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言在先谁先倒下谁就算输,但当何久真正胜出时,另一种反对的声音便破土而出,领头的赫然就是金六月。她所阐述的观点是,局外局不能作数,应当遵守签订好的协议来办事,无规矩不成方圆,否则,岂不乱了套?所以,擂台比武势在必行。
她的建议引起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一时间,杨妹久也是哑口无言。何所惧偷偷跑去看那个“九爷”的武功招数,但见他擂台之上时而身轻如燕,时而稳如泰山,时而快若闪电,身形变化多端,捉摸不透,矮寨苗王寥一杰在他手里逃不过三招,就连排寨苗王金大榜也仅在第五招就被一脚踹出擂台。
至于其它邻近苗寨的武王和苗王,要么一拳,要么一脚,便纷纷倒下,根本不用他出第二招,仿佛这些人在他眼里是泥巴捏塑的一样,完全不堪一击。
见过厉害的,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马大年还没开始打心里便有些发虚,台上还没站稳,一个恍惚便被当胸踹中,若不是擂台之下有人奋不顾身接着,这一脚便直接送他见了阎王。纵然如此,他也是受伤颇重,没有个三年五载怕是下不得床。
到最后决战田大金的时候,这个“九爷”已经活动开了筋骨,打开了手脚,虽一时半会无法将对手撂倒,但也是牢牢占据着上风。
眼见着田大金就要败下阵来,黑苗麻大拐突然暴怒跳出,指着“九爷”骂了一句:“比武过招,如何伤及性命?”说着,全然不顾擂台规则,与田大金并肩站在一处,共同对敌。
“够了!”何所惧大喝一声,也跳上了擂台。作为当年拳打八乡十寨的他,无论如何不能熟视无睹。
三人相视一笑,过往的恩恩怨怨此刻皆化为虚无。三大高手并肩作战,威力不可挡,可抵千军万马,本以为“九爷”会就此收手,哪知他非但丝毫不畏惧,反而气定神闲的指着三个人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既然你们不识好歹,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武林泰斗的厉害。”
话落,身形晃处,眼前只觉一花,人已闪至麻大拐面前,随即一掌拍下。左右两侧的田大金和何所惧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各出一脚。
眼拙之人只可见麻大拐凶险异常,懂武之人知晓这正是围魏救赵之法,这个“九爷”必定会明哲保身。谁能想到,他不躲也不闪,掌心毫不犹豫地拍在麻大拐的头顶,麻大拐当即倒地不醒,后送医院急救,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也从此成了白痴。
却说这一掌刚拍下,左右两脚已然同时踹到。因恼怒于此人下手太重,两人均使出了全力。
“嘭”!
踹中的一刹那,犹如锅炉爆炸,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九爷”从此将成废人的时候,只见他左手抓住何所惧的脚,右手抓住田大金的脚,面色突然一紧绷,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竟将两人旋转着拎起来,狠狠抛向空中,甩出了人群之外。
何所惧比较幸运,摔落在泥地上,虽受了重伤,倒也未殃及性命,疗养数月便可恢复。但田大金就没这么走运了,被树枝戳穿身体,就像一条刚宰杀的鱼淋淋漓漓地淌着血晾晒在太阳底下,不但武功尽废,从此将与轮椅为伴。
此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按理说美女配英雄,天作之合,但此时,指责怒骂声不绝于耳,要求将他绳之以法的也大有人在。对此,“九爷”嗤之以鼻,挥手向众人说了一句厚颜无耻的话:
“各位,我师傅年过花甲,乃武林北斗,看上余仰香香,是她福气!为避免娶到二手货,今日请诸位做个证明,我将亲自验证余仰香香是否原装正版。在此重申,并非我有意冒犯,乃奉命而为。”
杨妹久皱着眉头直叹息,一个大老爷们要来证明一个女子的清白,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九爷”武功很高,人品却是这么差劲,那师傅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然而话音未落,人群突然自觉地闪开一条路来,百米长的路尽头,何久缓步走来,跳上擂台,沉声说道:“夯吾寨有我,还轮不到你放肆!”
“九爷”嗤笑道:“又是你这个茅坑里爬出来的**样筋,若不是我大意,你觉得能喝的过我么?”
换作往日,何久早就骂遍他祖宗十八代了,然而这次,他没有骂人,只是抱拳道:“夯吾寨姑爷,何久。”
“九爷”冷冷一笑,虽说何久是慧通大师的关门弟子,但短短五个月又能学到什么?再说,慧通也只不过是自己师傅的手下败将而已。这次,他虽奉师命而来,却不是自己娶香香,师傅临终所托,这一生,练了一辈子武功,到头来发觉人生竟然如此无趣,所以,要一个绝世美女陪他下葬,来世再也不尝寂寞的苦。
眼下,阻挡他的,只有面前的何久了。
天色不早,他不想再废话,虽说对付何久这种角色用不着他使出全力,但不知怎的,脑海中昨日拼酒的场景一闪而过,让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但见何久如鹰凝视,衣摆无风自动,冲他伸出了蔑视的中指。
“九爷”的拳头瞬间握紧,浑身骨头“格格”作响,一声暴喝,集聚了所有的功力,拍出了毕生最为精彩绝伦的一掌。
这一掌,蕴含着八十一路招式,七十二种变化,涵盖了全身,一瞬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待风平浪静,人们发现,擂台之上的两个人仿佛凝固了一般,“九爷”巍然直立,何久单膝跪地,彼此动也不动。
“慧通没有这种武功。”“九爷”轻轻说了一句。
何久不说话,冷目凝视。“九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只是没能说出话,却突然咳出血来,接着,整个人如泰山一般,轰然倒下。
……
腊月初八。
月上树梢。
房闺内,屋里的家具已经全都换了新的,墙壁、窗户、床头,挂满了一张张大大的囍字,小圆桌上点着一对儿龙凤红烛,将干净整洁的屋子照的亮堂堂一片。
床沿儿上,余仰香香着一身蚕丝红衣新娘服蒙着盖头,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这个叫做“九爷”的人功高盖世,打败苗寨各路高手,虽说按照协议自己理当嫁给他,但心里面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况且,这人心狠手辣,藐视苗寨,苗王已挫败,自己身为蛊王,是夯吾寨最后的守护者,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拿下。
只是这样一来,便会动了胎气,腹中的两个孩子势必保不住。可为了苗寨荣誉,自己的这一点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思绪纷繁间,她甚至想到了将“九爷”处置后自己自尽的结局,只不过还没等她想好要以何种方法结束生命,屋外,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苗寨阿妹的欢笑声。
来了!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正要召唤出金蝉和蛊后,忽听屋外有个声音在高喊:
“香香,我回来了!我来娶你了!”
话未落,人已破门而至。
“你赢了?”
这是一句废话,他若不赢,又怎么可能站在这里?可是……这太让人意外了!
何久淡淡一笑:“任何人都阻挡不了我娶你的决心。”
香香十分惊诧,围着他转了一圈,发觉竟然毫发无伤,这时候,何久轻轻上前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
“没有你,谁要未来。”
听到这句话,这一瞬间,香香泪流满面。
何久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掀起她的衣服,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笑了笑:“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五个月有这么大?”
“两个。”
“买一送二?”
轻轻捶了一下,依偎在他怀里,香香笑颜如花。
这时候,屋外突然热闹起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夯吾寨的村民蜂拥而至,一致要求何久留下,做他们的第十九代苗王,而邻村的矮寨和排寨也是呼声颇高。
从今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跟定你了。”
这是香香给丈夫的暗示。
何久淡淡一笑,环顾四周,何久挥手示意安静下来,牵着香香,郑重宣布上任。听到他做出这样的决定,香香没有说话,踮起脚尖,当着所有人的面,献上了一个深情的吻。
自此,关于他的传奇正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