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浣羽看着她匆匆离去,对秦抚烟说:“娘,差不多午膳时间了,我今天就在娘的院子里用膳吧。”
用完膳后,杨浣羽带着国公夫人进了内室,吩咐月柳月眠和明矾在屋外看着,秦抚烟有些疑惑。
“小羽,你这是做什么?”
杨浣羽扶她坐下后,对她说:“娘,对不起,从前是我太骄纵了,做事情顾头不顾尾,以后小羽绝不会再做令娘伤心的事,还请娘原谅女儿。”
秦抚烟一听这话,赶紧安慰她,“小羽,娘只是心疼你遭受了这些事,你我母女连心,娘从未怪过你,原谅一说谈何说起?”
杨浣羽就知道她会这么讲,冲她笑了笑,“经过此事女儿明白了,原来大家眼中的镇国公府大小姐,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柴,众人碍于我的身份对我虚意奉承,其实心里都在轻蔑我吧。”
“我知道娘没有像红姨对妹妹那样拘着我去学习琴棋书画,本意是不想看我受累,可这里是贵胄云集的京城,在这里想要真正活的体面,有些苦,是必须要尝的,有些事情,是必须要付出的。不然就会像这次的事情一样,如果我真的嫁给了李再华,我的一生都将在痛苦中度过了,所以我必须要做出改变。”
“娘你别担心,我只是突然想通了,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杨浣羽看着她娘欲言又止的模样,赶紧出言解释,毕竟自己没心没肺活了十六年的女儿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肯定会很吃惊,杨浣羽只得佯作大彻大悟的样子,才能说接下来的话。
“所以拜托娘,为我请绣娘和教书师傅吧,女儿要彻底改变!”说完这句后,杨浣羽静静等着她娘说话,娘是不会立刻就答应的。
“可是……娘心疼你,不忍心看你这么辛苦”,她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眼角泛起的泪珠,刚刚杨浣羽那一番话让她不由的感伤,“小羽,娘是做错了么,娘只是想让你开心,无拘无束,不想让你被这些事情限制了自由。”
“娘以前很喜欢骑马,喜欢打马球,喜欢尝试各种各样新奇的事物,直到我成为了国公夫人,曾经潇洒肆意的日子不复存在,不得不每天面对那许多的曲意逢迎,尽管我费心地去学这些世家大族的规矩和处事方法,尽力地当好这个国公夫人,但有时还是会觉得辛苦。”
“小羽,我不想你也受这些苦。”
这些话,秦抚烟从未对杨浣羽说过,大概是看今天杨浣羽的表现,觉得她真的成长了,所以才将这些埋藏心底多时的话对她说。
她一开始觉得是因为娘出身商贾,不晓得世族规矩和琴棋书画对“杨浣羽”有多重要,才会让“杨浣羽”没有学到世家女子该学的东西,原来是她想错了,秦抚烟比杨浣羽想象得要通透许多。
正是因为她不想让“杨浣羽”尝到自己曾经吃过的苦,所以才会想让堂堂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去与定远将军的定亲,目的就是为了让“杨浣羽”能够过上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
看来曾经的杨浣羽,是真正被爱着的啊。
“娘,女儿今日所讲,并不全是为了自己。”
“正如娘刚才所言,母女连心,被人背后议论贬损的滋味女儿已经尝过,我身为娘的女儿,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无是处而让娘也置身于这些非议之中……”
秦抚烟看着自己的女儿,既感动于她的懂事,也心疼她往后要面对的种种困苦,要应付形形色色的人们,虽然不舍,但她会全力支持,至少在自己的帮助下,能够让女儿少走一些弯路,只要是真的为了杨浣羽好,并且合杨浣羽心意的事情,她都会支持。
“好,不过女工需要从小练起才能学精,你如今已经十六,已经太迟了,不防专精才学,你看如何?”秦抚烟怕她失望,忙补充:“烨儿为太子伴读,与太子同在旬鹿书院读书,若你想专精才学,这天下恐怕没有哪个地方能比得上驯鹿书院了,若你原意的话,我这就去信给国公爷,让他向圣上请旨,允你进旬鹿书院读书。”
正合她意!
原本一个现代人要突然学习没沾手过的刺绣,她还很担心来着,已经做好了要好好吃一番苦头的准备,没想到竟然能进旬鹿书院,真是意外之喜。
“娘,女儿原意!”
……
镇国公知道女儿开窍了要读书,很是迅速地请来了圣旨,这道圣旨可在京城里炸开了锅,众人都知道镇国公家的废柴千金要进旬鹿书院了,源源不断的人想要一探究竟,很多人还以为是这位大小姐又在作妖,但就算是认为她在作妖的人,看到她这么容易就请来圣旨进旬鹿书院读书,都暗恨地咬碎了牙齿。
而那些与她同样的贵女们,则是不约而同地感到一丝不安,毕竟这是天下才子都趋之若鹜的旬鹿书院,就算杨浣羽此时是一无所成的废柴又怎样,那可是旬鹿书院啊!
倘若杨浣羽在才学上真有所成,她又有这样好的身家,便是做太子妃都无不可,这才是她们最担心的。
杨浣羽可没有心思去想他们如何不甘心,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带着月柳月眠,在国公府一干侍卫的护送下上路了。
……
旬鹿书院坐落在京城以北,三十公里以外的一座皇家园林中,能在里面读书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高门贵胄,普通人若想进旬鹿书院,需要经过重重考验,一定要是才学出众者方能就读,这也是为什么天下才子都向往旬鹿书院的原因。
一来,你并不是高门贵胄却进了旬鹿书院,这证明你的才学不凡,二来,旬鹿书院里除了才学不凡的学子,便都是些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的贵人,于自己的前程大有益处,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为下一任的皇帝办事,立下从龙之功,将来一步登天,成为天子近臣。
镇国公府的车队在官道上有序前进,引来过路行人频频侧目,城外消息迟缓,他们还不知道杨浣羽要进旬鹿书院读书。
突然,车队后面传来一阵迅疾的马蹄声,这马蹄声很快逼近镇国公府的车队,尾部的护卫来不及避开被撞倒好几个,车队连忙停下,领头的护卫队长过来查看情况。
他经过车轿时,杨浣羽掀开窗帘对她说:“开口切记先表明自己的身份身份,再问来人身份,不可开口得罪人,也不能失了国公府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