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还以为蓝熙书接着再咆哮一番说道说道井貌安的德行,警戒一下他们,哪知蓝熙书忽然松了绷紧的脸色,身子靠在了椅背上,眼睛闭了起来。
貌似风平浪静了,但是李四树看得出蓝熙书把火气内敛了,这更可怕,不过,哥几个倒放心了,蓝熙书这种表情说明雷霆之怒不会株连别人。
门外有个校尉跟胡大疙瘩打手势,胡大疙瘩看看闭目养神的蓝熙书一眼,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三少!出了什么事?”李四树最终忍不住出口询问,天眼通冲他呲牙,那意思也不看节骨眼,待会儿那个倒霉蛋回来不就知道了。
李四树拿眼回瞪天眼通。
“昨晚就在廊坊街,我被人跟,被人算计,闫七差点儿被黑了,就在井貌安带队巡逻的眼皮底下,女刺客的行踪就在那一带,井貌安竟然带着大票锦衣卫招摇过市不说,还给一个绣女动用锦衣卫看家护院,现在,想必那小子躲过了我,正大献殷勤呢!公务期间依仗锦衣卫身份泡妞,四树!你说,夏大人要是在,会如何处置?”
蓝熙书说的慢条斯理。
蓝熙书忍着忍着火气还是大了起来,富贵境遇的确很容易改变一个人,但是,蓝熙书不希望是自己的嫡系,更不希望是井貌安,火大恨深是因为蓝熙书从来觉得夏十榆带出来的兄弟都是响当当的,不是混迹锦衣卫的下三滥。
李四树心里一个劲儿的想井貌安脑袋进水了,泡妞也不看时候,事关女刺客,这个时候渎职贻误公事,稍有差池那是会要命的,跟了夏十榆这么久又跟蓝熙书经历了这么多,这期间的凶险还用别人提醒吗?
“三少!”李四树怎么说,要搁夏十榆严谨治军的脾气,井貌安吃不了也兜不了了,但是毕竟是哥们,井貌安人缘没耗子好,但是有井运水的颜面,李四树怎么能照直说,李四树打了马虎眼:“三少!不妨听井貌安怎么说,也许没那么严重!”
“哼!”蓝熙书就知道李四树老好人,他倒不生气,下面兄弟们什么脾气秉性他都清楚,要搁井貌安在李四树的位置,井貌安就欠缺李四树的厚道:“我就是没顾上他,姑息他了,自打我们回京一来凶险不断,兄弟们跟我一直没得闲,说是升官发财,兄弟们不还是拎着脑袋再拼,我一直都骄傲我们从龙门所出来的兄弟都是经得住任何考验的。”
李四树不禁动容,他明白蓝熙书对兄弟们这份掏心掏肝的情意,即使从来不说,弟兄们也懂,他们跟别人不一样,龙门所凝聚了他们,夏十榆给他们铸魂,蓝熙书是脊梁带着他们披荆斩棘,一路冲杀到现在,兄弟们都习惯性的紧跟着蓝熙书,蓝熙书的奔头就是大家的奔头。
天眼通握了下拳头,他是后来经耗子进入蓝熙书这个核心兄弟帮的,他也是以蓝熙书为中心兄弟帮所吸引,蓝熙书这么一说,他觉得好像自己被外道了些。
蓝熙书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不经意疏离了天眼通,缓了口气说:“独木难支,现在我们的好兄弟多了起来,天眼通,闫七,葛亭刚······我们走到哪儿,我都觉得没谁能比得过我们,我向来觉得我身后的兄弟们让我脊梁骨特硬!”
天眼通心里一热,闫七和葛亭刚的事他早知道,跟蓝熙书死心塌地并不是利益驱使,这是天眼通混迹锦衣卫多年仅见的。
人格魅力看不到摸不着,但是却让人心归附。
李四树倒不好再给井貌安说好话了。
胡大疙瘩的半拉肩膀在门口晃动,天明了,天空朗朗,今天够热!
“三少!徐娘不老派药罐子来信儿了。”胡大疙瘩支走了杂役,天眼通关了门,内堂只剩下李四树天眼通胡大疙瘩和蓝熙书。
蓝熙书挠挠额头,胡大疙瘩说:“户部员外郎赵吉安死了!徐娘不老就捎来这一句话!”
“什么?”蓝熙书腾地站起来了,哥几个一愣神,赵吉安何许人也都不甚了解,怎么蓝熙书这么惊慌?
“什么时候的事?”蓝熙书攒着眉心吸了口冷气,刚和赵吉安勾搭上,白话文的手就掐灭了赵吉安,自己还没支招呢,白话文嗅到了自己的目的!
“后半夜死的,据说喝酒过量。”胡大疙瘩紧张的直发毛。
蓝熙书捻着手指,关节咔咔,李四树和天眼通凑过来,胡大疙瘩看了眼蓝熙书到门外把风去了。
“有一桩陈年旧案我刚搭上赵吉安,没想到······”蓝熙书苦思冥想这件事自己没跟第二人说过,赵吉安懂得轻重他自然不可能说,看来白话文处处提放着呢!
这条路被堵死了,自己别说很难打通户部,就是打通了有赵吉安为鉴,谁敢装明白。
“白话文?”天眼通看看李四树,李四树唉声叹气吸着牙缝:“这个家伙到底躲哪儿呢?”
“他的老宅新宅我都派人盯着,没发现他回家!”天眼通很怕蓝熙书由井貌安玩忽职守而联想到自己侦缉不利,有点儿辩解的意思:“是暗桩,很可靠!”
蓝熙书哦了声:“白话文秘密回京他是不会回家的,这个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盯着他的宅子。”
天眼通松了口气。
蓝熙书舔着干巴巴爆皮的下唇:“李四树,你和天眼通负责的活儿不要松懈,然后把井貌安负责的廊坊街接过去,明的暗的都来,重点在井儿胡同附近,特别是鼎香饭馆后面的小作坊,弄马鞍什么的,这个小作坊城外还有铁匠铺,你也着人查查。”
李四树和天眼通点头。
“有人盯上了王记药铺,我们的人手不够了。”蓝熙书缺手了,他慢慢的念叨着:“吴连旺回来了吗?”
李四树不知道蓝熙书何以想起这家伙,他被蓝熙书打发去南京羁押王老虎了,没成想吴连旺刚出发王老虎就跟张大胸回来了,结果在灯笼镇撞到了蓝熙书的枪口上。
“还没呢!估计还没到南京呢!”李四树说。
吴连旺不在,哥几个倒觉得不错,巴不得吴连旺不回来,而哥几个也知道吴连旺也不想回来乐的借公差在外逍遥。
“那你就跑一趟大明门,给张开望说,别说王记药铺,就说那一带有可疑,就说我的意思请求张开望支援。”蓝熙书知道只要打着追踪女刺客的幌子,张开望会派人的,蓝熙书不指望张开望的人起到什么作用,只要在王记药铺附近搞出动静让白话文不敢对王记药铺和安园下手就行了,好争取时间蓝熙书斩断这些黑手,蓝熙书憎恨被威胁的感觉。
“那些人能干什么?”天眼通纳闷蓝熙书的部署,赵一虎去了淮安仓,听说抓了一串,张开望新来的一帮哥几个都看着不顺眼,一个个牛逼哄哄的,对蓝熙书还算假意客套,但是根本不把下面的哥几个放在眼里,就赵一龙手底下的都鼻孔朝天。
“没办法!我们人手不够,这些人可以镇邪!奥!对了,丁哑怎么没信了。”
蓝熙书这才想起重要帮手丁哑,最近丁哑好像比自己还忙,人影常常一晃就走了,南镇抚司常驻,北衙门倒像是兼职了。
“张开望说每年考核统计锦衣卫等等事项的时间到了,丁哑正和经历司的人忙着这件事,丁哑短不了过来询问。”
哥几个都不喜欢南镇抚司摆弄卷宗文件成篇大套的整理档案什么的,丁哑倒是挺适合的,还就一头扎进去了。
蓝熙书没说什么,有点儿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