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局面已经不好控制,这一百多个疫人虽然死了,但却留下了数倍于他们的疫人,而这些疫人虽然没有向他们那样统一的意志,但却有大多数开始追杀周围的人。
但也有一部分疫人仍有理智,马上投入了保卫自己家人的战斗中。
这些疫人和一般的暴徒不同,在他们的攻击中破上一点皮都有可能被感染。普通人根本就不是对手,被追的四散逃窜。可是这地下工事哪有那么多地方能让他们逃?只能乱糟糟朝工厂隔离门涌来。
这些人里面夹杂了多少疫人谁也说不清,这种情况下根本无从分辨。无奈之下只能朝有攻击性的疫人射击,但这些疫人也混杂于居民中间,很难瞄准。
我看到仍有人旁若无人的抱着自己已经变成疫人的亲人痛哭,有人在变成疫人的亲人保护下却满带着憎恶的表情,有的人面对向自己扑来的疫人瘫倒在地,也有人却敢还以颜色。
蒋全指了指一个被打残了却抱着自己流出腹腔的肠子疯狂撕咬的疫人叹了口气,“您应该了解了我们当时的感受,这还是人吗?他们只是弱一点的格迦!”
我看了那边一眼,仍把视线放在远处,“你错了,他们仍是人类,不过比正常人更真实而已!”
“怎么办?”蒋全侧头问我。
“没办法,再等等!”我看了看手上的表,“再等两分钟,没有转机就开始清场。”
“清场?现在的情况……”蒋全看着我,面带疑惑。
我咬了咬牙,“不要顾忌伤亡,不能让全部的人都完蛋!”
蒋全面色一肃,敬了个礼,“是!”
我盯着手表指针,心中默默计着数,不知道严四宝能不能完成视频,现在的局势比刚才还糟,不知道那视频是不是还能有用。不过还是试试吧!不顾忌伤亡是最坏的打算。
想到这里,我剑刀在手冲进战团,朝着离我最近的一个疫人当头砍去,左手一剑却刺入了身后袭来的一个疫人眼窝。这一下子就干掉了两个疫人,还有一个凑过来想捡便宜却又被我一招制两敌的效率吓跑了。
我怎能容他逃走,刚刚还看到他从一个小女孩后脖颈上松开嘴。当下曲笛刀脱手坠地,顺势抽出手枪,瞄都没瞄就把它点在了地上。
蒋全也冲了上来,腰间武装带折成皮扣,挥舞的啪啪作响,见棱见角的铁扣直接就把一个疫人开了瓢。
我看着他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场中这么多格迦,绝对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够搞得定的,只能是尽量救人而已。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一声格迦的嘶嚎!紧接着就是人类的咆哮。我下了一跳,难道说格迦也攻进来了,赶忙抬头循声望去。
周围的灯突然暗了下来,墙壁上悬挂的无数大屏幕上出现了格迦杀人的一幕。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资料,只看到在热闹的街市上一只格迦突然从房子里撞出来,讲一个行人扑住,脚踩口撕,活生生将那人撕成两节,内脏流了一地。镜头在最惨烈的时候突然停住,第二幕马上亮起,是刚才格迦入城时的俯拍图,无数格迦如同灰白色的浊流涌进城来,沿途掀飞了车辆,撕杀着军人。
所有的人都被屏幕上惨烈的一幕吸引住了,就连那些追杀居民的疫人也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我知道这是格迦的恐怖镇住了他们,这个严四宝的确是个有才华的人。
视频的画面节奏非常快,录制手法和剪接方式都非常的粗糙突兀,但却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真实冲击,配上场中弥散的血腥臭味,让人如身临其境。
画面风格很乱,有摄像机录制的清晰画面,也有模糊不清的监控录像,还有一些竟然是通过士兵头上的摄像头拍到的画面。这更增加了视频的震撼程度,特别是随着士兵身死静止的摄像头中,最后的画面是一只格迦从这个士兵肚子中扯出五脏大嚼的脸。
原声开始消失,一个格外凄婉的曲子渐入。
画面开始切换。
城中的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着简陋的晚餐,表情安详……
一个士兵守在黄昏的哨岗上,将袋中的蛋白膏挤入嘴中,皱着眉毛咽下去眼睛紧盯着远方……
一群衣衫褴褛的疫人,排着队领着肮脏的食物袋子,破烂不堪的窝棚里,是无数期盼的眼神……
一个楼梯的拐角,一只格迦坐在地上,撕扯着一具孩子的尸体……
乐曲变得激昂悲壮。
暮色沉沉里,一群群疫人迎着寒风走向旷野,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成城墙……
一队队士兵喊着号子集结,整齐的队伍向城外开拔……
无数的市民在军队的指挥下向疏散地聚集……
画面突然切换到战场,烈焰和浓烟里,扑出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弹跳的弹壳后面,一个个士兵被格迦扑倒,撕碎。
我看到有和格迦同归于尽的爆炸和烈焰,有失去行动能力的战车在格迦群中突然地殉爆,有居民在指责维持秩序的军人,那种叫骂声却没有消音,清清楚楚地从乐曲中扎了出来。
这时的视频在同时播放三段,一段是田甜录制的反应疫人奉献的视频,一段是战场上惨烈的搏杀,还有一段则是城中疏散时的情景,其中不乏撤进地下工事后乱糟糟的场面。
这三段视频被割成无数小段,同时穿插播放,对比鲜明,十分震撼。这时候全场都是寂静的,连视频中的音乐都已经隐去,只剩下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最后的画面是无数张脸的快闪,有老人有孩子,有工人有士兵,有正常人也有疫人,甚至还有一个个格迦。
画面的最后在一张脸上定格,这是一张很年轻的士兵的脸,军帽下清秀面庞上的一道可怖伤痕明示着他疫人的身份。这张脸慢慢拉远,淡出,布满血肉碎块的背景浮现。一行字幕一役中格外铿锵有力的声音跳动着出现。
严三宝,二十岁,二级士官,疫人,一个小时前与数只格迦同归于尽……
我们从来没有放弃……
周围一片安静,慢慢响起了抽泣声,灯光渐渐变亮,露出了满地的血污和呆立在其中的人们,我看到擦拭眼泪的不光有普通的居民,还有疫人。
好了,终于控制住了,我心里想着。
“原来最强大的还是人心的力量!”向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铺有感触地说道。
我没有出声,心中却难掩思潮。疫人计划中的两个核心,一个已经成功,另一个却被我们破坏。但是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所利用的武器并不是格迦,更不是一个视频,而是人心的力量。
“现在局势已经基本控制了,接下来就是要看军队的作用了。”我看着静静抽泣的人群说,并没有点名军队要做什么。
向慈却很明白,开口道:“下一步疫人将回来驱散格迦,我们要防住他们对整个地下工事的冲击。这个工事防御虽强,但也经不住疫人长时间的破坏,军队的作用是非常关键的。”
我点了点头,“蒋全,无人机对城外的监控还能坚持多久?”
蒋全回答道:“不超过十个小时!但是在城中还有超视距侦查设备,具体情况不好分析,但是基本动向还能掌握。”
“好,严密监控。”蒋全答应了一声就要离去,我又叫住他,“等等,刚才袭击人群的疫人都控制起来,等待审查。注意点手段,要温和。”
我也是怕激起人们的情绪,现在人群聚集,精神起落太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形势比刚才还要紧张。
一个个疫人在周围人的指认下被带走了,并没有什么反抗,偶尔几句报仇的过激言论也得到了周围人的指责。人性中人的一面终于被那个视频所激发,接下来的工作变得出奇的顺利,人们服从安排住到了各自的区域,还有很多人自发的打扫场地中的卫生。
两个小时后传来消息,所有犯事的疫人在关押场所集体自杀,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要求封锁消息。我知道他们的自杀是出于愧疚和绝望,这个结局对他们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关于这件事情,我跟向慈交换了些看法,我认为这么多人聚集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再加上外面还有数十万计的格迦和疫人虎视眈眈,情绪会是个大问题。面对这种情况,一方面要尽早划分小组织,成立心理疏导小组,另一方面要加强娱乐教育等方面的活动,帮助他们树立信心。如果这些方面不注意,集体自杀、闹事的事情早晚得发生。
向慈在得知那个视频出于严四宝之手后,表示他是个可用之才,把娱乐教育方面的工作交给了他。至于组织方面的事情,自有市政府内的专门部门负责,搞的也算是有声有色。
这时候各方面的效率都是极高的,一天的时间,诸事尘埃落定,头顶格迦未走,城外疫人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