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怎么想出这么一句话来,自己说完都懵了。刘东西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病人。
倒是卢岩十分麻利,咣当一声将一副手拷扔到了葛浩然面前。这手铐肯定是在地堡里捡回来的,沾满血迹不说,齿缝里还纠缠着一丝丝的肉丝如同扎在不锈钢表面的线虫。
死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警察,有副手铐很正常,但是卢岩把它捡回来就有些奇怪了。
葛浩然倒也光棍,伸手就把这恶心巴拉的手铐捡起来戴上了,我也顾不得管他,转过去打量卢岩,“你拿这玩意干嘛?”
当然,这种问题卢岩是不会回答的,我话一出口便有点后悔,大有一种自讨没趣的感觉。而葛浩然竟然捧着手铐哭了起来!
我更确定了这里面有隐情,但这也不是个追究此事的时候,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别哭了,赶紧起来走……”我踢了踢葛浩然,跟刘东西说,“咱们走吧!”
“去哪?”
我愣了愣,“我家!”
只能去我家了,监狱里面如蝗虫过境,根本就没有吃的了,要补充给养还能去哪?
刘东西笑笑说:“那就少不得叨唠一下安哥了!”
我心说这时候跟我拽什么文,但心情沉重,也无力调笑,带头朝外走,卢岩沉默跟上自不消说,刘东西几脚把葛浩然踢了起来押着他跟在后面。
从这里去我家不远,但我还是打算搞辆车过去。虽说这种大雾步行比开车更加方便,但是外面情况不定,开辆车多少能够安全一些,我还打算收集一些枪械,虽然没有子弹,但未来还不知道会怎样,这个时候还是多做些准备的好。而我们这些人早就没了体力,没车也背不动枪了。
出来外面,依然是浓的噎人的雾霾和遍地的破衣碎骨,我们一行人小心戒备着摸到武警院里。
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常监的大切诺基,但是那车不光钥匙不好找,真要是坏了修起来也麻烦,油耗又高实在不适合这个时候开。倒是武警配的猎豹皮实耐用又省油,所以成了我的第一选择。
所有的车钥匙都在值班室,我小心推门进去,拉开抽屉将钥匙取了出来。
刘东西在外面等我,看我出来了问:“咱们要不要找找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我看了看周围,实在想不出应该找些什么,便道:“你跟卢岩去吧,我累坏了,在这边等你们!”
刘东西看来不大愿意,“我自己去就都行,你和卢队看着那个畜生就行!”
我知道他不愿和卢岩一起,但还是劝到,“要不我和你去,多少还有个照应!”
刘东西道:“真不用,你好好歇着吧!”
我是真想好好歇着,但是更不放心他自己去搜索,便道:“少罗嗦,我去跟卢岩交代下,你等着我一块。”
刘东西了解我的性子,不再坚持。
我回去把车钥匙交给卢岩,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跟刘东西一起上了楼。营房里面到处凌乱不堪,门上墙上布满粗大的抓痕。看着这些可怖痕迹,我感到浑身一阵不得劲,打了个冷战。这里已经被糟蹋地很厉害了,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出了营房,从另一端下楼,走到武警仓库门口。
如果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就肯定是在这里了,但是在这些怪物的肆虐之下,还能留下什么东西非常难说。
果然,仓库的门已经打开了!我一边叹息着自己的运气不好,一边朝前走,总得过去看看,军用品包装都很结实,说不定还能有点漏可捡。
但是这个门好像有点问题。这两天来,我就没大见过这么干净的门,所有锁着的门都被怪物撞得一塌糊涂,这是仓库,怎么可能不锁门?那这么完整的门怎么解释?
心里想着,脚步就慢了下来,我双手持枪,一边凝神听着声音一边朝前走。突然,一只手拉住我肩膀。我吓了一跳,一矮身子便朝前滚去,同时将枪保险带开,向后瞄准!
后面是刘东西!
太丢人了!想得太入神竟然忘记了后面还有个人。刘东西却并没有笑我,只是紧盯着我身后的大门做手势让我过去。我看他这样子好像身后有东西,只觉得后背发麻,哪有胆子拖延,一个箭步便冲了出来。
经过刘东西的时候,听到刘东西冲我的耳边说了一句,“有动静!”
我回过头,仓库的门依然半掩,一阵叽叽咕咕地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里面有活物!听到这个声音我本来有些放松的警惕又重新紧张起来,枪口又对准了大门。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这个仓库不大一点,里面摆的满满的各种物资,剩下的空间已经非常有限。里面就是堆满了怪物又能有多少,我们都是怪物堆里逃出来的人,个把怪物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这里面的东西不一样,我紧盯着那道黑乎乎的门缝,觉得喉头一阵阵发紧,各种变异之后再变异的情节在我脑中此起彼伏。
我向后摆手势,示意刘东西后撤,自己也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是我想面对的,现在还没有缺了物资就会死的时候,没有必要冒险。
我们回到车那里,卢岩正坐在一辆车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葛浩然则靠在车后座上,似乎是睡着了。看我们两手空空过来,也不觉得惊讶,跳下车头就把钥匙扔了过来。
我劈手接过钥匙,进副驾驶坐下,刘东西坐了几年牢没开车,手痒得紧,开了车门就窜上了驾驶座。
车保养得很好,感觉着庞大的车身轻柔地滑出车位,离开这个充满或者是曾经充满危险的地方。我看着窗外,体会这种陌生的感觉,两天来生活在这种血和火之中,我都快忘记了这种坐在车里看窗外的安逸感觉。
车子走到大门口,我下车钻到传达室里去找到开关,随着一声沉重的撞击声,铁闸缓缓提起,周围的浓雾也被搅得翻滚起来。我站在那里,靠着巨大的越野车,突然想起了那个黄昏我走进这座大门时情景,两相对照,百感交集。