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许杰就被母亲叫起来,他睡眼惺忪,不知为何这怎么早就起床,在母亲的死亡凝视下,他猛地想起昨晚的事情。
许杰苦着脸道:“不去行吗?”
许母忽地掩面而泣道:”你翅膀硬了,不听母亲话了,将来有了媳妇还不得把俺俩赶出去。“说完,就要跳楼不想活了。
许杰见状只好妥协,他连忙说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许母听了,擦掉脸上的泪痕,嫌弃道:“去洗个澡,瞧你身上那味。”说完便出去了。
许杰无奈起床,这变脸还真快,他穿着睡衣先去洗澡,洗完后洗脸刷牙,再给头发打发胶,换上一身新衣服,来到餐桌上,今天的早饭是方便面加鸡蛋。
许母已经吃完了,喝着水道:“八点准时到康康奶茶店,那姑娘有个斜跨包,上面有个小猫,会在靠窗的位置坐着,到了就认出来了。”
“什么样的猫,白的还是黑的?”许杰大口吃着方便面道,“长什么样?”
“黑猫,长什么样?长头发,扎着马尾,个子和你差不多,脸有些瘦,她会拿本《圣经》,还有你俩认识,进了店你最熟的那个就是。”许母回忆道,起身把碗和许杰的碗拿走,又对许父说:“你吃的最慢,顺便把碗洗了。”
许父看向许杰,许杰哼哼两声道:“我今天相亲,忙的很。”
“臭小子,昨晚还说不去呢。”许父笑骂道。
”《圣经》?“许杰没有接话,而是疑惑道,”她信教 吗?“
”这个我没问。“许母回道。
”赶紧去吧,别迟到了。“许父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道。
临走前,许父给了三百,并交代剩下的再给他,许杰则翻个白眼,拿上手机和钱包下楼去。出了社区,来到街道对面站牌等着,他还没学车,寻思要不要去学驾驶证,再买个车开开。
等了十分钟,驶来一辆公交车,拿出一块钱硬币上了车。
车上前面坐着一对男女,看样子是夫妻,女子坐在里座靠在男的肩膀上,男的坐在外面则扶着行李箱。
许杰往后面走去,他喜欢坐在后面角落里。右手边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孩,戴着耳机看着窗外,他见有人了,就坐到左手边的位置,车子发动往城里驶去。
许杰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听起音乐,看向窗外。
这些年山县开始发展,村子合并后,空出来的地一半用来开发,一半用来建设大棚,主要种蔬菜粮食。
以前的时候山县不发达,很多人往外跑,年轻人更不用说,凡是上学出去的,十个人里能有一个回来就不错了,而那个回来的人脑袋肯定有问题,这就导致了在山县出现了很多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
最近几年还不错,家乡建起了工厂,增加了就业岗位,还让村里人住上楼房,虽然在搬迁期间有些矛盾,但山县人淳朴善良,有些事说开了,也就解决了。
在去往城里的途中,上来一少年,黄发,小眼睛。
许杰瞟了他一眼,是个异类,加上昨天那个黑衣男就两个了,他很好奇整个山县有多少。
他见少年上车后玩起手机就不在关注他。
在白天出来的异类,一般都是中立守序,要不就是有些本事,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跑的块。
在一些小地方小城市,异类格外多,大家都安分守己,有的还相互帮助,没那么多争斗与仇恨,而在大城市就不一样了,虽然大城市更有机缘,能让自己的力量更上一层楼,但争斗也多,更不用说还有个专门猎杀异类的组织存在。
这个组织叫”人族至上“,处理局对其即打压也拉拢。
公交车经过山县的泥河桥,过了桥就是县城了,桥下是白沙河,大河旁是个公园,河流两旁有些人在钓鱼,大河滚滚向东而去。
“师傅,前面全家福超市下车。”许杰见快到地方了,就在后面喊道。
到了全家福超市,车子停下,下车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女生也一块下了车。
许杰站在百货大楼门口,这超市是整个山县最好的,四层楼高,地下停车场免费停车,里面货便宜质量好,生意极好。
康康奶茶店在全家福超市旁边,隔着一个珠宝首饰店,许杰看一眼时间是七点四十,时间还早,说好八点到,等七点五十五再过去也不迟。
他决定去超市里逛逛,看看有多少异类在里面,进了超市,里面除了服务员,就许杰和一对中年夫妇。
一楼是化妆品,服务员热情地打招呼,许杰点头回应,他在一楼转了一圈,发现了三个异类。
一个猴妖,一个蛇妖,一个半人半鬼,都是女子模样,看样子三人还认识,在一个柜台工作。
这都是些实力弱低的小怪,安分守己,许杰不理会这些人,无冤无仇又安分,何必结仇呢,再说他只是处理局的编外人员,很多事不需要他管,他也不想管。
许杰没去二楼以上,他突发奇想这全家福超市的老板会不会也是个异类,摇了摇头,自己只是瞎猜。
拿出手机看见时间到了,就来到康康奶茶店。
进了屋,三个服务人员在那忙活。一位坐在靠窗户位置的女孩,低着头看着一本书,书比平常的书本要小一号。
女孩额头前几缕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身旁是一个斜挎包,上面有个黑色小猫。许杰心想就是这个女孩了吧,此刻除了她也没别人了,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上前坐好,心想着错了没事,只要脸皮厚尴尬的就是别人。
许杰坐在座位上,咳咳两声,拿出手机来假装看新闻,女孩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许杰偷瞄女孩的面容,脑袋突然嗡地一声,心跳都慢了半拍,整个人呆住了。
女孩见到许杰,脸上先是面露意外,再是一喜,随后面颊微红,她放下书,轻轻把书合上,书面上是金光闪闪的《圣经》二字,之后用手把面前的细发拢到耳后,露出洁白的脸来,双手攥起放到膝盖上,微微低头,眼睛不敢直视许杰,竟紧张起来。
许杰的心不知怎么砰砰地跳着,他没想到会是她,面前的女孩叫贾茹,是他的”妹妹“,两人是初中同学,一个班的。
在上初中那会,学校里流行认哥哥认妹妹,也是那个时候两人认识的,后来的日子里,两人没事就在一起聊天,周末出来游玩,二人形影不离,大家都以为他俩恋爱了,而他们二人回应到只是兄妹关系,那段时间哥哥许成都埋怨许杰有了女友忘了兄弟。
许杰还记得两人相互通信,用纸条或者发短信,上面写着两人的悄悄话,后来贾茹学习不怎么好,就退学了,上了高中的时候两人也一直联系,到高二下半学期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到了顶点,在往前一步,要么是知己,要么确定关系,而那个时候许杰以学习为主为由拒绝了她,二人就此断了联系,直到今天在这样一个场合下见面。
缘分妙不可言,或者说命运。
一时间气氛有微妙,许杰低下头也不敢直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缓解气氛。
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这时一名服务员端着两杯奶茶上来,放在桌子上,服务人怪异地看了二人一眼就离开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终于两人同时说道。
许杰傻笑着,嘴都咧到耳根了,还用手挠挠头,贾茹的脸又红了一点。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许杰咳咳两声,贾茹耳朵都红了。
最终,许杰说道:“咱俩出去走走?”
“嗯。”贾茹回了一句,细不可闻。
许杰率先出了奶茶店,贾茹背上包,把经书放进包里,拿上两杯奶茶紧跟其后。
出了门,贾茹把其中一杯奶茶给了许杰。
路上,两人并肩走着。
他们在路上走着,一路上都是许杰在说,贾茹偶尔说两句,他向贾茹讲着他们初中同学的事,贾茹则静静地听着,例如谁谁上到高三,不知怎么忽然退学了,好像出去打工了;谁高考考试的时候流鼻血,进了医院;谁高考的时候没在咱这边考,回老家了。
两人在街道上走着,路上车来车往,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贾茹问道:“你要上大学了吗?”
“是的,不过还没报学校呢。”许杰拿着奶茶说道。
“要去很远的地方吗?”贾茹羡慕道,她初中就下学了,不知道大学里是什么样子,她只在手机上看过有关大学的消息。
“不一定,看学校在哪了。”许杰说道,他还没想好去哪,专业也没想好。
“是么。”
“你呢,最近干啥?”许杰问道,话说出口就感觉不对了。
“在咱们县城一家福利院工作。”贾茹笑道,“那里还不错,和孩子们在一起很开心。”
“哦哦,怎么突然想起要相亲来。”许杰松口气,问道。
“我妈妈和你母亲在一个工厂里,那天我妈对我说谁家的孩子怎么着,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咱俩认识,我妈一听就要咱俩相一个,拗不过我妈就来了,毕竟咱这儿女孩结婚普遍早,我也有些想法了。”
许杰听到贾茹有想法结婚了,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慌张,他说道“这样啊。”一辆出租车过来,车上的司机问道两人去哪,许杰摆摆手,司机见状离开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啊......”许杰说着,贾茹停下脚步看着他,“我记得以前叫你出来,你说你宁愿在家睡觉,也不出来呢。”
许杰尴尬一笑,他是想今天在家睡觉来着,“那个时候,家里管的严,不是也出来过吗。”
“现在不严了?”贾茹微笑着盯着他,许杰被她看的心慌了,扭过头去。
贾茹见他扭过头去,开心地办个鬼脸,”你还是以前那样,敷衍我。“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哪有。“许杰连忙跟上。
二人一路走到泥河旁的公园里,贾茹坐到台阶上,许杰坐到她旁边,二人身后柳树飘舞,飞鸟盘旋。
“以前为什么拒绝了我?”贾茹看着远处的草坪问道。
许杰玩弄着手指沉默良久,学习为主?那都是扯淡!最终他说道:“害怕,害怕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害怕自己将来要承担责任,为丈夫为父亲。”
那个时候他真的怕了,懦弱了,害怕自己将来不能承担起责任,他逃避了。
“怎么变了,不是学习为主吗?”贾茹哈哈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随后侧头对着许杰柔声道:“现在呢?”
明亮清澈地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许杰犹豫良久,迟迟没有回答,以前害怕了,那现在呢?现在他获得了力量,又作为处理局的编外人员,虽不必处理很多事情,但也会与超自然事件扯上关系,迟早自己的能力人尽皆知,那时注定会连累贾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贾茹见他没有回答,叹口气,站起来离开,走了一段路,停下来,回头,见许杰就这样看着她,突然转身,大步迈过来,对着许杰就是一巴掌。
啪!
万籁寂静!
许杰被这一巴掌打蒙了,随后内心开始挣扎,各种思绪在他脑袋里乱撞,心脏不停地跳着,跳地他喘不过气来,在七扬市面对邪神分身心脏都没这样跳过,他知道今天若是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了。
此刻,贾茹大声喊道:“你在想什么呢?!到底害怕什么?!大不了我下厂子养你啊!”
许杰听到这几句话,心中豁然开朗,有种顿悟的感觉,仿佛这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一个女孩都这么勇敢,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娘们唧唧,到底在干什么呢?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贾茹见他迟迟未动,转身就走。
许杰回过神来,慌忙追上去,一把从身后抱住她,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嫁给我吧。”
“好。”贾茹深深呼了一口气道。
“你身上好香。”许杰动动鼻子说道。
“呸!流氓,早知道不答应你了。”贾茹转过身来。
“晚了,这辈子都跑不了了。”许杰看着她,在脸颊亲了一口,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两人确定关系,手牵手,沿着河流走着,远处白云朵朵,河面上泛起涟漪,麻雀从头上飞过,河道旁的柳树随微风飘荡,许杰说道:”你信教的?“
”不信,但有些唯心主义,长这么大了,就没摆过菩萨。“贾茹说道,脸上露着笑容,她包里的书是院长给的,就看了几页。
“那你以后可要拜了,姥姥家供着好几个呢,对了,中午想吃什么?”许杰说道。
“你定吧,我都行。”
“烤肉怎么样?”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