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来迟了,给祖母请安!”
杨浣羽刚踏进门就规规矩矩地向老夫人行礼问安,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夫人只得停了对秦抚烟的训斥,让她起来。
“倒是忘了过问,你如今身子已然大好了吧,这本来是好事,只是你的身子大好了,你妹妹却病倒了,都是你母亲做的好事,哼!”老夫人在杨浣羽请安时脸色好了点,但是转瞬又变得生气起来。
侧夫人看到她,似乎很是气不过的转过头去,默默拭泪,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小羽,你怎么来了,你身体刚好应该多休息,这件事情娘会解决好的,你先回去…”
杨浣羽示意她先别说话,对老夫人说:“祖母,请您别责怪我娘了,此事我娘也是事出有因,请您听我一言。”说着她一掀裙摆,跪在老夫人面前,向老夫人磕了一个响头。
“浣羽,虽然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但这件事是涉及我们国公府的颜面,一个国公夫人做人处事如此的没有章法可言,没有证据的罪名随随便便就扣在了浣晨头上,这事儿不是你能插手得了的,你还是听你娘的话,回你的院子去吧!”
侧夫人此时也说:“大小姐,妾身知道你想维护自己娘亲的心情,但是这是老夫人在过问的事情,你一个晚辈,怎么能在这种场合插嘴呢,太没有规矩了。”
听侧夫人这话,老夫人果然更生气了,认为杨浣羽母女俩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更加觉得杨浣羽不孝顺她。
杨浣羽知道,这位老夫人一直不喜欢原身的杨浣羽,觉得原身没有一点世族女子的风范,偏爱杨浣晨,从她出事昏迷好几天,到醒来后恢复身体的三天里,这位老夫人都没有露过面,也没有差人来问候就能看出来。
因此她在老夫人这里用亲情这招是行不通的,要想成事,只能先把事情的出发点置于道德的制高点,让自己占得先机,否则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祖母,孙女正是因为谨守对祖母的孝道才会在这个时候请祖母听我陈情,若一个晚辈,眼见家里的长辈面临气急攻心的事情,试问如果此时晚辈在一旁冷眼旁观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是孝吗?孙女真的是为了祖母着想,请祖母听我一言!”她面不改色地说完,再次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
孝道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侧夫人原本还想继续的话哽在喉咙里,她绞着手帕低下了头,杨浣羽知道,她肯定是在吃惊,因为从前的“杨浣羽”可说不出这样有条有理的话。
秦抚烟和老夫人都被她这番话给说得愣了片刻,还是老夫人先回过神来,她倒是想知道杨浣羽会说些什么,如果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而是存心戏耍自己的话,那就别怪她狠心了。
“好,你说你谨守孝道才会如此,我就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讲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就休怪我连你一起罚。”
秦抚烟赶紧冲着杨浣羽摇头,想让她停止,杨浣羽对她安慰一笑。
侧夫人悄悄侧过头,想看看她到底能怎么说,秦抚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浣晨与人私相授受是众人都听到的,难道杨浣羽要做假证吗?可是这也太容易被戳穿了,而一旦被戳穿,只会引发老夫人更大的愤怒,怀着这样的疑惑,她静静地等着杨浣羽说话。
此时杨浣羽的话已经被抬到台面上来,秦抚烟很担心地看着她,生怕她说出什么冲动的话来,周围的下人也悄悄地看向杨浣羽,大概是觉得她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刚刚杨浣羽那番话已经让他们咋舌,她还能说出什么令人惊讶的话,真的为国公夫人解决这个难题吗?
在众人的目光下,杨浣羽抬头正视着老夫人,缓缓道:“此事起因,是妹妹见多识广,知道凌罗阁新进了一种名为蛟锻的料子,特地带我去凌罗阁采买开始的。”
侧夫人听到她牵扯出杨浣晨,慌忙道:“大小姐,此刻是老夫人在问你话,为何谈及浣晨?你如此顾左右而言他,难道刚才所言的孝道,全是蒙骗老夫人的话吗?”
眼见老夫人神色略有松动,她不给老夫人回过神的时间,将话头对准侧夫人,“红姨,老夫人都还未发话,你怎么可以在我向老夫人陈述时随意插话呢,你对老夫人的孝道就是如此吗?随意打断老夫人的问话?”
她确实是故意的,侧夫人是最想将杨浣晨从这件事里摘出来的人了,一听到她将杨浣晨牵扯进来她一定会因为关心则乱而插话。
果不其然,老夫人听了杨浣羽的话对侧夫人也略微有些不满,出言道:“红鸾,让她说完再计较不迟,浣羽都懂的孝道,你不要失了分寸,浣羽,你接着说。”
侧夫人没想到刚刚还是对她有利的局面,竟然因为自己慌忙插话而开始向杨浣羽那边倾倒,她连忙向老夫人告罪,不敢再多言。
解决好侧夫人这个突发状况,杨浣羽接着说:“祖母,我会跟着浣晨去凌罗阁,确实是想在定亲的那天光彩照人,这应该是每个女子在定亲时都有的想法,我会这样想,也不奇怪。”
老夫人颔首,示意她接着说,“而我却在这样欣喜的心态下听到了定亲的对象对我的那样轻蔑的言论,怎能不受打击?最令我伤心的是他居然说他喜欢的是妹妹杨浣晨而并非我!”
侧夫人暗自绞着手帕,杨浣晨已经彻底被扯进来了,成为这件事里摘不掉的环节,但她碍于刚刚杨浣羽说的孝道,生怕再热老夫人不痛快,只得一言不发继续听杨浣羽陈述。
杨浣羽悄悄掐了自己的大腿,然后她带着眼角因为大腿疼痛泛起的泪水抬起头,倔强地看着老夫人,让人觉得她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亦或是遇到了及其痛心的事,接着说:“两家结亲都是相互了解过彼此的想法,才会到相看环节,李再华明明知道是要娶我才上府里来,也欣然回应了父母的对他问询,相看过后我娘亲口对我说,李再华也很满意这门婚事,并无不妥的地方,于是我娘才开始准备定亲的事宜,李再华既然喜欢妹妹,为什么在定远将军夫妇带他上府里给父亲母亲相看时却装作若无其事呢?”
“他这是欺骗!他不仅仅是骗了我,更骗了爹娘,爹娘是因为操心我的婚事,才会被他所欺骗,而我如果当时没有听到这些话,就会什么都不知道地嫁给一个满口谎言的人,将来也会因为夫君人在心不在而蹉跎到死,让父母为我辛苦打算的苦心付之东流。”
“若是我也像妹妹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爹娘也就不会为了我的事情这样费心,也就不会被骗,痛心愧疚之下一时想岔了,觉得自己无颜再面对爹娘,所以才会冲动地跳了河。”
侧夫人和秦抚烟听到这里,齐齐都愣住了,秦抚烟是因为听到女儿跳河时心里的想法而惊讶,而侧夫人则是因为杨浣羽条理清晰地把事情解释地这么清楚而担心,杨浣羽不会真的能把国公夫人口不择言的这件事给圆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