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搜索的时候,在一个帐篷里面我发现了一个挺大的帆布桶,从摆放位置来看应该是装过水。
既然这样,周围就一定有水源,这个大个桶,装满了水三个人也抬不动,肯定不是随身提水进来的。
我跟卢岩打了个招呼,便朝前面走。来路上没有一点水的影子,要是有水的话一定在前面。
小阚想跟我来被我劝了回去,这地方指不定什么地方就会有凶险,我不愿她跟我蹚这个路子。倒是荏比较合适,带在身边就跟个保镖似的,放心。
这拔舌地狱真是名不虚传,两边一条条红色山岩带着个屠宰场的架势。那条熔岩河朝前走了不多久就改了道,角度突然变大,灌到地下去了。
再朝前走景色就有了改观,红色的岩石逐渐被青黑的花岗岩所取代,地面也开始逐渐倾斜,向下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温度也开始降了下来。
“四安,你们说的都是什么?我怎么不懂?”荏走在前面,没头没脑地就问了一句。
“说的什么?”我没听明白,反问了一句。
“你们说的话,我一直在听,总觉得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一点也听不懂!”
“慢慢你就懂了。”
荏说的我有点晕,但是我心里全是那些纳粹失踪的事情,却没有心思去仔细想她到底是指的什么,随口敷衍了一句。
她当然听得出我的敷衍,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又道:“四安,这一段时间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我们究竟应该算是什么?如果说是人类变异的话,那为什么还会出现我?”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又把她刚才的问题过了一遍,“小荏,你们不是简单的变异,你们的出现应该算是我一手促成的。格迦是人类的进化,只是出现的早了些。所以他们会有一个首领,那就是你。”
“难怪我会这么依恋你……”荏像是证实了什么一样,笃定地说,“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在一直跟着你走,找到你。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在那个仓库里面,在山中的时候,这种感觉是对的,你能够给我们指一条道路。”
“卢岩是不是给你说过什么?”我觉得荏知道的有点多。
“是!”荏点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的选择。”
……
“四安,当错误出现的时候,只能抹去重来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埋头走路。
“卢岩说,生命是最可珍惜的东西,难道我们不是生命吗?你连疫人那种倒退的生命都愿意帮助,为什么决意要消灭我们?”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终于知道这几天荏那种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同时也感到了荏的成长,如果说之前的时候荏还是一个毫不在乎格迦的性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的小女孩的话,此刻她的表现更像是一个母亲。
“小荏,你可能搞错了,我没有消灭格迦的能力。”
荏面沉似水,没有再说话。
我感到一阵寒冷,从东部沿海一路至此,我一直背负着天大的罪孽,虽然偿还这种罪孽的想法一直都在,但我却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卢岩说所有的事情都要看我的选择,荏要我放过他们。但是我却根本不知道在这些事情中,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反而在这些莫名的局面中越陷越深,上一代,上上一代的人类都纠缠进来,历史上的疯子和神秘的宗教也混迹其中,我的家族,王大可的家族,种种纠结化作迷雾将我笼罩深处。
不管是荏还是向慈,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明确,毫不迟疑。只有我,我还没有想明白该怎样偿还我欠这个世界的一切。
我出神想着,却感到身周的寒冷愈来愈甚,抬头一看,却呆立当场。
眼前的景象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
脱离了熔岩的火热,这里已经是一片黑暗,手电筒的光照在前面,却被反射出无数的蓝色星点。眼前的空间里,赫然是一片冰川,在这黑暗的洞中,火焰的边缘沉寂了不知多少亿年,竟然纤尘不染,晶莹如刚刚凝结成的一般。
“这是……”荏也愣了,估计绝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有如此数量的冰。
“冰川!”我说了句废话,拿着手电到处查看。
这里是冰川的边缘,但已经能够感到那种刺骨的寒气。所有的冰都很圆润,从形状上看不出成因,有些像是现成的冰块被人堆在这里一样。很多冰块显出远古冰晶特有的那种深蓝色,非常漂亮。
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缺口,看来就是当年德国人取水的地方。我过去查看了一下,拔出定光剑开始砍。
这冰块极为坚固,我奋力劈砍几下,竟然没砍进去多少。荏也不帮忙,自己就走到冰川里面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砍下来篮球大的一块。抱起那块冰,刚要喊荏,却看到荏快步从冰川里跑了出来,见到我就道:“四安,这里有人!”
“哪里?”我问了一句,马上就想起了那几个德国人,赶紧扔下手里的冰跑了过去。
果然,走了没几步,在一块略微凹下去的地方,有六七个干尸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这几句干尸都穿着纳粹的军服,带着皮质的小包,早就冻成干肉的脸上竟然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这种微笑早就被脱水和严寒扭曲,看上去更加诡异。我抬脚踢了踢,它们早就被冻在了冰面上,硬得像石头。
“要不要搜一搜?”荏问道。
我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别乱动,先回去再说。”
我的想法很简单,这个地方离外面不远,想回去随时都可以。这些德国兵穿的比我还要厚上三分,说是冻死的未免太过牵强。要么这冰川的水不能喝,要么这里有另外能致人死命的危险存在。
朝回走了没几步,我顺顺妥妥地走到了刚才取冰的地方,回头一看却不见了荏!我吓了一跳,这个小祖宗搞什么花样,就算是和我想法不一样也不能这时候离家出走啊!
“小荏!你在哪?”我喊了一声。
很快冰川中就出现了回音,但是声音却像是被关进了笼子,听来似乎是荏的声音,却根本听不清楚。
她还在里面!
我赶紧回头又进了冰川,可是短短几步的距离,我却没有看到荏的影子,就连刚才那几具尸体也不见了!
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这算是怎么回事?鬼打墙吗?赶紧又朝前走了两步,还是看不到人!
站在一片冰山之中,看着周围貌似无尽的寒冰,我心中一片慌乱,心中后悔没有制止荏到处乱跑。但是现在后悔什么都于事无补,还得想办法找到她才对。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错觉,这里的冰晶如同镜宫,产生错觉是很正常的事情。说不定我觉得是沿原路进来,但其实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主意已定,我把手电筒头朝上放到了冰上,看着它缓缓朝后走。手电筒的光照上并不太高的洞顶,一点明亮的光斑就像是天空中的星,用来作为标志物再好不过。
走了又十几步,我脚下一空,摔到了地上,抬头一看心中高呼见鬼,这地方俨然是个冰川中的大坑,就在我身边还有两把镐头,看冰川上刀痕累累,不知道什么人在这里挖了多久。
屁股下的岩石比冰块还冷,我赶紧爬起来,朝前面的灯那边看。
前面除了寒冰,什么都没有,我在原地转了个圈,却发现那点灯光竟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这怎么可能?我分明是眼看着那灯光步步后退的,而且摔到地上之后根本就没有挪动位置,怎么那灯光就跑到了我身后?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陷入了某种灵异事件当中,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简直是无法解释。
关于破解鬼打墙的方法我知道很多,从迷信的到科学的都有,但是我一直是把这种东西当做一个自然现象来看的,无非就是错觉在作怪,没有什么稀奇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确定参照物,一直走就行了。
但是这个办法刚刚失效了,我设置的参照物不但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将我引入了这个深坑。这里也不只是是谁挖出来的,看着镐头的形状根本就不是中原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军用品。
我伸手摸了摸冰层上的累累刀痕,感到自己掉入了别人掘好的坟墓之中。这个冰川的成因根本无法解释,在这么几步中就迷失方向更是令人匪夷所思。我站在坑中愣了半天伸手拉下裤链尿了泡尿。
民间的说法里面有鬼怕秽物的说法,传说童子尿和黑狗血都是破解鬼打墙非常有效的办法。但是我既不黑也不属狗,出血看来是不大现实。结婚多年也早就谈不上童子,但是尿总归是秽物,说不定就有作用。
我提了提裤子,冲着灯光重新出发,走了十几步之后,却又落入了坑中。
两把镐头,一股尿味。这个坑还是刚才那个。
看着这一切,我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想法。
这里恐怕真的是地狱,而我不知道有什么业障,这个坑就是我赎业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