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菲菲伤心欲绝。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难道除了无穷无尽的欲望之外,真的没有了爱情?
她彻底失望了,对所有的男人。从此她变得冷漠起来,永远关上了情感的大门。
代菲菲回到了老家。她爸爸妈妈见女儿没打招呼一个人回来了,再看女儿的脸色非常难看,知道出事了。
“菲菲,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梁平呢?”
“妈妈——”她扑进母亲怀里,放声痛哭。
“菲菲,妈的乖女儿,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妈给你做主,是不是梁平他……”
“妈,别提他了!我跟他分手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是不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还是他欺负了你?”
“这个你别问了,你就当他死了!”
“你看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年青人嘛,有事商量着办,不要动不动死啊活啊的。”
“爸,妈,以后,我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了。”
“好好好,我们不管。你也别伤心了,快快起来,洗把脸,妈给你做饭去。”
代菲菲在家呆了三天,仔细回忆了跟梁平八年来一起走过的岁月。客观来讲,梁平确实不错,爱她痛她,把她当作宝贝捧在手心里,所以她一直比较依赖他,凡事都顺着他。但走入社会后,他变了,变得贪婪好色,她已经给了他一次改过的机会,没想到他又一次背叛了她。
代菲菲是完美主义者,她唯一的选择是离开梁山,离开梁平,重新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之前,代菲菲在经营好梁山的同时,也比较关注其他文学网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她发现在众多的文学网站中,有家新开的叫“江山文学”的网站很有特色,这家网站也坚持严肃文学的方向,另外这家网站实行网上稿费制,只要在网上发表文章,就发给作者发V币,V币可以直接兑换成人民币,这在文学网站开了先河。
最近江山正在招兵买马,进一步扩大阵容。代菲菲决定去江山一试。
去北京的列车上,代菲菲意外认识了尹小强。
代菲菲躺在下铺上网。对铺有位小伙子,瘦高个,一米八左右,看上去二十五六,戴一付高度近视镜,自上车后,躺在铺上就没下来。
代菲菲很纳闷,心想,这小伙子该不会是病了吧?怎么躺了十几个小时,也不吃不喝。
“喂,起来,吃点东西吧。”代菲菲将一块面包递向小伙子。
“勿要(不要)。”小伙子并不睁眼。
“喝点水吧。”代菲菲又递过一瓶矿泉水。
“勿要!”小伙子有点不耐烦。
代菲菲最近心情很不好,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却被别人当成了驴肝肺,火一下子冒了上来。她腾地站起,上前一把抓住了小伙子的衣领:“你这人怎么不认抬举!”
小伙子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一翻身坐了起来:“对勿起(对不起),吾不想七(我不想吃)。”
“什么?说的什么鸟语!”代菲菲松开手,坐回原位。“说普通话,同志哥,不要想七想八的了。”
“好,小姐,也不想七也不想八,想睡!”
“什么?我看你的头都快睡爆了,还睡?”
“哎!生活里没了爱情,不睡还能做什么?”
“你也失恋了?”
“什么,用个‘也’字干嘛,莫非侬(你)‘也’了?”
“这么说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喽。”
“哈哈,他乡遇同病,有意思,有意思。”
“那就唠唠嗑,相互解解闷呗。”
“好,那侬先讲讲侬的故事。”
“你先讲。”
“侬先讲,女士优先。”
“男士向前。”
“好,那吾就家丑外扬了。”
尹小强是清华大学计算机硕士生,绝对的极客。尹小强平时沉默寡言,但遇到学术辩论,那却是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因为尹小强叫小强,所以当周星驰主演的《唐伯虎点秋香》走红后,大家记住了旺财和小强,前者为小黑狗,后者为臭蟑螂。说来也巧,尹小强有个同窗好友叫宁旺财。班里的同学便巧用新典,为尹小强起了个“蟑螂”的外号,为宁旺财起了个“小黑”的外号。因为这个缘故,尹小强和宁旺财格外要好,一时成了大学校园的一道“风景”。有一次学校搞文艺晚会,他俩还整了个“蟑螂小黑”组合,很是火了一把。
尹小强既专一又单一,除对计算机感兴趣外,对其他一切东西都表现得漠不关心,包括爱情。当爱情悄然来敲门时,他却茫然不知。
和他一起进入清华的同学,早就谈对象了,而他却依然过着快乐单身汉的生活。他的同窗好友宁旺财很是为他着急,私下里张落着给他找女朋友。可他就是不领情,说好了时间要去相亲约会的,到时却找不见了他的人。气得旺财直
骂“臭蟑螂”,没办法,只好代小强去约会。
回来后,旺财指着小强的鼻子骂:“你是圣人,还是骡子,怎么会这样呢,不正常嘛。”
每到此时,我们的蟑螂先生淡然一笑:“勿急,勿急,吾忙啊?”
“全世界就你忙,蟑螂,看来星星当年拍死你,拍对了!”
大概是上硕研的第一年吧,有位名叫牛莎莎的学妹却主动来找我们的蟑螂先生了。这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没福之人跑断肠。
牛莎莎是北京科技大学计算机系的,东北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当时有许多同系的和外系的男学生追求,一年下来处了十几个男朋友,大概是有恋父情结吧,她始终找不到感觉。后来在一次首都大学生计算机软件开发研讨会上,她认识了尹小强。尹小强丰厚的学识和超一流的技术,深深吸引了她。
牛莎莎对尹小强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俗话说,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如隔纸。虽然尹小强一味地采取不理不睬的防御战术,但男人哪能架得往女人的电击波,我们的蟑螂先生终于投降了,乖乖做了牛莎莎的俘虏。
牛莎莎本科毕业后,报考研究生没有考上,便执意要回沈阳去。尹小强那时已经取得了硕士学位,准备报考博士。因为牛莎莎不愿留在北京,就放弃了向博士进军的机会,跟着牛莎莎一起到了沈阳。
沈阳是中国工业重镇,自改革开放以来,有好多外商来投资,老沈阳焕发着新气象。尹小强和牛莎莎很快在一家外企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尹小强虽然是上海人,按理说上海人是比较注重衣着打扮的,但我们的蟑螂先生将所有的心思和精力全部用在了工作和软件开发上,成天衣冠不整,邋里邋遢。还有,他很少陪牛莎莎逛街,在蟑螂先生想来,谁有闲功夫逛街,逛街就是浪费时间,浪费时间不就是浪费生命吗?
牛莎莎越来越觉得和尹小强待在一起没有意思。你看看人家情侣,不是看电影,就是逛公园,不是办party,就是唱OK,不是逛商场,就是去旅游,哪像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办公室里,这不纯粹的屌丝吗?
牛莎莎越想越没劲,越想越来气,干脆懒得理他了,自个儿该逛街就逛街,该party就party,他蟑螂先生爱咋的就咋的。
牛莎莎在学校是时尚女生,工作后自然是摩登女郎,你想这样的女子,追求的人会少吗?
之前,公司的小伙子打探到牛莎莎有男朋友,就没有骚情,但时间一长,发现牛莎莎和男友蟑螂先生的关系一般般嘛。他们私下议论,这哪像恋人,恋人就应该出双入对,粘乎得跟一个人似的。你再看他俩,虽然在一个公司上班,但很少见他们在一起,尤其是那个蟑螂,成天处于深思状,把自己弄得跟爱因斯坦似的,这小子该不会有生理和心理问题吧?切,管他呢,该出手时就出手,没结婚前,女人是公益产品,人人都有追求的权利。公司的二楞子和二杆子们开始向牛莎莎发起了攻势。
起初,牛莎莎觉得尹小强为她放弃读博的机会,又老远地来到东北。如果这时跟他分手,觉得太不人道。但时间一长,尤其是她给他无数次暗示后,他却依然如故,这让她很是生气和光火。牛莎莎心想,跟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太没意思了。
公关部的副经理祝开捷对牛莎莎的进攻最为猛烈,今天送玫瑰,明天送项链,这周请跳舞,下周看电影。一开始,牛莎莎拒绝,后来半推半就,再后来就光明正大地如火如荼地交往起来。
当蟑螂先生发现情况后,为时已晚。
客观来讲,尹小强是很爱牛莎莎的,是牛莎莎让他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味道,但他对她太粗心大意了,结果自找上来的熟鸭子又飞了。
尹小强去找祝开捷理论。
“喂,姓祝的,侬怎么抢吾女朋友?”
“谁抢你女朋友了?”
“是侬!侬觉得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我咋啦,老子有钱就犯法了?”
“册那(他妈的),侬还觉得有理了?”
“怎么,还给我讲上海话,老子也会,弄好起西(你给我去死吧)!”
尹小强被彻底激怒了,冲上去要打祝开捷,结果被同事给拦住了。
尹小强返身去找牛莎莎。
“牛莎莎,侬为什么要背叛吾!”
“不为什么,缘分尽了。”
“吾哪点对侬不好?”
“很好,但我觉得不合适?”
“噶里为撒(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走吧,咱俩不合适!”
尹小无语了,他低着头从牛莎莎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当尹小强听到牛莎莎和祝开捷结婚的礼炮声后,他留下辞职报告,背着笔记本悄然离开了公司。
“哈啊,是这样。”代菲菲不无解嘲地笑道。
“是这样。”尹小强接过代菲菲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盖,猛灌一气。
这时列车开始播放音乐,是亚杰演唱的《我希望是一万年》——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 摆在我面前
我不懂珍惜 视而不见
等到一切也失去 我后悔不止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 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
我会对她说 我爱你 这三个字
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
我希望是一万年
尹小强被音乐所感染,泪眼婆娑。
“还动感情了,不是?”
“这是吾的初恋。”尹小强擦了一把泪。
“初恋也好,终恋也罢,都过去了。明白吗,这一页翻过去了。”
“页是翻过去了,但心还留在那里。”
“留在哪里?切,人家都跟别人结婚了。哦,对了,你为何不在她的婚礼上跪着向她求婚,说不定她会扑向你的怀抱呢。”
“大姐,你就别逗了,那是电影煽情手法,现实生活中有吗?”
“怪不得人家叫你蟑螂,你能不阳光一点,浪漫一点吗?你知道女人是需要浪漫的。”
“哦,狼魔,狼魔。”尹小强嘀咕着。
“好啦,不要狼魔,狗魔的了。这次到北京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找工作。哦,对了,该讲讲侬的故事了。”
“我没故事,只有事故。”
“事故也可以讲讲嘛。”
“找死啊,你!”
“侬不讲理啊,好好好,好男不跟女斗,不讲就不讲。”
“回北京有何打算?要不要去江山一起干?”
“江山,什么江山?”
“你连江山都不知道?”
“不晓得。”
“文学网站,一家纯文学网站,现正在招人,要不一起去试试?”
“不去,不去,吾还是打算去找一家电脑公司,这样专业对口。”
“网站也很对你的口啊,办好网站技术很关键,尤其是网站竞争这么激烈的时代,技术就是法宝。”
“侬说的这家江山网站,到底怎么样撒?”
“到底怎样,不是我说了算,要你亲自去看。”
“好,我现在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