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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角落里的殿下

南风在孝馨殿住了五六日,国主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她,近在咫尺的太后也没有。

唯一跟她有过接触的人,是一日三餐给她送吃的宫女,除此之外,她几乎与世隔绝。

至于她一路被追杀、母亲和奶娘被迫害的事情,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又过了七八日,还是没有人来关心过她。但是晚餐的时候,刘嬷嬷来了,亲自送上丰盛的晚餐。还有两套新衣裳。

刘嬷嬷是太后身边最有资历的宫女,这种行动必定是代表太后的。

南风顿感不妙。

若是个好消息,她就在孝馨殿内,太后不至于不露面的。况且,她在这里住了近乎半个月,太后都不曾召见她,显然不会有什么奇迹了。

刘嬷嬷托词说,太后担心她不习惯宫廷生活,考虑给她换个地方居住。另外,太后还考虑她的母亲刚去世不久,她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想必是要给母亲守孝的,所以居住的地方宜静,于是给赐给她一处僻静的小院。

第二天,她便被刘嬷嬷送到一所无名小院中,随同的还有青兰和绿荷两名小宫女。

青兰和绿荷看起来没比南风大几岁,刚入宫没多久,宫里的规矩尚未学会多少,就被安排到这个无名小院中来伺候她这个无名无分的殿下,看来运气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刘嬷嬷走后,不熟悉的三人随意打扫了一下小院,便在院中住了下来。

这里没有人打扰,一日三餐还有人送来,按理说,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艰难的。只是,这跟她当初咬牙想要活下来、要出人头地、好好重活一辈子的想法,相距甚远。

仅存的希望,在等待中消耗殆尽。

而那句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想必也不过是个托词吧。

两个月过去,无人问津的小院,被遗忘的无名无分的殿下,连奴才都敢欺负的。

负责送饭的奴才见这院中的主子无名无分,连个来看望的人都没有,干脆就将送饭的差事丢给底下跑腿的奴才去办,自己也落得个清闲。跑腿的奴才小凳子更是个没远见的,送餐没几天,就忍不住偷吃南风的食物,几日下来见无人管束,便越发地放肆,干脆就将南风的饭菜全部吃光,然后再用自己的饭菜把装到食盒里,给南风送去。更可恶的是,他这人惫懒至极,见院中不过住着一个年岁不大的殿下,干脆就将饭盒放在院落门口,随便拍打一下门板,就甩手走人了。

起初,青兰和绿荷都不敢将此事说与南风听,直到有一天她们没有听到拍门的声音,于是没有及时到门口去拿饭,饭菜就被老鼠打翻来偷吃了,她们又气又委屈,又实在没有办法,才将此糟心之事同南风和盘托出。

她们跪在南风跟前,低埋着头,等着小殿下发火责骂,谁知道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个动静,遂偷偷抬头瞄了南风一眼,却只见南风端坐在凳子上,一脸平静,只是双眸幽深,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她们这个殿下,不过十三岁,但看起来却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尤其是一双眼睛,深邃难懂,所以她们两个平时都表现得很乖巧,不敢当她是一个孩子而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起来吧。”南风回过神来,对跪着的两人说道,“咱们在这个小院子里,就不必那么多规矩了。”

青兰和绿荷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些疑虑,但还是乖乖听话站了起来。毕竟,现在天气变冷了,她们衣衫单薄,跪久了膝盖就更难受了。

“你们也不想一辈子跟着我在这院子里等死吧?”南风波澜不惊地说着这让人不安的话。

青兰和绿荷闻言,愣了一下,倏地一下又跪了下去。

“殿下,奴婢不敢。”青兰先开口说道。

“奴婢也是。”绿荷不安地附和。

“我又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你们慌什么?”南风弯腰,将两人扶起来,目光一沉,毫不顾忌地说道,“你们不敢,可我却不想过这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

“殿下,您的意思是?”青兰似懂非懂地问道。

“是时候给那些欺负我们的奴才一些教训了!”南风喃喃说道。

翌日,青兰和绿荷先去摸清小凳子的送餐路线,搞清楚他在哪里动的手脚,然后回来通报给南风。

晚餐之前,南风就同她们俩一起来到拱形门附近,埋伏在假山附近的花丛中。

日落时分,小凳子终于提着食盒,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拱形门处。或许是习惯了附近没有人,所以他并没有要小心点的意思,直接大摇大摆地将食盒提到假山前,然后熟练地打开。

“哼,膳房那些个家伙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天天克扣那位殿下的伙食!”

说罢,他手上的筷子已经伸进食盒,夹起里面最大的肉送到自己的嘴里。

躲在花丛中的三人将这一幕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青兰一脸震惊和愤怒,暗暗指着小凳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绿荷则是一脸担心和害怕,身子稍微后缩在青兰身侧。南风倒是还一脸淡定,待小凳子骂骂咧咧地吃了几口,她才举起手腕,往前轻轻一指。

青兰见状,拉着绿荷就冲了出去。

“好你个狗奴才,竟敢偷吃我们殿下的饭菜,胆大包天了!”青兰厉声叫着,双手却很快地趁小凳子没反应过来将其拿下,绿荷则一把夺过小凳子手中的饭盒,防止他销毁证据。

“救……救命啊!”小凳子被吓了一跳,似乎没有听见青兰的话,惊恐地叫起来。

“你要是不怕把你偷食殿下饭菜之事张扬出去,就多叫几声!”南风闪身站在小凳子面前来,眼神冷冽地看着小凳子说。

“主……殿下,”此事竟被殿下打了个正着,小凳子自知难以自圆其说,于是扑通跪下求饶说,“殿下饶命,奴才只是一时饿极了,才会鬼迷心窍,真不是成心的……”

“噢,这么说来,你这是第一次?”南风嘴角露出一丝嘲弄。

可惜慌乱的小凳子看不到她嘴角的嘲弄,以为她是信了,当即点头说:“是,奴才是第一次,求殿下高抬贵手!”

南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了勾食盒的边缘,朝里面扫了一眼,神色又变回刚才冷冽的样子,说:“莫不是你认为我年纪小,脑子也不灵光?”

“奴才不敢!”小凳子哭丧着脸,一下子将额头磕到地上去。

“那你还胆敢说是你是第一次?”南风用有些稚嫩的声音呵斥道,“难不成,你当我眼瞎?这食盒的饭菜,我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了,你还敢说你是第一次!”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小凳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又给南风磕了三个响头。这下是真的用力地磕出声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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