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死在我的同情心上,那么好人真就没好报了。
这时候水下一股大力涌来,我被吓得心胆俱碎,使出了吃奶的劲朝前游。事到如今,我对死的恐惧已经不是多么强烈,但是被水下那些恶心巴拉的怪物吃掉,实在是有些不爽。
这时东西伸出根树枝正打在我的身边,我一把抓住。身后水声大作,我的脚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叼了一下,立马被带出水一米多高。就在我的脚脱力的一瞬间,刘东西在树上使劲一拉,把我从空中就拽到了树上。
两人撞做一团,我顾不得爬起来,赶忙回头看是什么东西。只见一个如同肉虫子一样的巨大怪物正在缓缓地降回水底,灰褐色布满褶皱的肥硕身体上,布满了深灰色的条纹,深深地肉褶里哗哗的淌水。
我从没见过比这更恶心的东西,虽然胃里没有东西,但还是差点吐了出来。
这个不知名的怪物似乎在空中很难弯曲身体,给人一种小心翼翼保持身体垂直的感觉,在基本全部落进水的时候才用他那长在一张布满褶皱和刚毛裂成四瓣的怪脸上的小眼睛瞟了我一眼。
这一眼完全颠覆了我之前那种恶心的认知,我在现在觉得这张脸比身子更恶心。
刘东西此时已经跑到了树冠那头,大声喊:“赶紧过来,那玩意再冲一次,咱俩都得挂!”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爬起来跑过去,一只手把小当康抱在胸前。这小家伙刚一脱险就打起了呼,一张粉嫩的小嘴把我拇指叼在嘴上,时不时地吮吸两下。
“你说这个大个东西,怎么就能看上我这么一小块肉的?”我找到根树枝抱住,一边问刘东西。
刘东西没撘我碴,盯着我手里的小当康,伸手扑拉两下道:“这小东西还挺认你,能活着回去就养着吧,这是瑞兽!”
我紧着在两个树杈之间固定住自己,随口问了句:“什么瑞兽?”
“古书上说,这个当康出现兆示丰裕之年,就是说来年有个好收成的意思。”
我心说这可真是不错,要不要回家该行种田,家里供着这小东西,说不定真能成个财主。
心里这么想着,刚想说点什么,就觉得脚下树干巨震,整棵树被掀起来挺高,树干部分都出了水,我立足未稳,险些摔倒。赶紧抓住小当康,一手抱住树枝,忙得不得了。
紧接着又是几下震动,水下的怪物在不停地撞击树干。强大的力量透过树身不断地缠到我身上,几乎要震断我的脖子。幸好这棵树大,在水面上浮得也挺稳当,任是水下怪物力大,也可保的一时无恙。
但一时不是一世,过不多久树干就传来断裂的声音,我和刘东西只能紧紧抱住树枝,不知如何是好。刘东西问我:“这下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下去就是喂鱼,除了这棵树,咱俩哪都去不了。”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要不咱弄倆树枝把这棵树划走?”
“可别,这么大棵树,又不是船,在水里多沉你知道吗?我要是有划动它的本事,我就跳下去把这个怪物干掉了!”
我不知道刘东西哪来这么个贫嘴的劲头,但我也基本明白了,这个东西不是我们能搞得动的。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只能听天命了。我看着动荡不停的水面,手里的小当康还在呼呼大睡,不时吮吸两下。这个小东西似乎不知道,等他醒来……不,它可能就留在这场睡梦中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时水面上突然翻起一片墨绿色的水花,沿着水面上的杂物蔓延,紧跟着还有大量的气泡涌出,一股腥臭味四散开来,熏人欲吐。
刘东西喜道:“没事了,水底下自己搓起来了!”
我紧盯着水面道:“怎么没事,这就是暂时搁置,解决完内部矛盾还得收拾我们!”
刚说完这句话,水面上惊变突起,一束金光刺破水面的杂物,水花带着杂物下雨一般兜头浇下,我拨拉开挡住眼睛的树叶,只见一条金光闪闪神骏无比的大鱼被那条恶心的怪兽从中间咬住托举向空中,鱼口中一条铜色斑斓的青铜锁链被扯得笔直。
我和刘东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不就是之前地下湖中的那条被拴住的大鱼吗!
估计是之前的坍塌破坏了那个地下湖和山顶水潭相连的那种独特的地质结构,将那地下湖与天坑内部打通,将这条鱼带到这个凶险的战场。
此时这条大鱼再不复之前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原本飘散如同烟雾的金色长毛此刻全都贴在身上,沾水后显得特别稀疏,混在鱼身上的脏污之中。身上也尽是些横七竖八的可怕伤口,甚至连骨头都能隐约看见。只有那两排锋利的棘刺还在有力的挥舞,奈何身在兽口,也无用武之地。
正在我感叹震惊之时,那怪兽头部突然裂成四段,摇晃几下便想将那条大鱼吞下肚去,估计这鱼之前已经受了很重的伤,竟然没有什么反抗,任由那怪物将其吞食。须臾之间,那条开启了我们冒险之门的大鱼便消失在怪物口中,只有那根锁链还拖在怪兽嘴角,水迹淋漓,不知来自多么遥远的过去。
我和刘东西被这一幕震惊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假惺惺地保持着平衡,用那副娇弱恶心的姿态缓缓要沉入水中。
突然,眼前矗立如烟囱的怪兽突然朝一边歪倒,如同脚下被拽走的那种感觉。这么巨大的一团肉砸在水中气势非同小可,在它摔入水中的地方,水面似乎都被砸凹了进去,我紧盯着那个凹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水下似乎有震动声传来,闷闷地如同响在我的心底,这时才算是清醒过来。凹下的水面不光没有恢复,反而越来越深,慢慢扩大,竟然变成了一个漩涡。
水上发出一阵尖啸,无数杂物被卷入这个漩涡之中,从上面看来一片灰黄杂色,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陶罐。
漩涡不停地扩大,逐渐向我们靠近,周围水面的杂物都被纷纷吸了过去,纵使我们所处的大树重量极大,但也敌不过这自然地怪力。我能感到脚下的树干开始颤抖,逐渐有了一丝移动。
刚才还在担心丧身兽口,突然就要担心死在漩涡之中,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让我有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