”看着这个弱小的生命,他的脸上先喜后悲,心中叹道: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生。甘兴文的妻子亦是铁甲军的将领。
“今天恐怕我们都要葬身于此地了,我们被包围了,援军还有几天才要到。”他看着怀中的儿子对她说道,他对她没有任何隐瞒。
战争来临前的紧张气氛开始在铁甲军营地中弥漫,士兵们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敌军,心中的斗志依旧高涨,等待着号召。甘兴文走到帐外,士兵们在部将的号召下,集结于主帐外,原本五千人的军队,经历了诸多战斗,加上受伤的士兵,仅剩下九百多人。
甘兴文站在中军帐前,“兄弟们,自从铁甲军成立,百战百胜,没想到今天我们腹背受敌。我经常说,人的命运由自己掌握,是战是降,由你们自己选。”他刚说完,下面的士兵们异口同声的喊道:“战,战,战!”士气高涨到极点,就在这时,营地外面传来阵阵乐声!
营地外响起南方特有的歌乐声音,伴随着寒风从四面八方传来,士兵们都是周人,听得这些曲子,高涨的叫战声也瞬间消失,半年的战争,让他们很久没有见到家中的亲人,铁甲军是大周最强的军队,即使如此,能听到玄铁战甲里的抽泣声,身陷重围,于耳不断的四面周歌。
甘兴文跨上战马,看向身边的老道士,又看向士兵们,手握玄铁长枪,身披战袍,冲到最前方,向着敌阵杀去,战士们很快的跟随他呐喊着冲锋,顷刻间,血光四溅,兵器碰撞声,喊杀声,渐渐消失,鲜血染红大地,但铁甲依旧伫立,直到白雪再次覆盖住鲜红的大地,轻轻的盖在遍野的尸体上,盖住已故人的归乡情,他们败了,亦胜了,虽败犹荣。
周历三五年,先祖武帝驾崩,太子华紫继承帝位,百姓皆称其为华圣帝,新帝登基,但是战事仍然不断,边境受到其它国家的骚扰,此时已经是那次战争的十八年后,期间发生过多次大规模战争,周国的将军换了一个又一个,战死的将领都被铭刻在皇宫前青龙广场的石柱上,现在的北方又开始战乱不断,经过长时间休养生息的元国迷族军队再次蠢蠢欲动,觊觎着周国的领土,妄图再次南下。
在寒冬不断的北方,年轻的少年正站在城墙上看着北方的雪景,他的帽檐和肩铠上覆盖一层轻轻的白雪,身后响起踏雪而来的声音,很轻很柔,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甘将,华老将军有事情要说,走吧!”在甘将的脑海中,这个女人的声音永远和她的行动完全不吻合,听到这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人,小姑奶奶雷灵,当你认为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时,她会把敌人的脑袋扔到你的脚下。
“小姑奶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和元军一较高下。”,甘将说着收回看向北方的视线,抖掉身上的雪,又笑着说,“看看那个老头又要干什么,走吧。”雷灵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北方风雪中的一片黑影,笑着转身跟了上去。
中军帐里坐着一位身披甲胄的老将军,纹银雁翎甲着身,手中端着酒杯,杯中的温酒还在冒着热气,正在细细地品尝着。“老头子,什么事?”从帐外走进来的甘将拿起火炉上温酒的酒壶,对着壶嘴喝了两口,坐在炉子旁边烤手。老将军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你们该离开这里了,正如我们先前所商量的那样,去京都吧。”
甘将知道老头子的意思,虽然还没有去过京城,也十分想去看看,但是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自己怎么能走呢,正想着怎么拒绝掉,老将军又开口道:“臭小子,你虽然参加不了大朝试,但是陪着他们二人前去相互有个照应!你,不是一直很想去京都看看吗?”待甘将听完回过神来,只见雷灵和杜殷飞早已经坐在自己的身旁。
甘将自然知道自己无法参加周国的大朝试,因为只有周人才能参加,他不是周人。想去京城是很小在军营听到有京都前来的老兵们将起帝都的繁华,种子便这样种下了。
华春望着空荡荡的营帐,少了几许喧闹,似乎这种特有的喧闹再也不会出现,他拿出藏在甲胄中的信件,军雁传书,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想要甘将前往京城,心中一股不详油然而生,因为他知道甘将这孩子的来历,但自己不能不从。
在边城的城门外,三个人骑马向着风雪而去,前来相送的是去全部的边城守军,他们发自内心的高兴,也发自内心的失落。三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踏上寻找未来的道路,但是未来真的会和自己憧憬的一样吗?老将军自从他们走后脸上也失去了笑容,似乎苍老了许多,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杜殷飞裹得严严实实,看着前方的路说道。
甘将拿出由鹿皮制作的地图看着,盯着地图中一处城池的标记说:“我们去沿海的观潮港口,乘船南下,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雷灵听到他说的话,傻呵呵的笑着说:“终于可以去看看大海了。”
三个人就这样悠闲的向着观潮港口前进,天黑就住在沿途的客栈,港口位于泊州境内,泊州是周国靠海的一处州县领地,十五天后,三人牵着马走在城中的大街上,现在已经是接近傍晚,甘将让他们俩人坐在一处面馆吃着热乎乎的面条,自己向着港口的方向走去。杜殷飞迅速地将碗中的面条一扫而净,又向伙计要了一碗热面,继续大快朵颐起来。雷灵则无心吃面,一直盯着甘将离开的方向看。
不多时,甘将回到馆中,要了一碗面吃起来。边吃边说道:“赶紧吃,一会儿有一艘去南方送货的商船离港,我和船老大商量好,他会带咱们一程。”
雷灵笑着开始低头吃着已经微凉的面条。
天公不作美,大雾笼罩在海面上,只能听到船桨激起海浪的声音,周围一片朦胧遮住了众人的眼睛,船老大满面愁容,眼睛一刻不离开手中的指南针,这艘船上承载了送往南方的货物,现在的海上无风,船只行进的也不快不慢。
甘将上了船以后倒头就睡,杜殷飞对于海上行船这种事情虽然不如经常出海的人阅历丰富,三人中要是说谁的脑子里学问最多,那必然是他,每天在军营中除了和甘将他们训练就是在帐中挑灯读书,不能说是学富五车,可也是饱读群书。他深知如果要是在这大雾中迷失了方向,那可能最终的结果就是会尸骨无存。雷灵坐在甘将身边摆弄着她那条常挂在腰间的鞭子,脸色略微有些发白,在船上有些不太适应这双脚无根的感觉。
船舱外面传来阵阵私语,位置不偏不倚正在三人的门外,“这可祸事了,你猜我刚才听到船长和大副在说什么?”
另一个声音迫切问:“这会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外面到底怎么回事,我听上面下来的兄弟说大雾不散。”
“可不是嘛,还有人说那雾中人影时隐时现,那些人似乎是鬼影。”
“你还真别说,我早就听闻这艘船不正常,据说这船原本是一艘战船,为周国水师所建,再后来就被卖给一个商贩,也就是现在咱们的老板。”
“为什么会卖给老板?”
“不信邪呗,他的眼里只有钱,至于为什么卖给他,我就听到过一点,那就是当时这艘船出海训练,一直到晚上都未回港,那管事就让另一艘船出海寻找,结果让人毛骨悚然,那艘船的人都死了,船上没有一点血迹,也无从下手去破解,周国人请了道士作法驱邪,但是此船一出海就会出现不知明意外,周国的水师不敢在用此船,都说他是被大海诅咒过,再后来就被卖给我们的老板了。”
杜殷飞和雷灵在房间内听的真真切切,雷灵脸色似乎更白,毫无血色,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他,他摇头示意,走到她身边坐下,说:“怪不得上船前我看此船甚是奇怪,原来是水师的战船改造的,不过他们说的事情我倒是知道详细的过程。”
这时甘将突然翻过身,身体朝向他们俩人,仍然闭着眼,说:“我们的大军师,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对这些事很感兴趣。”
雷灵猛地拍了他一下,翻了个白眼。
杜殷飞清了清嗓子:“事情发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