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你的简历了,怎么想起来干我们这行了?刘元跟我说你没干过销售?你这跨度还挺大的”,陆生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的呀,我以前是在工厂上班的,您也知道工厂流水线又苦又累又没钱挣,我一个小姐妹跳槽去干了销售,听说一个月收入都破万了,我就觉得我不能再在厂里荒废时光了。”
“哦?想挣钱那是好事,听你的话你这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陆经理,我已经想好了,您放心吧,我不信销售能比工厂干活还苦呢?就算比工厂苦我也能坚持,我就是要挣钱,挣很多的钱”。
听到这陆生心里乐开了花,干销售这一行其实并不缺人,缺的就是人才,对他而言什么样的人是人才?长相其实不重要,差不多就行,最重要的是想挣钱,学历再高,脑子再活不想挣钱只想混日子的都是废人,没什么用,这恐怕是近一段时间除了开单还能让他开心的一件事了,他觉得他捡到宝了。他可不会学有些人装腔作势搞什么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等通知吧这一套,他们小家小业的不需要,他本来也是直来直去的性格。
“什么时候能上岗?你现在住哪?”
李可一屁股坐在地上,裙角撕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干净的白衬衫也满是污点,身上腿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头上的血顺着耳边的头发顺着雪白的脖颈流向胸口,可她早已麻木了,她并不觉得疼,她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这已经是他多少次打我了?记不起来,应该是很多次,每次一喝酒就发酒疯,就要打自己,不把她打的跪地求饶从不罢手,她心如死灰,以前她还求饶,哭喊,这一次她并没有,以至于男人急了,抄起了板凳砸向她的头,她并没有躲,只是恨恨的看向他,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男人的酒顿时醒了一半,当下故作轻松,骂骂咧咧的摔门而去,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李可感到自己很悲哀,感觉自己活的就像一个笑话,左邻右舍大多都是工友,刚开始他男人打她还有人来劝,可是他男人连劝的人都打,打过几次后再也没人来劝了,本来两口子的事就说不清楚,别人也不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恨别人,她只恨自己,恨自己瞎了眼,当初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在老家看这个男人和别人打架那么威风,她居然认为这才是男人的魅力,她铁了心要嫁给他,爸妈怎么劝都没用,只说闺女,你以后一定会后悔。她被所谓的优秀男人冲昏了头脑,她觉得像她这么漂亮这么优秀的女孩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爱情,她想想那些追她的土包子她就觉得好笑,虽然她是农村里长大的,可是生来骨子里就带着高贵和优雅,她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那些土里土气的男人,只有这个男人和他们不一样,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个男人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上的,可是,事实呢?她错了,错的离谱,过了门她才发现这个男人除了惹事什么都不会,之前热恋中的鲜花和绅士都是假象,这个男人就是个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可是她能回头么?她不能,路是她选的,咬着牙含着泪她也要走完,她不会给那些她曾经看不上的人一丝嘲笑她的机会,她是多么高傲的金丝雀啊,他现在没本事没关系,她可以改变他,把他变成一块宝。
老家没有机会那就闯出去,去下海,听别人说那个城市遍地都是黄金,只要你弯一弯腰,便都是你的。到了下海她才知道她又错了,被劳务中介骗了两次后她不再相信那些所谓捡黄金的童话了,她找到了老家的姐妹,拉着他一起进了厂,她本不想找她的,因为打心眼里她看不上这份工作,但是兜里的钱不多了,她得先活下去,而不是灰溜溜的滚回老家接受别人的嘲笑,对,决不能。然而这个男人是靠不住的,她可以栓得住他一时,注定栓不住他一世,因为他觉得他自己是个盖世英雄,有着一把子力气,有着不怕死的勇气,他应该活的像许文强一样,而不是在工厂里日复一日的打着包装袋,干着没有出息的工作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他喜欢上了喝酒,从喝酒变成了酗酒。
所以她还是高估了她自己,她并没有改变他的能力也没有了当初吸引他的魅力,她想通了,现实让她放下了曾经的骄傲,她决定要离开这个男人,逃离这个恶梦一般的生活,就算他像往常一样悔过跪地痛哭,狠狠的扇自己耳光,她的内心也不会再起一丝涟漪,哪怕他磕掉了他的头她也不会再心软,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李可挣扎着站起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突然使劲的掐自己大腿,她怕自己昏厥过去,她怕别人看见她这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她丢不起这个人,缓缓的摸出手机,打通了姐妹的电话,“小云,我被他打了,流了好多血,你这会能送我去医院么?”和亲近的姐妹她不能撒谎,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小云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看着病床前这个痛哭流涕狂扇自己耳光的男人,李可没来由的觉得一阵恶心,想到自己和这样的人躺在一张床上这么些年,还生了一个儿子,她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自己。
“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和你再说一次,我要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