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郁是安宁国的大司法,他冷血无情,自十四岁继任大司法后,他便每年七月十五在文景殿选出最适合祭祀的女子,奉为圣女,在冬至那日被送上神台祭祀给神明,以求安宁国一年的风调雨顺。
虽然周瑾郁知道这所谓的祭祀大典只是一个幌子,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神明,不过是那位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不过这些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
也行他这一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圣女,第一次生出想要毁灭这个祭祀法度的念头。
如果真的有神明,神明会原谅他吗?
二十岁的周瑾郁遇到十八岁的白绾绾就注定了他这一生不得安宁。
白绾绾被官兵和其他符合祭祀条件的女子一起被带到了传说中的文景殿中,她心里忐忑不安,她不想被选上,她还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还没有体会过书中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
听说这个大司法选人都是凭当天的心情,希望她今天心情能好点,千万不要选到自己。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文景殿,白绾绾偷偷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布置的十分雅致,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司法大人是一个闲情雅致之人,白绾绾正想着,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司法大人到”。
白绾绾随着他们一起跪拜,只听见一句淡淡的“都起来吧”,他的声音仿佛有股魔力吸引着白绾绾,竟让她不自觉抬头想要看清他的面貌。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他眉目如画,一双眸子仿佛装进了这漫天星空,他神情俊朗,仿佛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般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白绾绾心里想着,倘若这世上真的有神明,那我愿意与神明画押,只为换他心动一刹。
周瑾郁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少女,别人都是唯唯诺诺的低着头,生怕与他对视,只有她敢这般直视自己,有意思。
“干什么呐你,说你呐,竟敢蔑视大司法。”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大内监官,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白绾绾好,宫里谁人不知大司法是个冷面的,谁要恼了他,连为自己求情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处死,就连当今圣上也惯着他。
今日这女子这般直视他,怕是小命难保了,属实为她捏了把汗。
“罢了,今日殿选,就此开始吧。”
周瑾郁拂了拂袖,单手撑脸,斜卧在椅子上,以妩媚的姿势看着台下的一众女子。
“在你们心里,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吗?”
这个问题?白绾绾很疑惑,他为神明选圣女,竟然问她们,相不相信这世上有神明存在。
“我不相信”,在其他女子皆回答相信的时候,白绾绾站出来说她不相信,更吸引了周瑾郁。
“那依你的意思,圣上为神明选圣女一事,实为荒唐至极?”周瑾郁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民女并不是那个意思......”
“来人,将此女子打入大牢。”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进来的侍卫拖进了大牢。
见大司法似乎是生气了,其他女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白绾绾,周瑾郁也没了兴致,随手指了一个女子奉为圣女便走了。
除了被留下来的,其他人都被送出了宫,各自回家了。
大牢里,白绾绾看着角落里黑乎乎的东西,似是老鼠,吓得她躲在角落里动也不敢动。
难道自己今天要死在这儿吗?不,绝对不能,必须要想个办法出去才行。
文景殿内,周瑾郁的近侍宣华正询问他该如何处置白绾绾,周瑾郁翻阅了手里的书卷,淡淡说了句“凌迟”。
宣华领了命令便去了大牢,看着眼前这个听到自己被处死而脸色苍白的女子,他竟有些于心不忍,生出了恻隐之心。
没错,宣华想保这个女子,他隐约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或许,这个女子,是前大司法说的可以让大司法解脱之人。
宣华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少女,他清了清嗓子,“大司法赐你白绫一条,姑娘,请吧。”
赐白绫,还真是绝情,这就是我的命数么?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挪到门前,接过白绫。
“姑娘,好自为之吧。”
什么意思?宣华说完这句话就径直离开了,白绾绾摸着手里的白绫,摸到一块东西,她赶紧掏出来一看,是一只银手镯,上面还挂着一只铃铛,戴在手上,铃铛与手镯相碰,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这是?还不等她细想,就有两个狱卒打开牢门将她拎了出来。
“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儿?”白绾绾奋力挣扎着,不过她太弱小了,在两位人高马大的狱卒眼里,她的挣扎就像是在挠痒痒一样。
“给我老实点,大司法命我等带你去奴隶营。”
奴隶营!那可是个恶魔之地,去了那儿,永无翻身之地,受尽非人般的折磨,他不是已经赐了我白绫,难道,这还不够么!
她几乎是被拖着走的,路过文景殿的冥月池,遇到了正要过来喂鱼的周瑾郁,他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是她回来了吗?真的是她吗?
“慢着”他叫住了正拖着白绾绾的狱卒,“大司法”两个狱卒跪下向他行礼,他却是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向跪着的低着头的白绾绾,挑起她的下巴。
“怎么是你?”此刻白绾绾心想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有些骨气,她就直直的盯着周瑾郁道,“怎么,先是赐我白绫,又把我扔到奴隶营,现在你还想干嘛,就因为我看穿了你的心思,你就要置我于死地吗?”
“你再说一遍。”周瑾郁蹙着眉狠狠捏着她的下巴,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放开我。”白绾绾双手使劲儿掰开他的手,手上的银镯也随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因着这声音,周瑾郁回过神来,“哪儿来的?”看着她一脸疑惑,周瑾郁抓起她的左手,看着银镯再次低吼道,“这东西到底哪儿来的?”
一贯巧言善语的白绾绾此刻却是沉默了,这叫她如何回答,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罢了,来人,带她回文景殿。”
“姑娘,请吧。”宣华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来,白绾绾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竟然活下来了,是因为这镯子吗?她看了看手腕的镯子,姑娘好自为之,想起昨天晚上宣华的话,她似乎明白了,宣华救了她。
而且,大司法好像并不知情,那宣华会因为她受到惩罚吗?
她被宫女带到一个偏殿,以后她就住在这了,成为文景殿的一个小宫女。
正殿,宣华跪在地上,周瑾郁坐在主位,一样的斜卧着,一样的妩媚,不一样的,是眉目间充满着凌厉。
“你知道我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去冥月池,你故意让人带着她走这条路,为什么?”
“我只是想多给她一次机会。”
“哦?为什么单单是她?阿华”
宣华笑而不语,周瑾郁也不再问他,示意他下去,想起那个手镯,那个少女,难道,是天意。
他竟天真的以为,是她回来了,是呀,她是个绝情的女人,既然走了,又怎么会轻易回来,是他妄念了。
白绾绾就这样在各个宫女的欺压下度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她遇见了周瑾郁四次,一次是在文景殿的后花园,两次在冥月池,最后一次是在文景殿,发生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改变了她,也改变了周瑾郁。
原来选定的圣女,竟与宫中侍卫生情,暗通款曲,珠胎暗结,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太医例行请平安脉的时候发现她的异常,当即禀报了皇上和大司法。
“求司法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圣女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乞求大司法的原谅,周瑾郁根本不理会她,扫了宣华一眼,宣华立即会意,命人将一碗汤药强行灌到圣女嘴里后命侍卫将昏倒的圣女拖了出去。
周瑾郁扶额,现在去哪儿找一个圣女补上,正头疼着,皇上来了,看着周瑾郁这幅模样,不禁笑道:“竟然还有能让隶怀头疼的事。”隶怀是周瑾郁的小字,“心中可有圣女人选了?”
皇上随手指着正端着茶进来的白绾绾说:“就她吧,隶怀觉得如何?”
“她?”
“我?”
白绾绾和周瑾郁同时抬头,白绾绾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周瑾郁倒是先开口了。
“皇上有所不知,此女子先前德行有失,不配做圣女,还请皇上另择他人。”
他原来是这么讨厌我,觉得我不配做圣女。
“朕看就她了,隶怀,是你太挑剔了,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送走了皇上,周瑾郁看着边上站着的白绾绾,厌恶的扔下一句“你就这么想做圣女,想出风头么”就走了。
白绾绾抱着盘子望着周瑾郁离去的背影,你当真就这么厌恶我,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
照周瑾郁的说法,她在遇到他之后确实想做圣女,但只为了这几个月能和他共处,白绾绾并不想被当成祭品被祭祀给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