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上一秒车里还是浓浓的暧昧气氛,那么这一秒,所有的情 欲统统冻结,连所剩无几的空气都凝固住了,卓凌的脸都青了,憋青的。
理智被拉了回来,楠西怯怯地推了推他,“对了,不是说好了晚上要去见我爷爷和你大哥么,咱们还是走吧。”
好,走,能不走吗,再不走,这酒店里的保安估计会来赶人吧,说不定还会叫拖车。卓凌只好悻悻地将到嘴的鲜肉给吐了出来,他用极其怨孽的眼神看着楠西,说:“下次一定要挑个好地方。”
医院,走廊里很安静,楠西踮着脚走着,将小高跟踩着地板瓷砖的声音尽量减到最低。值班的护士正在进行最后一轮的查护,她看到卓凌和楠西走进来,微微一笑,说:“你们来得正好,老人家恢复得不错,下午还开口叫了人,西西西西的一直叫。”
“真的吗?”楠西一阵惊喜,忙跑到爷爷的床头,爷爷仍然闭着眼睛,鼻口上罩着呼吸罩,一下一下均匀沉重地呼吸着,她握住爷爷的手,“爷爷,爷爷,我是楠西,我来看你了,你听得到吗?如果听得到就捏我一下……”手指被紧紧地捏了一下,楠西笑笑,“呵呵,爷爷,我今天带了一个人来看你哦,你猜猜看是谁。”
卓凌走到楠西的旁边,他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年纪跟卓万年差不多,但样子却比卓万年要苍老十几岁,他知道这个老人不容易,一手带大了两代人啊,真值得人敬佩。他附着身子上前,“爷爷,我叫卓凌,是你宝贝孙女的男朋友,以后,请您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一定会像您一样疼爱她,保护她。”
楠西抿嘴一笑,逗趣着说:“爷爷,他好肉麻对不对?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平常上班的时候可严肃了……啊!”卓凌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拍我干什么,我可从来不对我爷爷撒谎,你就是很严肃啊,还爱训人。”
卓凌较真起来,“是谁开会还打瞌睡,是谁谈生意还开小差,又是谁把草稿画在了合同上?我就是提醒了你几句,那也叫训?你真记仇!”
“嘘……别吵别吵,爷爷想跟我说话……”她的手被爷爷用力地抓着,只听爷爷发出“sisisi”的声音,她知道,爷爷想说的,是西西,“爷爷,我在这,您想说什么?慢慢来。”
可是,爷爷除了发出这个音以外,就别无其他了,楠西又是期待又是着急的。
“你别着急,爷爷这样会很累的,”其实在卓凌看来,爷爷这种情况比他大哥可要好多了,“爷爷,您是不放心楠西吧,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欺负她,不过在工作上,我还是会严格要求她的。”
何大勇激动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下,也不知道是真安心了,还是累了,只见一串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老人眼角的皱纹好像是被刀刻上去的一样,泪水顺着褶皱直淌而下,一直流进了银白色的头发里。
见状,楠西一阵心酸,现在的爷爷就跟一个初生的小婴儿一样,不管是疼痛难受还是喜悦高兴,都说不出来,他能做的,只能是张着嘴嗷嗷地叫唤几声,或是流流眼泪。
“爷爷,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对我真的很好,你放心,你好好在医院治病,等你好了,我们再去桥头喝茶,我一定陪你……”楠西哽咽起来,爷爷每天都会起早去喝茶,这是他几十年来唯一的休闲活动,喝完茶就直接去唱片店,一呆就是一整天,几十年如一日。
卓凌拍拍她的脑袋,安慰着说:“好了好了,你这样,爷爷会更激动的,这样对他的病情不好,听话,别哭。”
“嗯。”楠西擦擦眼泪,她知道现在也急不来,爷爷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万幸了,她现在唯一渴望的,就是想让爷爷再多活几年,她愿意伺候他。
卓群的病房离爷爷的,也就是相隔了几步路,爷爷这边尚且还有点生气,跟他说话他还会有反应,但卓群这边,就是死寂一般的冷清。卓群身上有各种仪器检测着他,连护士都不用守着。
每次到医院探望大哥,卓凌的心,都是无比的低落。本来安排了大哥回家,但病情一反复差点就送了命,只好再送回医院来。
或许大哥还能再回去,或许,他再也不能活着回去了。
卓凌不说话,楠西也不敢说话,她看了看卓群,这个曾经在杂志电视上出现过无数次的商界精英,这个成熟稳重又有好口碑的集团总裁,如今就躺在这床上纹丝不动。
只能说,这真的是天妒英才。
“知道徐北官吧?”卓凌突然开口。
“嗯。”当然知道,那张猥琐的老脸令人印象深刻得很。
“还记得我说那天你无意间闯进我的包厢,差点送命的事吧?”
“嗯嗯。”当然记得,那次,可被你吃了好大一顿豆腐。
“我哥这个样子,就是被徐北官害的!”卓凌咬牙切齿地说,他愤怒,他恨徐北官,但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找不出证据为大哥讨回公道。
“啊?”楠西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北官是台湾的黑道老大,跟卓家在生意往来中结了一点恩怨,这个人真是既阴险又无耻,竟然想要我哥的命,还若无其事地想跟我谈合作。他当我是三岁小孩来耍玩,可我没证据所以只能和和气气地对他!”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其他的楠西越少知道越好,一个人承担这些实在太累了。
楠西听了,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真没想到,那个猥琐的老色鬼来头还不小,竟然可以暗中杀人而又不留下罪证。这么说来,卓凌确实没有骗她,那次的包厢里,是他救了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