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点点空隙中穿透进来，楠西脸颊上的汗珠泛着晶莹的反光，将她的肤色也衬得十分白皙柔美。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的，脸颊的汗水凝成一股，沿着那鹅蛋小脸顺流而下，淌过了脖颈，一直流到衣领里面。
卓凌深呼吸着，在有楠西的地方深深地呼吸着，连带着无味的空气都变得清香起来。他有口难开有苦难言，他深深地体会到这世间的哑巴有多么的苦。
楠西仰着头，用质问和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要让宁宁引我来这里，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骗我，你的腿明明没事，卓凌，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能不能再告诉我一下，你为什么要那么无情地抛弃我，为什么要把我宠上天堂之后再将我弃置地狱，为什么向我求了婚却要娶别人。
楠西的眼神，卓凌全都看得懂，看着她，心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动了情，他就那么情不自禁地挑起了她的下巴，俯身下去一亲芳泽。
“滚开，”在唇即将贴上来的时候，楠西及时撇开头，“别逼我干这种龌蹉的事情！”
卓凌的心动一下子转为心痛，他沙沙地说：“在你眼里，跟我接吻就是龌蹉的事情？呵呵，原来你现在真这么讨厌我啊。”
“你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走开，我还要开车。”一边说着，楠西一边用力推着卓凌的胸膛。
卓凌一时晃神，身子往后斜了一下，楠西就像小泥鳅一样溜了出去。
“啊！”下一秒，楠西手腕一紧，被卓凌用力地拽了一下，她的肩膀撞到镂空墙上，有些吃痛，“你弄痛我了。”她像愤怒的小兽，抓狂起来。
卓凌抱歉地松开手，但身体更加警觉地将她包围住，他揉着她的肩膀，就像以前那么的温柔，“阿西，你瘦了，也黑了，我不要你过得这么辛苦。”
这句熟悉的昵称，令楠西坚守的严密防线瞬间崩塌，她紧紧咬着唇，眼睛极力地睁大，试图不让打转的眼泪流出来，“您多虑了卓总裁，我过得很好，每天开车很充实，什么事情都没有时间去多想，我……”
话还没说完，卓凌用大拇指堵住她的嘴，指腹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嘴唇，“阿西，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讨厌我，不要恨我。”
楠西翻起一阵白眼，“你能让我爷爷活过来，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卓凌喉头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爷爷的死虽不在他，但他多少也得负责任，爷爷的死完全在他的预计范围之外。
“你不能，那么，我也不能。”楠西明确地告诉他。
这些天来，卓凌尽职地扮演着自己所处的角色，在外人眼里，他是孝顺的好儿子，是敬业的好领导，更是即将成家的好男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忍得有多么辛苦。
眼看着楠西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他的心里也一阵酸楚，他顺势扣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便截住了她的唇。
她反抗着，他接纳她的反抗，以退为进，她咬他，他忍着疼含住她的下嘴唇，把她的不满愤怒和怨恨，全都吞进肚子里。
脸颊与脸颊摩擦着，温润的泪水是肌肤之间的润滑剂，卓凌用最原始的唇与唇的接触倾述着自己的相思。
渐渐地，楠西放弃了挣扎，因为她发觉卓凌的睫毛是湿的，那并不是她的眼泪，而是他的，他在哭。
这是第二次看到卓凌哭，她想起卓凌第一次哭的时候，是在珠宝设计大赛展示会上，他喝得烂醉，然后抱着她哭。她心里荡起偏偏涟漪，那时候的卓凌就跟她说着自己的无奈，现在，她更加确定他的不易。
卓凌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楠西也正在半睁着眼睛看着他，目光交接，华彩流转，卓凌倏地双手捧住她的脸。
他尽情地吻着她，她因为他细细的胡渣而感到有些不适。
激吻暂歇，楠西的嘴唇比之前明显红肿，她睁着明亮的双眸，毫不含糊地说：“我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但是卓凌，我也说过，有些伤痛，是没法过去的。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爷爷因为抢救不及时而去世的情景。”她摇着头，声声叹息，“我从小就没有爸妈，爷爷带大我有多么不容易你知道吗？！可是，他却因为没有钱失救而死。”
“是我不孝，当时我固执地要问你一个说法而忽略了他，我只要对他多一点点的关心，多跑几趟医院多问问医生，也不至于断了医药费都不知道。卓凌，我最恨的不是你抛弃了我，也不是你断了我爷爷的医药费，我最恨的其实是我自己，为什么我就这么相信你，你都不要我了我怎么还相信你的承诺，我恨我自己。”
卓凌低着头，像一个认错的小男孩，“如果我说我没有断爷爷的医药费，我是出了事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你还会再相信我吗？……是我大妈……”
楠西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差别呢？我的爷爷，已经没有了……当然，如果我没有认识你，我爷爷也避免不了这场大病，我们家确实没有那么多的钱接受那么好的治疗，但是，穷人家的老人生病有穷人家的对待方法。或许我爷爷会走得更快，但至少，他不会走得这么痛苦。”
卓凌认认真真地听着。
“以前，我很执意要追着你要一个说法，不管怎么样的说法你至少得给我一个，但现在，我不关心了，真的……你我都不会体会爷爷临死之前有多么的恐惧和辛苦，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原谅你，哪怕你有多么无奈的苦衷。”
说着说着，楠西温和地笑了起来，“不要忘记一点，你就要结婚了……为了你的目的你就好好结婚，为了你想要的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自己的婚姻和一生的幸福，也包括我，所以不要再说你在乎我重视我我就是你的幸福之类的话，我听着，觉得很假……”
这一刻，卓凌终于明白，失去的信任是弥补不回来了，失去的挚爱也越来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