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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罚款

母亲等了一会儿,迟迟没听见声音,便把电话挂断。

话筒里传来嘟嘟声,话筒从手中滑落,夏天悲伤难忍,蜷缩身子蹲在前台柜台一角,抱头痛哭。

终于还是忍不住给他们打了电话。

母亲的声音一传来,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想告诉母亲,别担心,最近过得挺好的,可一开口是小女孩的声音——如何让母亲相信是小美打的电话呢?

哭了一阵,夏天总算心里轻松一些,郁结多时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

父母康健这一事实,无形中带来安全感。就算没有见面,能听一听声音,感受他们的存在也是好的。

小美上学的时候也是常年在外地,只通过电话保持着联系,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

由于蛊毒的限制,再多的也不敢奢求。

而且人是应该向前看的。这么晚给老公打电话由另一个女人接起,说明了两人关系亲密。

快两年了,再找一个,也是人之常情。

那就祝好。

彼此以后再无关联,亦无需再挂念。

想通这些,夏天擦干眼泪,起身回包厢,继续投入“工作”。

重新进入包厢,夏天发现已经没人唱歌了。

大家各自扎堆玩闹。

程星宇和李明轩在一起划拳喝酒。

夏天位置被占,只好再重新找地方坐。

丽姐和张显还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夏天一时找不到空地方,看舞台上空着,便去点歌唱。

反正大家各有消遣,何不自娱自乐一下?

点了一首beyond的《真的爱你》,这是乐队主唱黄家驹写给母亲的歌,恰好符合此时此刻的心情。

尽管这是首粤语歌,可它在小美上学时风靡一时。曾经两次成为小美所在班级的班歌。因此歌曲早已唱熟。

夏天对着显示器,动情地唱着,前世的记忆不断涌现,仿佛回到初中的时候。

一曲结束,竟然有人鼓掌!

夏天忙回头,只见原先玩闹的一群人,许多人停下手中的活动,正盯着自己看。

“我说夏天,你从哪儿听来这么多老歌?”张显的大嗓门响起,“还挺好听。这歌名是什么?”

夏天对着话筒说,“显哥,这首是beyond乐队的主唱写给母亲的歌,叫《真的爱你》。”

“那个夏天,你帮我再放一遍原唱,我想再听听。”张显说。

夏天依言照办。

程星宇向夏天招手,张显和丽姐已经起身,现在程星宇右边有了空位,夏天坐过去挤在程星宇和张显中间。

说实话夏天内心稍微有些尴尬。

如果能和程星宇换换座位,坐在他和李明轩中间还好一点。

可刚来这里时,程星宇还提醒夏天,尽快和显哥熟悉起来……

还是就这样坐着吧!

“好听!好听!”张显高兴地手舞足蹈。

“夏天——”张显一巴掌拍到夏天大腿上,把夏天吓一跳。

“我看你年纪挺小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经典老歌?”张显凑到夏天眼前问。

他的脸在夏天眼前放大。

夏天很不适应这个距离,悄悄地往后靠,嘴上不敢怠慢,“显哥,我平时不爱听歌。这首歌是我爸爱听。我小时候老听他放,时间长了就会了。”

张显点点头,“这确实是男人喜欢的歌。”又问众人,“你们觉得这歌怎么样?”

大家纷纷附和,“好听,好听!”

张显又对程星宇说,“兄弟,这小夏天吧,虽然长得‘那什么’,但胜在人有内涵,你知道吧?我以前还老觉得说人有内涵跟骂人似的,但今天我发现,有内涵,的确招人待见。我就挺喜欢小夏的。你眼光不错!”

程星宇自然很高兴,冲夏天眨下眼睛,对张显说,“显哥,你说的很对,但有一点我不同意。”

“哦?”张显露出疑惑的表情。

“夏天长得挺好看的,一点都不‘那什么’。”程星宇笑言。

张显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你说得对!用有内涵人的话说叫‘别用一番风味’,你说对吧,小夏天?”

夏天皮笑肉不笑地应和,“对!显哥说的对!”

一群人又唱了一轮才终于尽兴。

散的时候夏天看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程星宇送她回家,夏天在车上都快睡着了。

程星宇一路上也很安静。

临别时,夏天跟程星宇吐槽,“妈呀!可把我给困死了。这也太晚了叭。我明天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程星宇交代一句,“小心看路!”

夏天摆摆手算是跟他道别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到中午。

夏天只觉得肚子空空,想必是饿醒的。

拿起手机想点外卖,却看到一条银行提醒信息,说自己的账户转出去3万。

夏天再三确认,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可当时自己在睡觉。难道是梦游?

夏天一下清醒起来,赶紧给银行人工客服打电话。

服务热线很快接通,夏天说了情况,客服说查一下,过了一会儿说,夏天这是副卡,钱转到主卡上了。

夏天又问主卡户主是谁。

客服没报全名,只说是夏先生。

夏天明白了。这是爷爷给转走了。

但是为什么呢?

夏天把银行消息转发给爷爷,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不久回复了几条通话记录。——时间是昨晚,同一个固话号码分别打出去三通电话。那三个号码夏天很熟悉。是昨晚打给家人的。

难道自己被监视了?!夏天惊出一身冷汗。

昨天的KTV好像是有装监控,夏天回忆起来。

爷爷又发来消息:违反约定,罚款3万。若再违反,惩罚翻倍。

夏天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内心百感交集。

“爷爷”可真是“赏罚分明”!

就算是为“爷爷”打工,连家人都不让联系,未免也太不通人性了。

难道这就是间谍、卧底的工作?

可自己仅仅是个普通人,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完全没有心里准备就做这些,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夏天也不顾及情面了,直接给“爷爷”发消息:你监视我?

爷爷很快回复:不!监视的不是你——而是小美的家人。

夏天忍不住失声痛哭。

重生的新鲜感过去,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打工人的生活,夏天觉得自己越来越窒息。

这样的日子,虽然吃穿不愁,但是活得不自由,没有尊严。

个人意志完全被抹杀。

夏天觉得自己是一件工具,被爷爷操控着,被程星宇支配着。

太累了!

尽管每个月有8000元的收入,不管叫它生活费,还是工资,夏天都觉得比前世打工累。

作为夏天,她要无条件地讨好一个高中生,出卖自己的感情,习惯与他近距离的肢体接触……

现在不仅要虚情假意地迎合他本人,还要讨好他想要交好的其他人——就算那个人夏天第一眼就不喜欢。

不光是现在,还有以后,蛊毒一日不清除,夏天永远要以别人为中心活着。

日后但凡有人在程星宇心中占据重要分量,夏天就要上赶着去讨好TA。

现在是张显,幸好夏天没和他闹过矛盾。

可如果程星宇改变主意,又想和杨紫悦好了,夏天要怎么去讨好杨紫悦呢?

恐怕到时杨紫悦少不了打击报复。就算她大发善心,不追究过往,但肯定不会有好脸色。

夏天苦闷半天,想见孔梦,可她应该也回家了。

还可以找谁呢?打电话给金雅楠,她那边挺吵的,好像是她妈妈和弟弟在吵架,连带着责怪金雅楠没当好个好姐姐。

夏天匆匆结束电话。翻遍了通讯录,能解救自己的只有那一个人。

夏天犹豫了,迟迟不敢拨通那个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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