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突然鼓噪起来,我看看表,快到饭点了,便准备向常诚告辞,虽说他们这里供应的是令城里人垂涎欲滴的天然食品,但是那些东西完全不能引起我的兴趣,更何况在吃的时候还要带着占了人家配额的罪恶感。
但是开饭的警报声却没有响起,几辆改装的非常离谱的越野摩托猛地停在帐篷前的空地上,掀起大片的尘土,然后一辆黑色的凯佰赫战盾停在了场地中央。
我从来没有这么近得看到过这辆车,它的外观显然是经过了改装,全部被涂装成了黑色,抛光做的很好,油光水滑的。这也使得这辆以锋芒毕露的线条而著称的装甲suv,变成了一只被驯养的黑豹,被主人用镶钻的锁链拴在客厅的地毯上。
这些人一定是经过了很艰苦的旅途,几乎所有的人身上都带着伤。他们带着看不见面目的防毒面具,身上穿着防弹衣,每个人背后都斜挎着一柄口径看起来大的吓人的长枪,我竟然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脸朝着我们。那辆体面地猛兽也安静地伏在原地,像是睡着了。
但是我能感觉到,在这些黑色的玻璃背后,有眼睛正在盯着我,没有表情的那种凝视。
二李!我没有经过思考马上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他要干什么?
我想去伸手掏枪,却丝毫不能动作,这让我想起了面对雍合时的情景,但是这时摄住我的绝不是那种恐怖,而是我清醒地感觉到,就算是我最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引来雷霆万钧的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车开走了。
我还是有些晃神,直到常诚走到我面前。
“你们同路,不如留下吃个饭?”
“好!”我点头答应,眼睛仍然朝着二李车队离去的方向。车辆掀起的尘土逐渐平复,但我却不能释怀,二李今天表现出来的掌控力和强烈自信让我有一种挫败感,我甚至有些害怕未来和他们必然的相遇。
“怕了?”常诚也看向那个方向。
“怕了!”我点头。
“小心一些,今天他们人少在我这里不敢动手,但是总会找到机会的。今天他们没有下车,改天车门后面出现的可能就是枪口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问道。
“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常诚没有回答我。
我没有心情吃饭,常诚也没有真给我东西吃的意思,田甜并没有感到什么凶险,跟封严一起去拍摄发放食物的场面去了,我特意叮嘱她不要在天然食物上用太多镜头。
此后就是安静,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终于忍耐不住了。
“我走了!”
常城点点头,“我送你!”
“别送了,真要是能算上有情分,哪天我被追杀就到你这来!”
长城点点头,“走吧!”
我没有看他,扭头就出了帐篷。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二李已经回来,如果virus真的不幸言中,最迟今晚,二李就会找我要那个核聚变装置,而我应该怎么应对?
我越想越觉得没有安全感,决定不去办公室,到蒋全那里看看,等到晚上人都回来了再回去。
整个下午我都在蒋全的参谋部待着,名义上在监督整顿工作的部署情况,实际上心中一直在思考二李的事情。想了一下午没有任何进展,反而觉得自己像只受了惊吓的老鼠一样躲在这里,徒然失了锐气。
其实我知道现在我并没有什么危险,按说这种情况他们应该先找我们谈,谈崩了才是开打,但是我就是怕他们在我落单的情况下找到我。不光是因为我不想独自面对这帮人,更重要的是,这个事情该怎么谈,我们要怎样决定还得再商量,在这件事上我不敢单独做决定。
从蒋全的指挥部出来,我心里还是一直在犹豫,交出核聚变装置无疑能够帮助二李突破瓶颈,严格说来,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二李的研究也是很实用的一种东西,在突破了能源的局限之后,他们会不会将这项研究运用于全城区保护民众,这完全是两说的事情。所以我觉得,重点应该放在这上面。
我本来想找向慈商量,但是想到virus张说的事情,觉得还是不告诉她为好。因为秘密都是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鸡蛋,失去一个就意味着其他的都会出现危险。在我想变成小白鼠供人研究之前,我绝不会告诉她任何关于我们的秘密。
车在宾馆前停住,末世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停车位不用犯愁,偌大的场地上只有我这一辆车停着,相比于和平时期的一位难求,真是幸福的惨绝人寰。
我打开车门,犹豫着下不下车,就在车熄火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我朝周围的楼顶看看,没有发现露出的脑袋或者瞄准镜的反光,但是这种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就像是逐渐飞近的蜂群,让我浑身发麻。
老这么待着不是办法,我咬了咬牙,拔出枪剑下了车,甩上车门后,脚步保持一个不快不慢的节奏,朝大门走去。
也就是走了十多步的样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股炙热的气浪直接把我推飞出去四五米,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我忍着身上的剧痛,努力向前爬跳一小步将托收的枪抓到手里,滚到珠子后面才朝周围看去。
我一连串的动作我用了一秒都不到,回过头来的时候还看到我的汽车被红色的火焰托在空中,驾驶座上充满的火焰和烟像是一个笑脸。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边警惕的观察周围情况一边在心中琢磨,酒店里的人早就被爆炸惊动,好几个人跑了出来,最头上的就是刘东西。
看到背上衣服被灼出大洞的我,刘东西先是脸色一变然后又调笑道:“怎么急着要过年了?放这么大一炮仗?”
我拿枪指了指他道:“别说风凉话了,老子差点没让炸死,你小心点吧,也有你的那份!”
刘东西像是吓了一跳,“管我什么事?”
“闭嘴,回去再说!”
小阚也跑了出来,看我这样子明显是被吓坏了,扶着我的胳膊一直抖。
回到房间,我一边找了件衣服穿上一边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令我感到羞愧的是,所有的人都没有表现出像我一样的担惊受怕,而是各自思考起来。
刘东西先开了口:“看来你的车应该就是二李给炸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给你动了手脚!”
“肯定是在常诚那边的时候干的,也就那会有时间,后来我就去了蒋全那里,部队里面想动手脚哪有那么容易?”
“问题是他这炸弹是怎么爆的。这个时候炸死你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顶多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你。既然是这样,那个拿着炸弹遥控器的人在什么地方?”刘东西看向我,“你发现了没有?”
我摇头,“当时我有一种很强的危机感,所以特别注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制高点,没有任何发现!”
“这样?那你为什么下车?”刘东西奇怪问道。
“我后来感觉危险就在车内……”
“这第六感绝了,安哥,你比女人还女人!”刘东西挑起大拇指。
大家都笑了起来,我也笑了,虽然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劫后余生,但这种感觉仍然让我感到莫名的欣快。
笑着笑着,我却突然发现这笑声有些不对,一个特别尖锐的笑声夹杂在我们中间,完全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笑声停了下来,但那个尖锐的笑声却还在继续,甚至还响起了拍巴掌的声音。
众人纷纷回头,循声望去,惊奇的发现在客厅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人,正在拍着干瘦如同鸡爪的手,一边从黑色面罩背后发出那个尖锐的笑声。
我心说这么快就来了,一边将定光剑纳入掌中,向前一步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这人收了笑声,停了手,用一种十分尖刻的音调说。“您应该问我来干什么。”
“说的好!你说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吧!”刘东西喝问道。
“我来自然是为了向助理大人道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黑衣人拱了拱手。
“炸弹是你们安得?”我问道,“你是谁的人?”
“助理大人贵人多忘事,今天不是还见过吗?”这个黑衣人翘着二郎腿说,丝毫没有见到贵人的觉悟。
“原来是二李的人,他们派你来干什么?”
“您想起来了就不该问我啊!你自己最清楚不是?我就是来带个话,您只要说行,东西拿来,我就交了差了!”
“说的好轻松!”我直接被气笑了,“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会答应?”
“这不重要!”黑衣人有些滑稽的支着两肘整理了一下领结,“我只要把东西拿回去就行了。”
我有点发愣,这家伙逻辑有点奇怪啊!是不是脑子不大好?刘东西却脸色大变,一甩手将手里的杯子扔了过去,跟着身形一动带起了一溜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