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家里安静得可怕,连隔壁街道夜市上的喧闹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有一段时间楠西也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但爷爷在医院,她心里好歹有个挂念。
现在,她真的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就像一个安享晚年又即将寿终正寝的老人,了无牵挂。
了无牵挂,想想有些恐怖,她想自己肯定是还没有适应这种孤单的感觉吧。
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接受欧冠昇聘请的事情,毕竟她现在没有工作,她很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维持生计,更需要一种追求梦想的动力。一个人若是没有目标,其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开了电视,好让家里有些声音,楠西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在播什么也没有关心,她手里拿着父母的照片,有爷爷保留下来的一张,也有欧冠昇给她的一张。
“爸爸,欧冠昇是不是你派来帮我的?是不是你跟爷爷见了面,知道我一个人太孤单太无助,所以就让他来帮助我?”
“爸爸,我没把爷爷照顾好,爷爷去了你可要好好孝敬他,把这些年的都弥补回来。”
“爸爸,妈妈,爷爷,你们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你们太没良心了,我一个人会很孤单的……”心头酸楚得很,鼻头一酸,眼泪就挂了下来,一个人傻了吧唧地坐在客厅里说话,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但是,生活总得继续。
欧冠昇既然打着报恩的名义帮助她,他又那么的有权有势,到时候哪怕她做不到工作室的标准或是犯了错,他都不会责怪她的。她不喜欢这种非比寻常的特殊对待。
退一步说,这种情况是进入容易出来难,万一哪天她与欧冠昇有了分歧,她想离开工作室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吃一堑长一智,她曾经那么的相信卓凌,可最后却变得这样,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相信任何人了。况且,这个欧冠昇也不是什么善类。
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对,靠自己。
正想着,门忽然被敲响了,在这寂静夜里,敲门声显得尤为新鲜。
“……”一开门,楠西带着小雀跃的眼神就变得疑惑起来,“海海,你怎么会这个样子啊?”
眼前的宁海海,说她披头散发算是说好的,她那一头粘乎乎的头发估计有好几天没洗了,不但如此,她的眼神也很迷茫,一手拿着一听啤酒,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大袋子,全是啤酒。浅色的针织衫上,污渍东一块西一块。
宁海海喝了一口啤酒,笑着说:“楠西,陪我喝酒。”她脚步轻浮,往前一冲就撞到了门框上,很响的一声,撞到的额头立刻肿了起来。
“海海,你怎么了这是?快进来,小心一点。”楠西诧异,立刻扶着她走进屋里。
以前每每她有事,海海都会在身边陪着她,可现在爷爷去世,这是葬礼之后海海第一次来,还带着酒,还喝醉了。
她不知道她们的友情是怎么了,一旦有了芥蒂,又不及时说开,这中间的隔阂就会越隔越大。她一度以为,她和海海之间,永远都不会有隔阂。
宁海海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手里的一袋啤酒乒乒乓乓地丢到了地上。楠西撩起她的头发,额头很肿,眼睛很红,完全不像以前大大咧咧的宁海海了。
“海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等楠西说什么,宁海海就狂笑起来,一边笑着,还一边喝着啤酒,等到喝完,她捏扁了罐子随手一扔,“别跟我说话,陪我喝酒就行,来,喝。”
说着,海海拿了啤酒,一人一听。
楠西有些急了,放大声音一吼,“你让我别说话,好,那你自己说,说说看,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是想干嘛。”
海海开了啤酒,又仰头喝了起来,喝得急了,嘴角流出透明的啤酒来,眼角,也滑下豆大的泪珠。
楠西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掰,“别喝了,喝醉有用的话我早就去买醉了,说啊,你到底怎么了?”
“咣当”一声,啤酒打在了地上,“噗噗”地躺着透明的液体。海海目光无神地看着远方,傻傻地笑了起来,流着眼泪,笑了起来,“呵呵呵呵,楠西,是不是你太可怜了,所以男人们都想护着你喜欢你,男人都有一种保护弱小的欲望,是不是我不够可怜,所以一个一个都不想接近我?”
楠西轻笑着说:“你想跟我比可怜?呵呵,谁想比我更可怜啊……还有,我再可怜我爱的人还是要抛弃我,我也想问问,是不是因为我太可怜了,没靠山没家世,所以他要抛弃我?”
海海转头看着楠西,轻声抽泣着,“你没了卓凌,可你还有欧冠昇和王亚瑞。”
楠西有些生气了,“说什么呢你,别以为你喝醉了酒你就能随便乱说,我跟欧总裁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跟王亚瑞也是清清白白的。”楠西忽然意识到了一点,“海海,是不是你跟王亚瑞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欺负你了?”
听及此,海海的眼泪流得更多,止不住地抽泣起来,“我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楠西张口哑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可他不喜欢我,他心里只有你。”宁海海又哭又笑的,“他喜欢你好多年了你知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脾气暴躁,性格孤僻,自命清高,自以为是,要学历没学历,要修养没修养,我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
“……”我有这么差吗?楠西哭笑不得,更加无言以对。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你的脾气有多臭你知不知道,你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楠西你知道吗,就因为你坚持要代驾,很多单子都是半夜,王亚瑞这个傻子,他担心大晚上的你会有危险,他每一次都悄悄地跟在后面保护你,你知不知道!”
楠西张口结巴,“什么?那……那……”
“那什么那,他对你的付出就你没看到,我以为你跟卓凌恩恩爱爱的他就会死心,谁知,他还是忘不了你,你到底有什么好啊!”
楠西一本正经地说:“海海,我只把亚瑞当朋友,自从知道他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就尽量在远离,我现在不会再想男女感情这方面的事情了,我跟他,永远都不可能。”
“可他爱你。”
“别跟我说爱了,爱情是什么?那是狗屁!”楠西的视线往下,停留在她的腹部,“孩子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