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口,早已没了送亲队伍,痴情的马大年和一心想娶香香的麻三怒也都被仙婆撵回去了。
仙婆独自守在洞口充当起了门神,美其名曰为洞神的新婚守夜,阻挡任何邪恶势力的破坏。自然这是掩人耳目的说法,但她是夯吾寨人十分尊敬的仙婆,她说的话没人敢不听。
事实上她是另有目的的。
瞅着日落西山,仙婆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喃喃自语,快了,时间快到了。
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出乎仙婆的预料,山洞里依旧鸦雀无声。算算时间,应该到了,怎么听不到里头任何动静呢?她点了火把进入山洞,看到香香仰面朝天躺在湿冷的地上,双手抓地,由于太过用力,指甲都掐出了血,浑身大汗淋漓,眉头紧皱,紧咬嘴唇,显得万分痛苦却硬是一声不吭。
“那碗药你喝了不就没事了么?偏偏要给那汉人!这回体会到蛊毒噬心的滋味了吧?……挺能忍的哦?不如我再帮你一把?”
仙婆笑了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熟练的将她的双手双脚捆绑住,觉得还是不太靠谱,将她反绑的双手和双脚又紧紧捆扎在一起,怕她忍不住喊叫而被别人听见,撬开她的嘴巴用布条塞住。
“好好享受你的新婚蜜月吧,下月来替你收尸。”
仙婆打个哈哈,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道:“我已经给你立了碑,上书‘吾妻余仰香香之墓’,下表‘麻三怒立’。你猜马大年看到后会有何感想?你一死,何久必死,杨妹久又会有何动作?那会是一出大戏,天大的好戏!哈哈哈……”
受蛊毒影响,香香已经失明失聪,听不到仙婆的任何言语,但感觉尚在。仙婆如此恶毒的捆绑,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她真想一死了之,这样就不用受每月三日的蛊毒噬心之苦。可是她若死了,何久也要跟着她一起死,她可以死,但她绝不能让何久死。
所以,为了久哥哥,活下去,无论怎样要活下去!但这样又能支撑几天呢?
心脏部位疼痛起来,凶狠又猛烈,仿佛活生生被剖开胸膛,又一刀刀的在割心脏一样。剧烈的痛苦让她浑身抽搐,脸色苍白,难以呼吸。
这是痛苦的一夜。
明天还将继续痛苦。
第三天的夕阳西下,香香的忍受已经到了极限,加上绳索捆绑带来的痛上加痛,她已经奄奄一息。
这一刻,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虽然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好多话没有说,但已经不重要了。进山洞前,她已经向何久做了告别,此生能够喜欢一个人,虽然短暂,却是幸福的,只是,对不起了,久哥哥,我先走一步,我会去祈求阎王,让他能够放过你。
她闭着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忽而,一声“香妹”在心头深处震荡!
猛地,她睁开了眼!
一丝光明渐渐的在她的瞳孔放大!
……
同样的夕阳,同时的西下。
何所惧虽然受了内伤,出手大不如前,加上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下手另外留了一些分寸,即便如此,这一掌却还是要了何久的半条命。不为别的,就怕何久归家途中醒过来,那可就全穿帮了。
可问题紧接着来了。
送到了家,儿子没醒。
睡了一天,还是没醒。
得知何久回来了,张凤燕一家赶紧上门催婚。杨妹久哪还有这心思,面对咄咄逼人的张母,一边随口敷衍,一边张罗着将儿子送去医院治疗。
张母原本满腹牢骚,看见昏迷不醒的何久,才知道出了状况,虽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要不然,我女儿挺着肚子嫁给谁呀……”
张父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说了。好在杨妹久的心思全扑在儿子身上没有听到这话,否则张母的嘴巴极有可能会被她撕烂。
急救。住院。观察。
第二天晚上,何久依然没醒。
杨妹久坐不住了,再三询问医生,医生明确地告诉夫妻俩,检查下来没发现什么问题。
“人没醒过来呢,你说没问题?没问题怎么不醒?”
杨妹久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何所惧赶紧将他拉到角落,避免它与大夫发生言语冲突,同时商量着是否要去大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张母忍不住问道:“医生,该不会变植物人了吧?”
张父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把妻子拉到一旁,张母满腹牢骚,怨天怨地,最后责怪起女儿来,谁叫你出门不带眼睛的,偏要这么一个男人,这下好了,要守寡了吧?
张凤燕努努嘴,弱弱的问了母亲一句,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算了,自己还年轻,以后还会有。
张母一口回绝,这可是何家的命门,必须死死掐住。要是打掉了,找谁说理去,也就失去了跟他们谈条件的资格。便是何久死了,也要生下来,然后再敲他个一百万两百万的。
张凤燕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别过脸去,凝望着远方,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当着外人的面,杨妹久没有责怪丈夫,也没有一句怨言,何所惧却是后悔得直跺脚。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办法医治让他尽快醒过来才是上策,要不然,怕是要成植物人了。
夫妻俩赶紧为儿子办理了转院手续,直奔省城大医院。一路上,却见何久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浑身大汗淋漓。
可偏偏这时候,前方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所有过往车辆排起了长龙。
堵车!
此时,何久开始浑身抽搐起来,情况愈发危险!
张母连连叹气:“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次真要死特哉!”
张父忍无可忍,突然吼了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母努努嘴,道:“我说错了吗?我哪句话说错了?你看这情况,还有救吗?”
“闭嘴!”张父、何所惧和杨妹久同时怒喝。
张母自知理亏,见惹了众怒,撇撇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杨妹久下车查看了路况,见堵车严重,当机立断拨打了报警电话,通报了情况,请求警方协助。
听到车上有病危病人,所有司机主动让路,警车一路呼啸,何所惧紧跟其后,原本三小时的路程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医院门口,早已有医生护士等待着。这时候的何久,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已经气若游丝。
当病危通知书下达的时候,杨妹久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何所惧苦苦哀求着医生,也是老泪纵横。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医生拍拍何所惧的肩膀,转身进了手术室。
然而!
这时候,心跳没了!
“准备电击!”医生果断下达命令。
“嘭”!
没反应。
“嘭”!
没任何反应。
用尽了各种办法,何久依然毫无征兆。
正当医生准备宣布死亡的消息时,却听何久大叫一声:“香妹!”
接着,眼睛突然睁开!
死而复生?
医生护士吓得尖叫声起伏,有的胆小一些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