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嗵……。”
熟悉的砍柴声。
常雪梅急忙从床上折起身,探头向窗外那茂密的树林里张望,对没错,就是刘宝绅在对面山坡上砍柴。
她的脸上流露出喜悦的微笑,这傻小子,一大早就上山干活,真是个勤劳的实在人。
常梅雪仔细的听着,思绪万千,那粗壮的臂膊,有力的手掌紧握锋利却笨拙的砍刀,大担的木柴在那宽厚的肩上,轻松地沉浮,矫健的脚步穿梭在崎岖陡峭的林间小道,健壮魁梧的体魄,令常梅雪的心情荡漾,完全沉浸在欣喜若狂得遐思里。
她希望刘宝绅快点砍好柴,捆上担子,再顺便来到自己的家里,借故讨口水喝或者磨磨砍刀,能和自己说说话。这种欲望驱使她,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
她时而坐在床沿;时而试着拄上拐杖;时而凑向窗户。那白净而秀丽的脸蛋上泛起阵阵绯红色的光彩,看上去越显迷人可爱。
至此她开始勤于打扮起来,每当这时候,常大爷就会看着她失望的摇着头走开。
刘宝绅拧完藤条捆扎好柴,坐下歇息一会,挑起担子晃晃悠悠的走开,却始终没有走来。他这举动倒是挫伤着常梅雪的情感,看着眼前的拐杖,令常梅雪百思不解,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还是出于害羞,不好意思过来?
她不甘心,她要找个机会去问问这个混蛋刘宝绅,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她思想混乱到了极端,她甚至想举起拐杖摔得粉碎,却又爱不释手的揽在怀里。
可是看到常大爷,梅雪又慌乱的装出一副很平常的样子,却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常大爷急的团团转,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劝导这个痴迷的小孙女。他忧愁的举起酒葫芦咚咚的往肚子里灌酒,再次沉迷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常梅雪的伤势也逐渐好转,可以架着拐杖下地了。
“咋办?这到底该咋办?”常大爷使劲的挠着头,折磨的他寝食难安,看到红梅气喘吁吁跑上来,常大爷灵机一动,有了。
他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径直头也不回走下山去,红梅扭转身不解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常大爷看不到,才笑呵呵的进屋找梅雪了。
常大爷急匆匆,满怀兴奋,背着手,弯着腰向张桂枝家走去,咋越活越糊涂了,自己没法张口,给她奶奶讲去,那老婆娘肯定会有好办法,以前咋就没想起来?嗨——,这人啊,越老越混账了。
“我说你这个老酒鬼,俺家梅雪已经回来了,你还留着她干啥?说一套做一套,脸上不害臊?”张桂枝抖着脸,情绪激动,伸出手一捣一捣的奚落起常大爷。“赶紧给我把梅雪赶回来,要不和你没完。”
“哎——,不要生气,我有关紧事给你说,你急啥?”
“啥也没这事关紧,趁早让她回来。”
“咳咳——,谁啊?”常玉福踢拉着鞋,拄着拐杖看到常大爷,低下头,朝常大爷摆摆手让他进屋。常大爷看一眼张桂枝也没理她,就进屋里。
“嗨——,这女人家不算个人,不要往心里去,那是个嘟噜蛋,烦我一辈子啦——。”常玉福看着地上,再抬头看看常大爷,说话不紧不慢:“那些不中听的话,我都伸脖子咽下,也都当着屁给放出来了。”
“……。”
“老哥哥——,下来有啥事?”常玉福诚恳的看着常大爷的脸:“有啥话说,也不是外人。”
“嗨……,我说不……,”常大爷吞吞吐吐的,不知该怎样说。
“咱梅雪,她,嘿,他心里有人了。”
“俺知道,还想咋的,那娃俺见过,挺好——,”张桂枝在门外搭上腔:“还不愿意,咋滴?”
“你懂个屁——,你赶紧给我滚远点,大哥来说这事自有他的道理。”
张桂枝极不情愿的两手抓在一起,直挺挺的走回了灶房,提起竹篮子气呼呼的出去了。
常玉福一听,猛然一怔,睁大眼只盯着常大爷,手套手一拍。
“这可如何是好?问题是这小子来路不明啊。”
“我感觉不对头,怕是他们在下套,掉进陷阱到送来拐杖,再到后来压根不打声招呼?”
“你得给梅雪讲清楚啊?”
“我提示过她,可她已经痴迷……。”
“那也不能不管啊?”常玉福说着极其不满的把头扭向一边,绷紧脸。
“我这不是来找她奶奶,这种话我又怎样好意思开口,”常大爷万般无奈的急忙解释。
“你没听到她奶奶的话音,好像我多管闲事。”
“这样下去梅雪是会吃大亏啊——。”常玉福皱起眉头,看一眼常大爷:“咱得想个万全之策的办法才是。”
“哎——,是不是你想的太多了?”常玉福转念一想,带着疑问的口气:“这个小伙子要是心里根本就没有那坏心眼呢?这不帮了咱梅雪的忙?”
“我也这样想啊,可是感觉就是不对头,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常大爷慌乱的看一眼常玉福,显得焦急和无奈:“可,这没有考验的机会啊?如果梅雪跳入他们的圈套,就来不及了啊——。”
张桂枝把胳膊上的菜篮子往地上一放,走到屋里,见这俩老人还在嘀嘀咕咕说话。
“不用你俩瞎操心,我这两天亲自去打探打探,我的孙女我做主,谁也甭想强当家,”张桂枝倚靠在门框上,狠嘟嘟的看一眼常大爷,又看一眼常玉福。
“也行——,就让她奶奶去摸摸底细,再说吧,”常玉福看着常大爷,不温不热的样子。
“……那就这样吧。”常大爷盯着地上,好大一会儿,才憋出这句话。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我说老常,俺家梅雪你可要抓紧劝她回来住,我不亏着你。”
常大爷脑子一片混乱,对张桂枝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心里去,弯着腰背着手进沟上山去了。
“我不是说你,咋就整天是个嘟噜蛋,嘴是不是该上把锁了?”常玉福厌烦的用拐棍在地上敲打着,忽然又想起来:“哎,对了,咱床底下埋的宝贝,你可给我看好了,绝对不能出现一点差错,拔出来的日子,也是挑起事端开始。”
红梅笑嘻嘻的看着梅雪,却又莫名其妙的看着梅雪的脸问:“常大爷理也不理我就下山了,咋回事?你俩生气了?”
“你说的啥话,这两年常大爷的脾气好多了,弄啥他都让着我。”
“那他……?”
“哎——,我给你说,你可不要给别人讲啊?”梅雪忧愁而又警惕的对红梅说:“我,我心里有人了,可能被常大爷看穿了。”
“真的?”红梅惊喜的张大嘴问梅雪,握着双手:“那抓紧要求男方来提亲才是啊?”
“那是上次我掉进陷阱,脚被歪伤……。”梅雪甜蜜的面带微笑的回忆着,给姐姐说出来事情的经过。
“说到底你在单相思啊——,”红梅埋怨的看一眼梅雪:“你啊……。”
“不不,我看出,他也是真的很喜欢俺,我想,我想麻烦姐姐去问问刘宝绅?”梅雪急忙打断红梅的话问:“姐姐……?”
“这——,这怕不好吧?哪有姐姐去给自己亲妹妹找婆家?”红梅担心的看着梅雪,吞吞吐吐:“你也不能亲自给他说,只有他刘,刘,刘啥绅啊?”
“刘宝绅,看姐的记性。”梅雪羞答答的瞥一眼红梅,脸上泛起一阵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