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于痛苦之中的人类总是忽略掉太多事情。
空了的高脚杯内壁上沾着残留的红色液体,***起身缓缓地走向鱼缸,他看见她眼中的喜悦:“我失去了所有的东西,而你也从未属于过我……”
在白天的家族会议中,男人被剥夺了贵族权利,作为一个家族斗争中的落败者,他失去了一切,刹娜歪着头看他,满心的好奇与不解。
“呵呵……”苦涩卡在喉间,他走到她的身边,摘下胸前的族徽扔进水里,刹娜欢欣地潜下水追逐那枚金色的勋章。
黑色的身型投进那个巨大的圆柱,他睁着眼,在水中艰难地看清她的模样,双手相接,两人的眼瞳中倒影着彼此,自此——他们的天堂融为一体。
他用视线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凝视着这张永远清纯的天真脸孔:“哪怕只有七秒,请牢牢地记住我的样子,只要七秒就好……”嘴角渗出的丝丝鲜红绝非红酒那么美好的东西,水中弥漫着腥甜的血液,他的瞳孔渐渐失去了光泽。
眼前的脸一直甜美地笑着,如同初遇时澄澈,一直到他停止呼吸,口中再也没有气泡冒出,她一直看着他,而他再也没有回应过自己,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双手消失的触感让她一阵茫然,慌乱地在水中游动,无论怎样都无法使男人睁开眼睛,奋力地将他推向水面,男人的身体挂在鱼缸的边缘,如此沉重,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叫不醒他了,绝望在她的眼中清晰可见。
“噔、噔、噔……”转梯传来缓慢的脚步,刹娜看到一个人沿着转梯走上来,她拍着水面引起他的注意,并试图唤醒眼前的这个男人。
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人并非如约前来的绮,斯诺看着两人,微笑着:“呐,他已经死了哦,再也不会动了。”
刹娜愣愣地看着斯诺的嘴型,努力分辨着他话语中的意思,许久,她低头看着男人口角的血迹,似乎弄懂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似的惶惶无助,她想起男人之前喝下的东西,望着那瓶红酒,伸出手,留声机渐渐停了下来,舞曲终究是要停下了……
当绮匆匆走进门内时,所看到的转梯之上的情形,让她睁大了眼睛,脚步就像被定住了一般: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到底在做什么?
斯诺举起一杯酒,人鱼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个透明的玻璃容器,缓缓倾斜,她闭上眼睛,张口饮尽落下的红色液体。
杯子掉落在地板之上,沾着红酒的玻璃碎片,微微地散发出甘甜的醇香,甜蜜地令人战栗。
绮颓然地走在阶梯之上,男人的身体慢慢滑入水中,刹娜追随着他潜游,绮分不清她是否在流泪,只是她口中飘出的鲜红一路散播着哀伤,她的眼中再也没有起初的天真烂漫:为什么不醒过来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她的记忆也许是无限个七秒,泪流成河你都无法知晓……
真是……笨蛋……
绮沿着梯子上行,两人的身体却渐渐往下沉,她收回视线,一直走上去,看到桌上留下的卡片:带她离开……
那是写给绮的留言,椅子上还放着刹那的衣裙,一开始叫她再一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让自己带走她呢,绮看向斯诺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我只是做了对的选择”他掏出禁章掷于空中,巨大的光魔法阵展开在空中,书房的地板上出现了与之相呼应的图腾,鱼缸的底座渗透出红色的液体,两人的肢体在魔法阵的呼应中消融在水中,血水蔓延在地面之上,汇入魔法阵,光魔法阵逐渐下降与地面之上的图腾重叠,一瞬间,图腾的中央射出一道光柱冲向天际,宁静的夜空被这道光柱划破,光晕激荡着向周围的空间急速扩张,最后,光柱渐渐变弱——端口开启!
远在其它地方执行任务的卡斯特回身看着天际消失的光柱:“呼……终于开启了一个。”
而此刻在冥界暗格中的基恩,嘴角也浮上了笑容:“呵~ 姐姐,很快我就能为你做一件事了。”
魔界的人也觉察到这一异动,怀着各自的目的,所有人都欣然接受。
“啪!”……恢复平静的室内,如此清晰响亮的一记耳光,斯诺撇过头,笑容有一瞬的僵硬,随后他像是没事人一样随意地揉了揉嘴角,继续微笑。
“你有过爱人的心么?或者说希望谁能够好好活着的感情?”绮冷冷地问
“谁知道呢”斯诺仍然笑着
“真想打碎你的这张面具……”绮抓紧拳头说道
“~我也厌倦了呢……”他低头看向眼前的这双暗红色瞳孔:“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就打碎我吧……”
这算什么?用那种类似祈求的语气……绮坐在凉亭的顶上发呆。
“唉?绮~~今天回来的好早啊~~端口打开一个了呢~~为什么心情看上去不太好?”安妮塔困惑地问,见绮半天都不回话,又忽然想起那片鱼鳞:“绮~~那条人鱼现在怎么样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鱼鳞把玩起来,一不留心被鱼鳞的尖角刺破了手指:“哦!好疼!”
“……”沉默了一会儿,绮终于开口:“死了……”
“啊……”安妮塔叹息道:“怎么死的?恋人死掉了么?”她失落地问
“……你怎么知道?”绮有一点惊讶
“那么漂亮的一片鱼鳞一看就知道是年轻人鱼的鳞片啊,人鱼本来就是很长寿的奇妙生物,如果没有受到攻击的话,可以活很久呢,但是如果恋人死掉了,它们也会很快就死去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怎样辨别自己的恋人的……”安妮塔说完又叹了叹气
绮的手抖了一下……
说不上来那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绮感觉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斯诺只是加速了刹娜的死亡。带她离开,何其任性的遗愿,永远不去理会生者之痛的死者,何其任性地自我意识的悲痛,如果那时自己真的把她带走,是不是要眼睁睁看她渐渐死去。
“呼~~”夜空吹散绮呼出的气息,她抬头看向夜空:刹娜,下次你还会想做一条人鱼么?……
“呵呵……事到如今还这么不果断的人还真是差劲呢,明明已经弄脏了呵……还在坚持些什么?”绮看着自己的掌心,已经无法洗净了——真恶心呢~
“……唉?绮,你在说什么?”安妮塔在下方跳脚
碧色的瞳孔静静地盯着眼前的沙漏:“啊~貌似又变深了呢~”沙漏在指尖上旋转,斯诺一脸悠哉地看着它渐渐变色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无论是倒置还是平放,都无法阻止沙粒的流逝——“你有过爱人的心么?或者说希望谁能够好好活着的感情?”
呐……冥神,把那种东西也分我一点吧?……
心绪忽然间泛起一丝急躁,斯诺狠狠将沙漏碾碎,片刻之后,它仍然如同噩梦一般完好如初。
……不行么……
(PS:最近纠结于插画的事情……好纠结,对于自己的无功底这一事实很纠结啊……人体结构什么的完全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