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格迦乱舞!
飞离省城的一路上,所有的街巷都涌满了灰白色的死亡浊流,天知道哪里杀来的这么多格迦,把一个盛满了悲伤和希望的城池彻底洗刷成了鬼蜮。
强忍着心中无法言语的悲伤,我简单安慰了小阚几句,她也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不需要我过分指点。剩下的时间里,我都在看着脚下潮水般的格迦出神,直到飞机降落到一座小山坡上,直到小阚把我拥进怀里。
“没事的,都过去了!”小阚紧紧抱着我的头,却说不出什么更好的安慰的话。
我问着她身上的味道,眼睛却看着远处正在呵斥着什么人的二锅头,口中道:“没事,都过去了!我们俩再也不分开了。”
但是我的心中却知道,很多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我把小阚安顿好,走到二锅头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的你们找的地方会有那么多格迦?”
我的口气很平静,但是后来小花告诉我,当时我的脸色吓人的要死,就算是他也不愿意跟我说话。
二锅头看了我半天,却没有说话,突然一把掏出手枪来把旁边站着的驾驶员打死了!
“四安兄弟,这是给你的交代!”
我盯着地上逐渐充满鲜血的防毒面具,“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之前离开那个地方是因为他发现了楼里面全都是格迦,但是他却没有及时跟我们说!”二锅头解释道。
我歪了歪头,伸出手来,“枪给我!”
二锅头愣了一下,把枪递到我手中。我手腕一扭一枪就打漏了他防毒面具的过滤罐,“变不了,我就原谅你!”
大肥骂了一句就要冲上来,却被小花一把按在了地上,我笑了笑转头朝小阚那边走。本来这个事情并不该怪他,按照我的性格也不会这般强硬,可是我这次实在是被刺激得不轻,而二锅头随便杀人的恶行也让我从内心深处感到反感。但是我也知道,这对他来说一点危险也没有,我亲眼看到他在戴防毒面具的时候把两粒妙骨塞到了鼻子里,这样做,仅仅是表达了我的愤怒而已。
小阚听到枪响早站了起来,而她的注意力完全在我身上,一直到死人被拖走也没有看到,自然也免去了一番惊吓。此时看到我一枪爆了二锅头的面具,以为要翻脸,手中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二锅头。
二锅头倒是不慌乱,扯下面具来扔掉,哭笑不得地说:“兄弟你这又是何必?”
我并没有回头,冷冷道:“没什么,一个交代!”
小阚朝这边紧走几步,枪口一直指着二锅头,我低声道:“没事,就是开个玩笑!”
小阚看看我,知道没事,拉我到一边坐下。这时候我的神经才随着那一枪彻底松懈下来,抱着小阚的肩头流下泪来。我不知道这样抱着自己的妻子为别的女人流泪倒底是对还是错,但是小阚却一直低声地安慰着我,那声音含糊而又温暖,让我逐渐安静下来。
二锅头看来御下极严,死人很快被抬走处理掉,新的面具也送到他手中,所有的一切都沉默而有序,似乎他那些手下只是机器而不是活人。据说他此前的势力还在伏生公司之下,但此时看来,除了办公场所稍差一些,不管是队伍素质还是神通广大的信息网,二锅头都比伏生公司要强很多。
格格一直站在远处,似乎是在等着什么,而小花也恢复了刚遇到他时冷冰冰的样子,放开大肥之后便坐在一边发呆。
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底下传过来,三辆经过改装的悍马喘着粗气爬了上来。格格明显激动了,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
中间的那辆悍马车斗子上绑着货物,用篷布裹的严严实实,摞的很高。车停下来之后,一个伙计过去开始拆篷布,而格格则早就按捺不住,一刀将篷布的绳子带断,将篷布扯了下来。
一个两米多高的铁笼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大一小两只格迦突然受了惊扰,站起来冲着我们吼叫起来!
铅笔刀和刑彩!我瞬间作出了判断,没想到二锅头早有准备,竟然把它俩运了出来!可是他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拉着吧?
格格怔怔地看了半晌,突然转头冷冷道:“二锅头!你竟然把它们关在笼子里!”
二锅头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肯定是苦笑着说:“大姐,众口难调啊!您师弟之前就英雄了得,变了格迦更加厉害,我这笼子还是特制的呢!您看都成什么样了?”
果然,笼子粗如儿臂的铁枝上布满了可怕的伤口,有些地方几乎就要断裂了,我知道那小格迦的神力,一般的笼子可真困不住他。
“再说了,我要弄个三居室咱也运不过来不是?”二锅头还在抱怨着。
格格冷冷地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竟然走上前去扶住了笼子,抬头看向格迦的眼睛。
好几个人齐呼危险,还没来得及过去拉她却看到原本暴怒不堪的小格迦突然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格格。
而刑彩显然没有任何反应,伸出可怖的巨爪就要拍向格格近在咫尺的脸。格格却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周围人都惊呼起来,我却很能理解格格的反应,公司被毁,同门师兄弟三人也只剩下她一个,以格格的性格,估计也耻于独活下去。
眼看格格就要命丧自己师妹的抓下,而我们却没有办法营救,却听到铅笔刀大吼一声,硬生生托住了那索命的巨爪。
格格仍然没有动,眼里却有泪光闪动,对那小格迦道:“师弟,你还记得我?”
那小格迦却没有理她,对着刑彩抑扬顿挫地吼了起来,而刑彩则伛偻起身子,丑陋不堪的脸上竟然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周围的人都彻底看呆了,我们都习惯了格迦嗜血冷酷的一面,眼前这一幕的确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铅笔刀跟刑彩讲完话,转过头来看着格格,眼神闪动,口中呜咽,伸出收来想触摸一下格格扶在栏杆上的手背,却又像是怕尖锐的爪子伤到她一般缩了回来。
小阚看的泪都要出来了,紧紧抱着我的胳膊,我一手将她揽在怀中,另一只手却打开了手枪保险,以防有变。
格格却没有再说话,眼神中却似有千言万语,过了好一会才长出一口气道:“放了他们吧!”
这几个字说的极冷,但我却听到了那里面的万般无奈和不舍,心中一动险些将卢岩胳膊的事说出来,但想到铅笔刀变异之前都没有作用,更别说变异之后了。
二锅头应了一声,将一柄钥匙扔到了格格手中,格格打开位于底座的暗锁,轻轻后退了一步。
门开了,铅笔刀紧紧拉着仍然躁动不安的刑彩走了出来,距离两三步与格格相对而立,看着她口中一阵呜咽。
我们自然听不懂它在表达什么,但都暗暗做好了准备,防备它爆起伤人,而我却松开了紧握着手枪的手,因为我分明看到铅笔刀的眼睛里,带着那种人类才有的神采。
格格道:“去吧,但愿还有相见的一天!”
铅笔刀竟然点了点头,举过头顶的手上拉着刑彩,就此转身离去。
它俩的身形相差太多,走在一起就像是大人领着刚会走路的孩子,配上威猛的造型颇有些滑稽。但是我们谁都笑不出来,心中各有感慨。
走了几步,刑彩将铅笔刀一把拉起放到自己肩上,快步跑了起来。这时候,太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把金色的阳光洒向山野。北面是冒着烟的巨大城池,南面,离散而又重逢的情侣躲避开阳光,跑到山的影子里了。
我知道它们肯定不会回到格迦群中,之后的路,只有自己相互遮蔽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